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出逃时。
白柏破窗而入后,那扇窗户算是彻底毁了。傅白让家丁修补一下,但惨遭拒绝。
山里夜里很凉,窗户漏风没法睡人,于是傅白提出和白柏一间。
韩九问他为啥不选择和自己一间。
傅白回说,经过方才那一遭,还是白柏的脑子让他更牵挂些。
两间屋子很快就熄了蜡烛。守在院子里的家丁见傅白他们出逃的欲望很低,也就略略放松了警惕。
这两天庄内事情多,他们被支使来支使去的,也很疲惫。因而还不待傅白出手,两人就坐在院子门口睡着了。
屋内很暗,只有苍白的月光透过窗子朦胧地照进来。傅白端坐在木椅上,认真捕捉着窗外的声音。
家丁的鼾声很快传入室内。
“睡着了?”
白柏就在傅白对面的椅子上,他悄声地问。
傅白思索,然后走到房门,悄悄地推开一道门缝,一只瞌睡菇从他的袖口掉出来。
他谨慎惯了。这种时候还是做出点防范措施比较好,免得他们中途醒来。
然后他从自己的百宝袋里面拿出两套夜行衣。一套丢给白柏,一套给自己。
“傅白师兄,你我轻功都不错,隐藏身形的仙术也会,这个就免了吧?”
“穿上,这是一种象征。”
“……行。”
两人换上夜行衣后,韩九鬼鬼祟祟地从外面进来。
“还磨蹭什么呢?人都被我用药放倒了。”
“你还用了药?”傅白惊讶道。
“啊。虽说他们自己睡着了吧,但我担心中途醒,所以就用了药,让他们睡得沉点儿。”
“药量大吗?我方才也使了手段,让他们昏睡。”
“……应该是不大吧。”韩九这话说得没有底气。
两人相顾沉默,这时白柏又悄悄地举起手。
“那个,方才我也给家丁下了能睡沉的仙术……”
这回是三个人都没话说了。
韩九犹豫地看向傅白。
“老白,这……这俩人不会一睡不醒吧?”
“谁知道呢,愿天帝保佑他们吧。”
“就不再挽救一下了?”
“你的药有解吗?”傅白突然发问。
“没有。蒙汗药哪有解药啊,都自己醒。”韩九如实地说。
“嗯。那白柏,你的仙术能解吗?”傅白又转头问白柏。
白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傅白师兄,我就不瞒你了,解开这个仙术的仙术,我还没研究出来呢。”
一个修士在研究仙术的时候,一般都专注于怎么让它效力更大,很少有修士顺手做个破解自己仙术的仙术。
傅白能理解,于是他说,
“……那还是祈求天帝保佑吧。别浪费时间了,赶快出去。”
傅白三人准备逃出竹居,很可能也不会在露面。从明日起他们仨在山庄内,就是查无此傅,查无此韩,查无此白的状态。
当李行舟说出要把他们关起来的时候,傅白就已经想好了晚上的行动。
他这次下山的任务就是为了绣像伞,不管中途遇到什么阻碍和麻烦,这个最初的目标不能变。
绣像伞被盗走的地方傅白已经看过了,该分析的分析完了。
至于哪些客人符合条件,这种事李行舟会去查。
而他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找出附着在绣像伞之上的五神的下落。
没有五神存在的绣像伞就是一把破伞,是没有灵魂的。
具体该怎么找,这个傅白也有思路,那就是之前出现过的火神。
今晚火神会带他们上后山。
离开竹居的时候,傅白扫了眼瘫在门口的两个家丁。
他伸手摸了摸两人的脉,确定死不了之后,就叫上另外两人一起走了。
绣像伞丢失,山庄的守备格外地严。
但这还难不倒傅白三人组。
他们潜行的主要方式是尽量避开,酌情放倒。
但因为放倒比避开更直接简单,所以中途改成一律放倒。
在用药迷晕了又一个家仆后,韩九突然扭头看向旁边擦汗的白柏。
白柏第一次做坏事,心惊胆战的,还饱受道德的谴责。
可以理解。毕竟他在认识傅白之前,还算是个正直善良的好青年。遇到傅白这号一脸正直却没节操的,和韩九这号称斤论量卖节操的,就感到很有压力。
韩九也是猛然间察觉到一件事,然后他拐着两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对傅白说:“老白,你说咱俩带着白柏这小子,是不是不方便行动啊?”
本来以为韩九有什么秘密小计划要说的白柏方了。
“啊?韩兄,可不能这样啊!这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做法,并非君子啊!好歹我也有真情实感地去救人啊!”
“你那是救人吗?!那是把我们俩推向更深的火坑!要不是山庄守夜的人不够多,咱们仨今晚插翅都难飞!懂吗小少爷?”
“救人不在于效果,关键在心意。你要享受被救的过程……”
“听听,听听,这哪里还是人话——”
傅白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让他们俩别再拌嘴了。就这么一小会儿,他的脑袋就开始疼,仿佛梦回雷劫山。
“行了,都歇歇吧。我已经有对策了。”
“什么对策?”韩九问他。
“嗯……把白柏就地劈晕,然后你跟我上后山。”
“没问题。”
“等、等等!”白柏感觉画面突然玄幻起来,“一共就咱们仨人你还搞出两个小团体。你们就这么把我给安排好了?”
“不然呢?”韩九问他,“难道你觉得劈晕太粗暴?那我也可以直接把你给药晕。无痛无创,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不不不,问题不在这里,”白柏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韩九,就向傅白求助,“傅白师兄,别让我一个人待在这儿啊。”
傅白一想,白柏一个人孤零零的横在这儿,是有点寂寞。
“那这样吧,我留下一个菇人守着你。但你还是得被劈晕。”
“……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不行不行,”韩九抢在傅白前面回他,“你和有座山庄的庄主是表兄弟,谁知道你来是不是为了代替他监视我们呢。”
“我不会的!”白柏先是惊讶,没想到另外两人竟然这么想,“实话和你们说,我也觉得表哥的病来得不寻常。我之前去见了他,但根本没用,他现在昏迷不醒。我想如果去找绣像伞,说不定就能发现是谁对表哥下的手。”
白柏态度诚恳,不像撒谎。傅白想了想,他对山庄熟悉,带上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中途闹出什么麻烦来,还是就地劈晕。
“那你一起吧,咱们动作快点,火神已经到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