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晟道:“这或许是唯一的方法了!”文菁道:“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但愿这两天我能想出别的法子,让咱们早日脱身。毕竟,大后天就是外公的七十大寿了,可不能因为被关在这里而误了给他老人家祝寿!”
一时间两人也别无他法,只能待在六和塔的顶层,无所事事。除了限制自由外,每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直到第三日傍晚,仍然不见文范嵩的到来。文菁心中有些着急,思量着说道:“今日已是四月十九了,就算今晚不能脱身,明早一定要走,这样还赶得上给他贺寿。”徐晟想了想,握紧了拳头道:“一会等人过来送饭时,通过他来问武伯伯,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
想到这里,二人左顾右盼,不时地望着逐渐下山的太阳。徐晟估摸了一下时辰,已是酉时中段,心中不禁感到奇怪:“昨天前天都是刚至酉时就送来了饭菜,今日怎么会晚半个时辰或者更多?”
朝楼梯口望去,两名武僧已然是一动不动,如雕塑般地站在那里。他只得返回房中,在煎熬中和文菁一起等待。
仿佛是好几个时辰那样漫长,走廊里终于想起了脚步声。白天时,两人都在同一间屋里,夜里临睡前才回各自屋,送饭的僧人都习以为常了,所以每次都直接送到这间来。一听到脚步声,徐晟立刻站了起来,站到门后,准备来个先发制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徐晟也是越来越紧张。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使出“白虎过涧”想要一招制伏住来人。不提防开门之人反手直接抓住他的双臂,只一下就识破了徐晟的意图。
那人拖拽住徐晟的手臂后,却没有顺势将他放倒在地,而是缓缓释力,将他扶着站住。徐晟一看,来人居然是燕青。
未等二人发问,燕青对文菁道:“经过几天的跟踪,燕某已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看来的确是错怪令尊了!”
听到这话,二人松了一口气。徐晟问道:“燕叔叔,你看到什么了?”
燕青主动进了屋中,将门关好后,说道:“一开始小丫头叫我去跟踪水渐飞,我也是充满了不解,心里想着这事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北派扯上关系。”听他重新称呼文菁为“小丫头”,徐晟心中已然放心,至少燕青这边又重新信任了他们。
经他这么一说,文菁总算是把其中的疑点基本全部证实。燕青道:“第一天,我就探听到了他和别人谈论有关明教立圣女一事!”“这么说,立圣女的流言真的是他们北派传出来的?”文菁向他求证道。
“没错,水渐飞的谈话中还提到了小丫头,要不是你的出现,他们的计划差点得逞!”燕青点头道。“等等,既然是他们放出了流言,知道这事情完全是子虚乌有,为什么还派女子去总坛,岂不是多次一举了么?”徐晟提出了疑虑。
文菁已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道:“这就是他们狡猾的地方——明知是假的消息,也要过来掺合,差点把我也骗过去了!”“这是何意?”徐晟还是不明白。
文菁解释道:“既然他们的目的是搞得明教人心惶惶,放出了立圣女的流言,为了不让人怀疑,必然也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本来我也不会怀疑到水渐飞头上,只是急功近利让他们露馅了!”“指的是发生在扬州的那件事情么?”徐晟道。
“没错!”文菁点头道,“本来其他人也想让自己那边的女子当上圣女,但不会急到像他们这般来直接阻止我!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的不出现会彻底没了能服众的圣女人选,从而人心不齐,变成一盘散沙,达到从内部分裂南派的目的,让北派坐收渔翁之利!”
燕青惊道:“小丫头,你推断的完全正确,水渐飞说的就是这些!”文菁道:“其实这个猜测有点牵强,但抱着同一个动机的想法,就同时让吴叔叔和燕叔叔去跟踪调查水渐飞去了。刚刚听燕叔叔提到立圣女一事,才确认了这个想法。”
徐晟又问道:“那血洗炉峰山一事呢,水渐飞他们有没有提到?”燕青没有回答,却道:“小丫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烈火旗掌旗使的异常之处?”
“阿哼!”徐晟大神道,“燕叔叔也遇到了他?”“怎么,你们早料到了?”燕青奇道。
徐晟转过去,以征求的目光望着文菁。文菁点点头,且把前两日在杭州总坛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燕青听完后,沉吟片刻,才说道:“那我看到阿哼和水渐飞会和是昨天的事情,那时他已经败露了!”
