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竟然有这般巧的事情?那杨兄弟的大哥,便也是我们的大哥,周琼参见杨大人!”周琼说着,倒身便要拜倒。
“岳刚也参见杨大人!”岳刚也跟着周琼倒身要拜。
杨彦哈哈一笑,双手分别一搀周琼和岳刚,便将两人轻松托起,周琼和岳刚心中暗惊,心道杨彦好大的力气,因此心中便对杨彦产生了一丝敬意。
彭时这时哈哈一笑,说道:“听闻顶红你的家就在乐安县,顶红却过家门而不入,真有当年大禹治水的风范,对了周千户,不知登州府可是真的发生了瘟疫?”
说起登州府的疫情,周琼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周琼道:“回钦差大人,登州府确实是有瘟疫发生,可是这次瘟疫发生的却有些奇怪!”
“哦?奇怪?如何奇怪法?”彭时问道。
周琼道:“说起此次登州府的瘟疫来,可以说是控制住了,又可以说是没有控制住,因为这次登州府发生瘟疫的地方只有荣成和文登二县,而自牟平开始便没有瘟疫的传播,所以现在的荣成和文登二县已经全部封闭,加上这二县独成一角,只有牟平与之接壤,随意这二县可以说已经变成了孤岛。”
彭时听罢暗吸了一口凉气,问道:“这么说登州府任由这两县百姓生死了?登州府尹就没有派人过去救助吗?”
周琼道:“回钦差大人,事情怪就怪在这里,最初发现瘟疫的时候,登州府还真派人去荣成和文登二县查探情况,并且也派出了救援,可是登州府派去的人无一例外的全都染上了瘟疫,之后第二波也是如此,再之后,登州府便不敢派人进去了。”
“什么?全都染上了瘟疫?这怎么可能?就算是再厉害的瘟疫,也不会有这么高的传染率,要是真有这么厉害的瘟疫,荣成县和文登县岂不是早就---”彭时有些不敢想了,他也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奇怪。
“钦差大人,更奇怪的还不止如此,自从荣成和文登二县爆发了瘟疫以来,荣成知县和文登知县竟然没有上过任何的文书,所以到现在为止,登州府的知府根本不知道荣成和文登二县是什么情况。”周琼道。
彭时和杨定忍不住微微一皱眉,周琼话说的隐晦,如果将周琼的话再说的明白一些,那就是现在的荣成县和文登县已经脱离了登州府的掌控,现在荣成和文登瘟疫横行,谁也不敢贸然进入,所以说起来荣成和文登二县的瘟疫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谁也不知。
“顶红,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杨定道:“大人,下官并不比大人知道多少,所以不如咱们先去登州府见一见登州府的知府,先听一听这位知府大人怎么说,然后---,大人别忘登州府还有卫家送给咱们的礼物!”
彭时抚掌一笑,说道:“顶红此言甚合我意,走,咱们先去登州府!”
登州府的府衙建在了蓬莱县,蓬莱,自古以来便大名鼎鼎自是不必多提,登州扼辽东之咽喉,守山东之门户,南可通达江淮,北可直指东北诸部,实险胜之地,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山东都指挥使卫勇卫都督才会派下五百精兵协助彭时,因为登州府不仅是山东的门户,更是中原的门户,如果只是瘟疫这还好说,如果是别的---。
登州府的知府姓王,叫做王德禄,王知府今年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发胖,王知府得知钦差大人即将要来到蓬莱的时候,便早早的迎出去了百里。
“下官王德禄,参见钦差大人!”
登州知府已经是朝廷的正四品大员了,而彭时现在不过是左春坊大学士,而左春坊大学士已经没有了附属的官职,现在的左春坊大学士只不过是翰林院这些低级官员的迁转之阶,所以彭时临出京之时皇上将彭时提拔为左春坊大学士还是很有用意的。
虽然左春坊大学士只是一个虚衔,但彭时却是十足十的从京城下来的京官,而且彭时又是上一届的状元,曾经还入过内阁,虽然现在彭时的官职不比这位王德禄高,但是若论地位,区区一个府衙的知府,怎能及得上京官。
“王知府还真是沉得住气,本官听闻贵府荣成、文登二县瘟疫肆虐,可是王知府却能稳坐泰山,皇上更是没有收到任何从登州府递上去的奏折,王知府要作何解释?”彭时似乎没有看见王德禄那张舔狗搬的笑脸,一见面便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钦差大人请息怒,钦差大人恐怕是误会下官了,下官并非是不向朝廷上报,而是没有必要上报,因为下官已经将瘟疫控制住了,并且登州府的九大海防卫所并没有受到瘟疫的袭扰!”王德禄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彭时微微一皱眉,问道。
王德禄道:“回钦差大人,这次的瘟疫只集中在荣成和文登二县,其余府县并未得到传播,而且靖海卫、成山卫、威海卫等重要卫所都没有瘟疫的感染,所以下官才说荣成和文登二县的瘟疫不仅不严重,而且已经被下官控制住了。”
“既然控制住了,王知府为什么不派人进入荣成县和文登县进行救治?”
