“威、威哥?!”
“奶奶的,干他!”
直到阿威倒地,他的跟班们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居然揍了他们的撑头人,胸腔中名为义气的怒火一下子燃了起来,他们大骂着脏话,纷纷朝许朔冲来。
许朔转过头来,满脸的鲜血,眼神像恶兽般犀利。
冲在最前面的少年被这眼神吓得步伐一顿,他的生物本能告诉他,他最好就此止步,但不知谁在身后推了他一下,他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拳头,期望着能一拳将眼前的男孩揍倒。
许朔望着不断朝他逼近的人群,望着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他选择冲向人群,像一只挣脱枷锁般的猛兽般!
“啊啊啊啊——”
许朔咆哮着,摆头躲过迎面击来的拳头,然后一记上勾拳将他的第一个对手打得转圈。这时另一个人从旁边蹿出,一拳打在许朔的腰侧。
许朔虽然能看清每个人的攻击,可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却没法一一躲过,打在腰侧这一拳对方用了全力,很疼,但许朔一咬牙,猛地一记头槌朝对方的脑袋撞去,撞得打他那人晕头转向,一屁股坐在地上。
许朔也晕,踉踉跄跄地后退了两步才站稳身子,这时第三个人已经攻到身前,上来就朝许朔踹出一脚。
许朔双手朝中间收拢,以完美的时机抱住对方踹来的脚,然后向后大退一步,双手往下一压,直接帮这人下了个不算标准的一字马。
被下一字马的少年发出凄惨的叫声,叫声在狭窄胡同里回荡着,动摇了其他同伴的战意。
看似弱不禁风的男孩却在顷刻间就以干净利落的手段解决了三个块头比他高大的男生,其余人犹豫了,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可他们犹豫了,许朔却没有犹豫,解决了手上的人,他朝人群走去,杀气腾腾。
场面开始混乱,前面的人开始往后退,可后面不知情况的人却想往前看个清楚,于是你挤我我挤你,彼此间骂作一团,其实这些人大多数不过是喜欢抱团欺负弱小的胆小鬼罢了,一旦发现形势不妙,退得比谁都快。
推搡着推搡着,这群人竟把跟来的三个女生推到了前面。
其中一个女生已经吓哭了,另外两个也满脸惊恐地看着许朔。
许朔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些人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差——当然如果他看到自己此时满身鲜血赤鬼一般的模样,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许朔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生叹了口气,心中的野兽逐渐平静下来。
(我当年居然会被这种货色欺负……不过,说到底不过一帮小鬼罢了。)
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朔回过头,发现是阿威,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了,拿着甩棍正想偷袭他。
“不长教训啊,你这家伙。”
许朔闪过朝他挥来的甩棍,同时一个肘击打在阿威胸口,阿威还想反抗,许朔抬起脚一脚踹在他跨间。
最终阿威捂着裆部倒下了,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起不来了。
这时,街道外警笛声大作,没一会,身着蓝色制服的警察们穿过神色慌张的少男少女们来到胡同深处。
“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被勒索和殴打,报案人在这里吗?”警察问道。
“我在这里。”许朔举起手。
他在出校门之前,在学校的电话亭里打了两通电话,其中一通就是打给公安局的。这也是他放学为什么急着出教室的原因,他为自己争取到了打电话的时间。
警察们看到满脸是血的许朔都吓了一跳,急忙拿起对讲机说道:“这里有一名伤员,叫一辆救护车来。”
“不不不,我没事,回头擦点药就好了。”许朔连忙摆手,进医院要付很多医药费,他可不想听叔母碎碎念。他指了指阿威和其余的少男少女,说道:“对了,这家伙是主犯,那边那些人全是他的同伙,麻烦你们都带回去教育一下。”
警察看了一眼周围的少男少女们,犹豫了一下,对着对讲机说道:“派几辆八座的车来。”
全场哗然,少男少女们纷纷想逃,但是有几位身强力壮的警察挡在胡同口外,根本不让他们走。有的人开始求饶,有的人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父母哭诉。
许朔在警察的搀扶下——尽管他自己可以走——走出了胡同。
坐上警车前,他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个拿着话筒的女人和一个抱着相机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如果不出所料,明天本市的报社头条会和校园霸凌有关——这家平时只会报导些家庭琐事的报纸,总算有点猛料了。
***
三天后。
后背和额头缠着绷带的许朔回到了学校,他最终还是去了医院,因为医药费是阿威家掏钱,所以叔母没说什么。而阿威虽然也受了些伤,但都被定性为被害人正当防卫所致,因此许朔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眼下阿威已经被关进了少管所,据说因为他很不巧的满了16岁,因此会被法院以故意伤害罪起诉。至于其他人,则作为同伙,接受了公安机关的教育。
因为报纸报导的缘故,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全市,并且很快被人放到网上扩散,x市校园霸凌事件作为热点新闻被人反复提起,校内的受害者不止许朔一人,受过欺负学生们在氛围的带动下纷纷站出来讲述自己的经历。
一时间,各种教育专家、网络大v争相登场指点评判,每天都有记着和好事者光顾学校,教育局的领导也来了几批。学校前所未有的重视起霸凌事件来,一些学生被劝转,一些学生被处分记过,教育课主题课上了一节又一节,霸凌事件一度在这个校园内消失。
当然,这都是后话。
相较于学校里的其他人,作为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许朔倒平静得多。
中午,他来到了食堂,从兜里掏出一张红色的钞票,买了几张可以换荤菜的餐券——作为新闻爆料的回报,报社给了他三百元爆料费,这次他可以不用吃固定餐了。
“一份肉饼,一份扣肉,谢谢。”
许朔将餐券递给窗口后的食堂阿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旁,是鑫小梓。
“许朔,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人打了……”早上的时候她就想问了,但是在教室男女生之间不好说话。
许朔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都是些小伤。”
“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啊?真是过分啊,你身上的伤很重吗?”鑫小梓愤愤地说道。
许朔接过食堂阿姨递来的餐盘,扭头看向身旁的鑫小梓,想了想,正色道:“比起我,多想想你自己怎么样?”
鑫小梓愣了一下,显得有些尴尬,说道:“你生气了?我没有恶意的,我不说就是了。”
许朔叹了口气,“我不是生气,我是说,比起担心我,你应该多关心自己。”
“我自己?”鑫小梓指了指自己,“我很好啊。”
“你确定吗?”许朔直视着鑫小梓的眼睛说道:“没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偷偷藏着不说吗?没有被谁欺负了默不作声吗?没有一直苦恼却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啊?”鑫小梓显得有些疑惑。
“有的话,不要不好意思,像周围的人求助吧,谁都好,跟我说也可以……不,跟我说吧,不要独自难过,不要胡思乱想,无论什么事情,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说给我听听吧,明白吗?”
鑫小梓眨了眨眼睛,呆愣住了。
许朔觉得差不多了,再说就要让人误会了,于是他端着餐盘,转身朝一张餐桌走去。可还没走两步,整个世界忽然明亮起来,他回头,看到鑫小梓化作了一道白光。
(果然是这样啊……)
虽然许朔初中时有过许多不堪回首的经历,但是归根结底一切都始于阿威和那个小胖子,如果从一开始就解决这两个人,那么理论上往后的未来就会改变,那么这一切就该结束了,可是在阿威被抓进看守所后,他依然活在这个记忆的牢笼中,这意味着他的内心还有遗憾未了。许朔想了想,猜测是鑫小梓。果然如此。
光逐渐挤满视野,周围的声音一点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