“有没有看到阿哈?”文菁对他们弟兄中的另外一个依旧是有些不放心。“阿哈?”燕青先是一惊,随后只是不停地摇头。
文菁心想:“那基本可以确定,阿哈并没有参与其中。”“阿哼和水渐飞谈了些什么?”徐晟显得有些焦躁。
燕青道:“很遗憾,他们是在一间隔音极好的屋子里说的,我一句都没有听到。”对于这个回答,徐晟不免有些失望。
“燕叔叔,仅凭阿哼和水渐飞勾结到一起,也并不能说明……”文菁则是谨慎地问道。“的确,这些不能说明血洗炉峰山是水渐飞等人所为。就在今天中午,我从他口中听到了关键的话!”燕青道。
“午时,一名教众匆匆向水渐飞禀告:‘我已经亲眼看到,六和塔那帮秃驴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听到‘六和塔’这三个字,我还纳闷了一会儿,因为这是武大哥一直待的地方。又听得水渐飞满意的声音道:‘很好,这回文武打起来,可有好戏看了!’
“我就耐着性子聆听着,水渐飞得意洋洋,竟然又多说了几句。他机关算尽,却从来没想过被人偷听了过去。等到日跌之后,我就匆匆朝这边赶了过来。
徐晟道:“血洗炉峰山究竟是何人所为?”语气中已经带着愤怒。燕青道:“水渐飞虽然没有明说,但燕某不是糊涂透顶之人,如何不能明白其中是一场阴谋了?”
文菁附声道:“虽然还是没有直接证据,但明显就是北派和阿哼干的!还有最开始的诬陷明教成为金人奸细一事,可能也是他们在捣鬼。”要是她不说,徐晟都快把那件相对最微不足道的事情给忘了。燕青道:“没错!为了避免更多无谓的争斗,我虽然还没有把这些见闻告诉武大哥,但已经从利害关系上说服了他,准备即刻就放你们走!”
徐晟喜道:“真的?”燕青道:“那难道有假么?特别是明天就是周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了,很多江湖后辈都是要去的。要是让他知道了小丫头被扣留在这,还不将六和塔给荡平了?”
晟、菁二人对视一眼,齐声却又带着迟疑的语气道:“那——我们可以走了?”燕青微微点头,接着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趁着武大哥没有反悔,贤侄赶紧带着小丫头走吧!”
二人闻言,赶紧开门朝外面走去。楼梯口没了看守的武僧,徐晟拉着文菁的手,几乎是一路带着小跑,冲到宝塔外。
天色已晚,又没了马匹,二人合计着现在这附近住上一晚,明天一大早直接赶去湖心岛给周侗贺寿。尽管徐晟还没有看到她准备了什么礼物,但坚信到时候一定有办法,不会让老前辈失望。
苏杭一带自古都都较为富庶,二人没走多远就在钱塘江边上找到了一家颇为气派的的客栈,要了两间上等房,用店掌柜的话说,是“钱塘江无敌豪华江景房,还带洗浴设施”。
徐晟唤了店小二将晚饭送至房中,在一起吃过后,文菁却是没有说什么,先行回自己房间。
徐晟以为她累了,就洗漱了一下,正准备挑灭油灯睡觉。忽听得外面想起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熟悉的声音:“晟哥哥,你睡了么?”
徐晟应了一句“没睡”,边走边听到文菁道:“晟哥哥,没什么事的话我再来教你点算术吧!”徐晟心里想着“多学点总是好的”,顺手打开了门。
文菁轻轻跳了一步进了屋中,双手背在身后,粲然一笑。徐晟奇道:“教算术的话,菁儿你并没有把《孙子算经》带出来啊!”文菁略带得意地笑道:“《孙子算经》的那些内容,我都记住了啊,何必需要带出来呢?”双手置于身前,似是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从店家那里要来的文房四宝。
二人并排坐在桌前,互相偎依着。徐晟近距离感受着绝代的芳华,又不自觉地望了望她的清丽之妍。文菁湿漉漉的长发贴着两鬓如柳条般自然垂下,显然是出浴后不久,再加上一条围着的淡粉色纱巾,彰显出无比清纯的气质。虽朝夕相处,但绝美的容颜让他愈发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