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定恍然失笑,说道:“原来大人说的是此事,此事全依仗大人调度有方我等这才立下这小小的功劳,在下不敢在大人面前居功!”
孙知县摇头道:“杨书吏在本官面前就不要谦虚了,本官已经写了奏折送往京师,杨书吏的功劳一分都不会少,本官还不至于冒领杨书吏的功!”
杨定心中一紧,知道孙知县这么说的下一句必定是但是了,果然孙知县顿了一顿,紧接着道:“但是---,杨书吏,虽然这两次与白莲邪教交手我们都是大胜而归,但毕竟没有捉到活的白莲教徒,本官此番奏折递交上去,皇上看后必定心悦,如果到时候皇上向我们要人,我们还是要有的!”
杨定心中暗道了一声果然,杨定道:“大人请放心,在下一定会在皇上的圣旨下来之前解决掉大人的后顾之忧!”
孙知县显然没有听出杨定回答的背后含义,孙知县点了点头,满意的笑道:“杨书吏办事本官自然是放心的,本官今日已经叮嘱秦忠了,秦捕头会在捉拿白莲教徒这件事上定力协助与你,杨书吏如果需要人手,尽管可以去像秦捕头借!”
“是,大人,如果大人无事的话,在下这就告辞!”
杨定出了孙知县的书房,嘴角微微一翘忍不住笑了笑,他刚刚只是说会在皇上的圣旨下来之前解决孙知县的后顾之忧,如果皇上没有下旨要人呢?总之白莲教徒是要抓的,可是如果让他张冠李戴的弄虚作假以无辜百姓的性命替代,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杨公子!”就在杨定心中想着心事的时候,一个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杨定一转身,一个瘦俏的女子站在杨定的面前,杨定一愣,一股熟悉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足足愣了半晌,杨定这才张嘴抱了抱拳,说道:“孙、孙姑娘!”
原来此女正是已经换回女装的孙英,见到杨定这般模样,孙英掩嘴噗嗤一笑,故意压了压嗓子,说道:“杨兄,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还是可以唤我孙兄的!”
杨定摇了摇头,说道:“不可不可,之前在下不知孙姑娘是女儿身,所以言语之间稍有放肆,现在孙姑娘既然以本妆示人,在下岂可再称呼孙姑娘为一声孙兄!”
孙英笑道:“之前我怎么没看出杨公子是这么拘谨之人,之前我还以为杨公子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呢!”
杨定也笑道:“在下的胆子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在下原本是很胆小的,尤其是在孙英姑娘给在下找了这么一分差事,在下自然要好好珍惜,步步小心才是!”
孙英道:“杨公子,其实我不叫孙英,我叫孙语莺,孙英只是我女扮男装时的化名!”
杨定愕然的问道:“这么说孙县令也不是孙姑娘的叔叔喽?”
孙语莺笑道:“孙县令乃是家父!”
杨定惊讶的轻叫了一声,这位孙姑娘面容秀美知书达理,为人更是豁达,这可不像孙县令的性子,而最主要的是杨定根本不曾想过这位孙姑娘会是孙县令的千金。
“杨公子,之前并非语莺故意隐瞒,只因当时语莺初次见到杨公子,并不知道杨公子的来历,所以这才---”
杨定笑道:“孙姑娘不必解释,这些在下是晓得的。”
孙语莺道:“杨公子昨日可曾受伤?我听秦叔叔说,那位白莲圣女凶恶的很,而杨公子还偏偏得罪了她。”
杨定道:“昨日确实有些凶险,好在事情基本已经解决,想来之后应当是无碍了!”
孙语莺又道:“杨公子,以后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杨公子毕竟是读书人,有道是万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杨公子如果觉得为难,我可以亲自像爹爹解释一下。”
杨定道:“孙姑娘,在下应得便是这个差事,如果不将这件事情做好了怎么还有脸拿孙大人给的银子,之前在下也对孙姑娘说过了,在下对于科举一道实属不算精通,如果在下真的去参加科举的话,恐怕最后还是会让孙姑娘失望了!”
孙语莺气得一跺脚,说道:“杨公子,语莺初见你时觉得你是一个自信勇敢之人,没想是语莺看走眼了,杨公子如果是这般不思进取的话,那语莺真的对你失望至极!”
啊?这又是怎么回事?杨定见到孙语莺像赌气的小女人一样离去的背影,难道刚才他说错话了?可是他说的明明就是实话,难道让要他用一水的白话文去做那八股文章不成?