王德禄道:“钦差大人,下官已经派人进去了,可是进去的人都有进无出,下官便不敢再派人贸然进入荣成和文登二县了,不过大人请放心,沿海的几大卫所才是咱们守卫山东海防的关键,下官已经命他们严守以待,不得私自外出了!”
彭时微微皱了皱眉,这个王德禄一问一答间明明是早有准备,他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问什么,彭时看了一眼王德禄道:“王知府,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咱们先回登州府衙再说!”
“是大人,大人这边请!”
彭时与杨定率领着钦差卫队跟在王德禄一行迎接队伍的身后,彭时小声问杨定道:“顶红,你觉得这位王知府如何?”
杨定道:“贪生怕死,消极怠工,却也不乏有些小聪明!”
彭时笑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杨定道:“这位王知府,分明已经将荣成和文登二县的百姓当成了弃子,任由他们生死,这分明是奔着群体免疫去的,这种做法极度阴损,可以说不配为人!”
彭时惊讶的看了杨定一眼,说道:“这种话的,看来顶红对这个王知府的印象,十分的不好。”
杨定道:“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而这位王知府身为进士出身,简直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而且令人疑惑的是,既然荣成、文登二县瘟疫横行,为何威海卫、成山卫等防守严密的卫所没有一人染上瘟疫呢?难道说这瘟疫还长眼了,害怕刀枪火炮不成?”
“这---,这也正是我之前所疑惑的,那依顶红的意思,我们当如何呢?”彭时问道。
杨定看了远处的王德禄一眼,冷笑一声说道:“自然是带好刀枪,带着大夫进入文登和荣成二县一探究竟!”
彭时道:“顶红之意正合我意。”
一行人来到了登州府衙,彭时和杨定先见了卫勇卫都督调集而来的一百五十九名大夫,山东六府总计十五州八十九县,这一百五十九名大夫皆是善于治疗急症与疫症的专科,再加上这些大夫的年纪都在三四十岁,身体强健更是十里挑一挑选出来的,由此可以看出卫勇卫都督和周琼是用了心的。
彭时见后大喜,疫情面前,大夫要比任何的火器都重要,而这些人便是他们此行真正的依仗,现在唯独缺少的,便是国之圣手养正增老人了。
“顶红,本官打算明日先带五十名大夫进入文登县查探一下情况,顶红你就坐镇登州府等本官的消息!”
“大人,不可!大人你是钦差正使,不可冒进,明日还是由我进入文登县,大人坐镇登州府的才是。”杨定大惊道。
彭时笑道:“顶红不必担心本官,明日本官自会用绢布捂住口鼻做好防护,而且本官也不会走远,少则两三日,多则四五日,本官必定会回来,如果本官不弄清文登县的情况本官自是不放心的。”
杨定否决道:“下官是钦差副使,于情于理都应该是下官代劳,一路之上彭大人都称呼在下为顶红,难道彭大人忘记了在下这顶红二字的来历了吗?”
彭时一愣,随后哈哈一笑,说道:“,我还真的忘记了!”
杨定道:“既然鹤顶红都不能毒死下官,想必这屈屈瘟疫应该也奈何不了下官,所以文登县下官进去要比大人合适!”
彭时思虑再三,最终点头道:“那明日此去文登县,顶红都需要带什么?”
杨定道:“五十名大夫,一百名神机营的弟兄足以,另外还有就是我需要连夜赶制三百个这样的口罩!”
说着,杨定拿出了一份草图,说道:“大人,这叫口罩,是用来专门替换绢布的,口罩的防护力要胜似绢布十倍,这些口罩皆是用织的及细的棉纱缝制而成,里外共六层,如果按照每两日一换的话,最少也需要三百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