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也不知成不成,再说王老丈还是戴罪之身,就怕给族里招来麻烦。”这事有越描越黑的的趋势,现在也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过所办妥再说。
说不清,干脆不说了,反正一拿到过所,往长安一跑,眼不见为净。
“没事,这事老夫跟婉君打听了,王中允的事算是了结,就是一时起复不了,也没人再去追究,要不然怎说你有眼光呢。”二叔公面带微笑地看着陆庭。
只是笑得看起来有怪异。
“那过所的事”
“老夫一会就给你签字画押。”
还是七族五姓的名头好用啊,要不然二叔公也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只是这软饭王的绰号,想想都有点恼火,那个小俏婢不声不亢把给自己挖了那么大的一个坑。
陆庭刚想感谢,二叔公突然拉陆庭坐下,一脸和蔼地说:“好侄孙,这圣贤书教人不少道理,对吧。”
这反差有点大啊,刚才恼气冲冲,大门都给踹坏了,那脸黑得像墨斗,好像随时都要打人一样,现在老脸笑得像菊花在阳光下绽开,陆庭都有点不适应。
老头生气时不一定是坏事,要是笑得像菊花一样灿烂,大多不会有好事。
“是这个理。”陆庭斟酌着字眼说,生怕二叔公给自己挖坑。
二叔公示意一旁的多寿和福至走远了,这才搓着老手坐下,笑呵呵地说:“二叔公觉得你哄人方面有一套,都说活到老学到老,教教二叔公怎么哄人,就是哄婉君,你也知二叔公这样做的原因,对吧。”
据说那个小芝的婢女,眼高过顶,就是婉君也拿她没办法,陆庭一出手,天天把他当成公子一样伺候,听说那个做过太子中允的王珪也很傲,陆庭伺候了他几天,就答应推荐他进王氏的族学,这是视他作王氏的女婿吗?王家碗软饭对,是细粮饭看来陆庭是端上了,看到自己跟婉君最近没什么进展,二叔公也急了,准备向小侄孙学习怎么哄人的技巧。
陆庭有些傻眼,还以来二叔公要交待什么重要的事,或知道自己没事,偷偷赞助自己一些盘缠,没想到是想学泡妞技巧,真当自己是那种靠嘴巴哄女人吃饭的软饭男?什么哄人有一套,自己靠的是智商和本事好不好?
“也没有什么技巧,就是投其所好吧,跟二叔公没得比,要知二叔公吃的盐比晚辈吃的盐还多。”陆庭哪有什么技巧,看到二叔公那么拼搏,也不好推,只好简单地说一下。
陆庭有种想哭的感觉,自己绝不承认是什么软饭王,可说了这话,不是变相承认了吗
二叔公撇撇嘴,很快说道:“好侄孙,听说你跟小芝姑娘相处得不错,小芝姑娘是婉君身边最得宠信的人,能不能让小芝姑娘在婉君面前多美言几句,最好是把婉君的喜好都说出来,这几年苏州陆氏可以说遭了大难,这是振兴家族的天赐良机,老夫这年纪豁出去,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小兔崽子吗。”
陆庭脑不由回想起客来居二楼,自己被小俏婢刁难,二叔公没瞧一眼,只顾跟林郑氏相谈甚欢的情景,还有林郑氏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样子,就觉得二叔公所谓的牺牲有些牵强,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应得很快:“二叔公吩咐,晚辈一定照办,只是这事成还是不成,还得看天意。”
先应下来,拿到过所再说,拿到过所就去长安,到时二叔公发现自己不尽心,想管自己也是鞭长莫及。
“那当然,有小芝姑娘暗中帮助,老夫的把握大多了,好侄孙,不如现在就去请小芝姑娘,俗话说得好,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二叔公有些焦急地说。
陆庭迟疑了一下,很快说道:“以我的了解,小芝姑娘这几天都没空,要陪老夫人巡铺盘帐,二叔公的事,就是晚辈的事,有机会我一定跟她说,不知二叔公对晚辈出门求学的事”
“好事啊,年轻人出去闯一下,增长见识也是好事,考取功名回来,二叔公为你庆功。”
陆庭谦虚地说:“考取功名有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晚辈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恐怕有负二叔公所望。”
“要是跟太原王氏结亲,娶回五姓女也行,二叔公这个族长让你做,以后族人都听你的。”
什么意思,听二叔公的语气,好像考个功名还没娶个五姓女侍遇高。
陆庭也不知说什么,打个哈哈,趁热打铁地说:“那过所的事”
“简单,老夫一会签好字,让多寿给你送来,拿到衙署一天就能办下来。”二叔公高兴地说。