孙语莺气冲冲的走到后衙,正巧孙知县正从书房走出,孙知县见到自己的女儿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笑呵呵的打趣道:“这是谁得罪咱们家语莺了?瞧咱们家语莺的小嘴噘的,都快能够打酱油了!”
孙语莺见是自己的爹爹,心里的委屈瞬间袭了上来,孙语莺气道:“除了那个不识趣的杨定,还能有谁!”
杨定?孙知县一怔,问道:“语莺,这个杨定不是你介绍来的吗?怎么这个小子还不知道你是我女儿吗?”
孙语莺道:“爹,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杨定明明有那么好的才华,却偏偏自甘堕落,女儿、女儿数次好心劝他考个功名,可是这块木头却偏偏不喜科举,你说气人不气人?”
“啊?语莺,杨定想不想参加科举那是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再说了转年二月便是童试,就杨定那字写的,恐怕还真考不中!”孙知县道。
孙语莺道:“爹,我不是让杨定参加明年的童试,我是要让杨定参加三年之后的科举,三年的时间,就算是个笨人也能将字练好了吧!”
孙知县有所察觉的打量了一下孙语莺,心中似是有所察觉,孙知县试探的问道:“语莺,你和杨定---?语莺啊,爹的任期将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擢升应该很有希望,杨定毕竟是乐安县的书吏,他这身份是不是有些---?”
孙语莺道:“爹,你想多了!杨定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书吏,但英雄不问出处,我只是觉的以杨定之才如果不能报效朝廷着实有些可惜罢了,再说了如果将来杨定能够进入朝廷,对爹来说也是个很不错的帮手,爹你说是吗?”
孙知县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语莺啊,朝廷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杨定没有师承,走的又是野路子,就算将来能够考中举人进入官场也难有建树,古往今来有大才者不在少数,可是最后又有几人能够站在太和殿前?你爹我也是两榜进士出身,可是为官十余载却只升到了县令,你说这官究竟是好做还是难做?”
“爹,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为官一任只要能够造福百姓,就是好官!爹,你不也是这么时常教导女儿的吗?”孙语莺道。
孙知县道:“语莺,好官难做啊,古往今来有几个好官是可以得善终的?最重要的是好官不一定是能官,而能够造福百姓留名千古的往往都是能官,语莺,你爹现在想做能官!”
好官确实不一定是能官,好官做的是名声,能官做的是政绩,哪怕能官被百姓一时误解,但历史的车轮终究会还能官一个公平。
孙语莺看着自己的爹爹,心中激动澎湃不已,她要嫁的就是像爹爹这样有大志的人物,杨公子是这样的人吗?或许在孙语莺的心里,杨定就是这样的人。
杨定一路往前衙走去,所到之处县里的衙役纷纷主动过来与杨定打招呼,昨日的事情县里这些衙役们都已经听说了,卸石棚寨一战,白莲圣女初显神威,那一手剪纸成兵的法术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而这位杨书吏,据说一日之间两次从白莲圣女的手下逃脱,尤其是在昨晚,这位杨书吏更是对着白莲圣女撒了一把“暗器!”
毕竟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好的运气,更不是谁都敢朝着白莲圣女撒土灰,因此在这些人心中已经认定了这杨定不仅运气好的出奇,胆子更是大的逆天,而且据说这位杨书吏今日已经被孙大人委以重任了。
杨定走到前衙,正巧迎面走过来一个熟人,原来是宋师爷!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几天前,自从那场“骂战”之后杨定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宋师爷,杨定听孙语莺说这位宋师爷当日气急攻心请了两日假,不知这身体好些了没有。
杨定的性格向来是很随和的,因为人人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他的内心,加上宋师爷又是年迈的前辈,杨定的心里其实不想将两人的关系搞僵。
“宋师爷真巧啊,今天天气不错,你看花圃的花开的多好!”见到宋师爷一步三摇的向他走来,杨定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化解俩人的尴尬,于是便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宋师爷顺着杨定手指的方向望去,冷哼一声,说道:“竖子不学无术,简直丢了我们读书人的脸,这叫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杨定的嘴角抽了抽,看来这老头是压根不打算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杨定道:“宋师爷,读书是为了让我们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而不是为了与人争强好胜呈口舌之能。宋师爷,我敬你是前辈,希望宋师爷也能有个前辈的样子,多多提携一下我们这些后生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