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果然还没睡,一个人坐在桌前发着呆,已经做好的饭菜早就没有了热度,应该是从晚饭时间就在等自己。
乔不受不是打过电话了吗?
李夜甩了甩脑袋,推门走了进去。
小姨抬头望着李夜,眼睛微微发红,似乎刚刚才哭过。
“小姨,你……没事吧?”
江蒂抹了一把眼睛,摇摇头,“吃了吗?我去给你热饭?”
李夜没有说话,看着憔悴的小姨,他实在不忍心让照顾了自己整整七年的小姨难过,但心里的秘密得不到解释,又让他非常难受。
江蒂也看出了李夜有心事,起身在桌前站了一会,又重新坐下。
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今天城隍庙闹得动静很大,我还担心你有危险……”江蒂看着李夜,面色有些僵硬,薄薄的唇角颤了颤,忽然低下头,“当时你在现场吧?”
李夜顿了许久,才嗯了一声,“小姨,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江蒂沉默着,神色闪过一丝复杂,“关于你父亲的事?”
“嗯。”李夜定定的看着小姨,等待着她的回复。
江蒂叹了口气,眼眸已经失了焦距,“我就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踏上那条路。”
江蒂抬起头望着李夜,脸上挂着一抹僵硬的笑容,“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你父亲其实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拥有禁式,曾封印了凶兽鸣蛇的觉醒者……”
“……他曾经答应过你母亲,舍弃掉一切留在江宁过普通人的生活,但七年前的那个时候,他依旧选择了站出来,去履行一名守门人的责任……”
李夜激动起来,他从小姨的话中听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话。
“原本,你们一家三口可以在江宁平平静静生活下去,可那年你父亲无意间得到了神兵序列3的【大夏生死簿】,那是足以让大夏力量失衡的宝物,也因此引来了外敌觊觎,他为了保证国家利益,毅然放弃了平静的生活,放弃了因为他而舍弃掉一切的你母亲,也放弃了年幼的你。”
江蒂眼中闪过不解,怨恨,还有一丝无奈。
“他想将【大夏生死簿】上交守门人高层,但他没有等来守门人,而是等来了凶兽鸣蛇,他拼着重伤利用城隍神格封印了鸣蛇,却被一位潜入江宁的邪神偷袭,最终与邪神同归于尽。”
“这就是你的父亲。”
江蒂望着李夜,苦笑一声,笑容里带着浓浓的释然。
李夜身体微微战栗,袖中双拳紧握,指甲刺穿手掌,带出一抹殷红。
“我……我的记忆是怎么回事?是我父亲为了保护我而改的?”
江蒂望着李夜,沉默了许久。
“不,是你母亲。”
李夜眼眶有些湿润,虽然从黑鸦口中已经听过一次,但再次听江蒂提起母亲,依旧让他感到难过。
曾几何时,那个如水一般温柔,永远带着笑容的女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尘封了一样在自己的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甚至连她的名字都记不清楚。之前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但现在看来,母亲怕是不想让自己想起她。
为什么?
“我母亲也是守门人吗?”李夜低声问道。
江蒂顿了顿,神色泫然若泣,“不,她不是守门人,她只是一个为了丈夫和孩子,宁愿放弃一切的苦命女人。”
“当年你父亲宁愿战死,也要守护【大夏生死簿】,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死并没有平息这场祸事,反倒引来了更多的敌人……”江蒂眼睛发红,声音轻轻颤抖。
“她宁愿死都要保护你,保护你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健健康康长大,别像你父亲一样走上那条不归路,将自己乃至全家人的性命赌在守门人的荣耀之上……”
“小夜,你明白吗?”
李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蒂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神色,“……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天迟早会来的。呵呵,过几天就是你十八岁生日,能看着你长大成年,也足够了。”
说着轻轻摸了摸李夜的头发,灿然一笑,“放心吧,你不会有事,小姨就算是死,也会保护你的!”
……
回到房间的李夜久久无法入睡,脑海中闪过小姨说过的话,心情莫名的变得沉重。
父亲是守门人,母亲也不是普通人。
他们的死并不是什么地震,而是……生死簿!
李夜摊开手掌,一本黑色皮质小本诡异的出现在掌心。原本并无特别的古篆小字,如今看上去竟然这么刺眼。
都是因为它吗?
李夜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房间开始扭曲变幻,墙壁和地板上迅速结冰,冒出锋锐的冰刺。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不在他的床上,而是在广袤无垠的冰雪空间。
李夜抬起头,那道身影依旧悬在半空,就想亘古不变的神灵,只不过拥有真视之瞳的李夜敏锐的发现,白冰的气息竟然有些不稳。
“你受伤了?”李夜略微有些诧异的问道。
冰蓝色身影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落到李夜手上的黑色皮质小本上。
“【生死簿】是序列排名3的神兵,是足以让无数觉醒者发疯的存在,虽然不明白你父亲为什么要留给你,但既然给了你,你便要妥善保存。”白冰冰冷的声音响起。
“切忌,轻易不要将【生死簿】示于人前!”
李夜愣了愣,脸色慢慢变得凝滞起来,“你果然知道!”
白冰错开视线,望着没有尽头的冰雪空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浓浓的悲伤。
李夜忽然变得愤怒起来,“你果然知道【生死簿】,你果然知道我父亲的死因,既然都是守门人,那为何当年让我父亲一个人面对鸣蛇和邪神,你们其他人为何不来救他!”
“你们守门人不是国家武器,不是为了保护百姓对抗神秘而存在的吗?鸣蛇是不是神秘?我父亲是不是大夏子民,你们怎么能让他死,怎么能!”
空旷的冰雪世界,只剩下李夜的嘶吼,在小姨跟前压抑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痛苦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淹的丝毫不剩。
白冰微微侧着琼首,银色长发在身后散开,那股被控制的极好,从没有在外人跟前表现出来的情感,终于不受控制的开始波动。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