“出门求学,花销和束脩都少不了钱,二叔公也知我家惨遭变故,现在囊中羞涩,要是二叔公和族里能资助一些,那就最好不过。”
工作辞了,二叔公也同意签字放行,有里正的同意,再去衙门走一下过场,需要的过所就有了,剩下的就是准备盘缠,从苏州到长安,千里迢迢,自己可不想用二条腿走着去,穷家富路,出发前一定筹一笔钱才行。
刚刚面带笑容的二叔公听到钱,笑容没了,苦着脸说:“要是以前,拿个一百几十贯不是问题,苏州兵祸后,日子大不如前,族产要救济生活艰难的族人,以前是几百个人手,现在是几百张要吃饭的嘴,这二年花钱如流水,族产都快坐吃山空,要不是老夫垫了一部分,这个月差点连学米都发不出,陆庭啊,二叔公也是有心无力啊。”
“没有一百几十贯,有三五十贯,晚辈也心满意足了。”陆庭退而求次。
现在物价高,一匹劣马也要近三十贯,自己的全部家当只有二贯零五十八文,其中二贯还是林郑氏吩咐黄掌柜赠送的,要想舒舒服服到长安,缺口有点大,二叔公在苏州也算是小富之家,就是有损失,瘦死骆驼比马大,能拉点赞助就拉点。
“族里还有几百张等着救济的嘴,这钱怕是挤不出了”二叔公拍拍陆庭的肩膀说:“陆庭,你连前任太子中允都能说服,估计这点事难不倒你,再说以你的本事,谋一份差事不难,二叔公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好了,是时候看一下祠堂,留步,不用送了,唉,用来修祠堂的钱都挪了发学米,也不知老祖宗怪不怪罪。”
二叔公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外走,完全无视陆庭幽怨的目光。
“公子”福至小声地说:“老郎君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对辞了客来居的事不高兴?”
刚才说话时,二叔公把福至和多寿两个下人都使开,福至也听不到二人说什么,不过二叔公走的时候,明显情绪不太好。
陆庭摇摇头说:“生气不是主要原因,他老人家是见se忘亲的老色胚,一把年纪还想临老入花丛,分明是居心不良,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总觉得二叔公的“牺牲”有点假公济私,让自己求小俏婢给他通风报信,自己可不想求那个傲骄得孔雀的人,听二叔公的语气,从他身上弄三五十贯都困难,就是真答应,以他不见兔子不撒鹰,说不定要等他如愿娶到老寡妇才算成功,谁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算死皮赖脸弄到一点,以二叔公那抠抠索索的性子,就是肯给也是三瓜二枣,作用不大,也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他没在过所这里卡自己就行。
还有一点,古时贴身婢女相当于通房丫头,女主人身子不方便时,就替代女主人伺候男主人,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二叔公要对小俏婢下手,这也太糟塌人了吧,陆庭光是想都有种不爽的感觉。
算了,这事糊弄过去就行,钱的问题再想办法。
走出门外的多寿看到主人有些不高兴,小声问道:“郎君,陆庭小郎君能跟王家扯上关系,这事要是成了,对苏州陆氏大有帮助,可郎君就是不肯资助,会不会有点不近人情。”
怪了啊,自家郎君一共以振兴苏州陆氏一族为已任,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二叔公啐了一口,有些气愤地说:“这个小兔崽子就是一个眼浅护食的白眼狼,费了老大的劲才让他去客来居,指望他能助老夫拿下婉君,小兔崽子一看到婉君身边的小俏婢,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十有八九是怕老夫娶了婉君,小俏婢就成了通房婢女,没看到让他约那个小芝出来,左右言支就是没点头,一看就知小兔崽子处心不良,哼,这事别指他了,他跟那个王珪打得火热,都快吃上王家的细粮当软饭王,也不管老夫天天望眼欲穿,哼,还想支持他?呸。”
多寿一听,也不敢说话,乖乖跟在二叔公后面。
二叔公走了几步,很快又回头望了陆庭破旧的宅子,继续向前行,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小兔崽子不要怪你二叔公狠心啊,官场这滩水深着呢,起起落落很常见,王珪现在是没事,谁知哪天又遭到清算,一着不慎,有可能整个家族都得填进去,作为族长,二叔公不得不谨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