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枝和小冰做梦也没想到,两人见面时的一举一动早已尽收别人眼底,就在距离两人位置不远的地方,停放着一辆李峰亲自驾驶的轿车,他用准备好的摄像机悄悄录下两人接触时视频。中文≧ w≦w≤w≤.≤8﹤1≦z≦w≤.<
很快,这份视频传送到了陈大龙的手机上,他当即指示李峰:
“收网!”
“收网”是公安办案时的惯用行话,意思“万事俱备可以抓人了”。
公安机关工作涉及的内容面广、量大,十分庞杂,所以公安系统有句行话,叫“要想办好案,上懂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
这里简单列举一个例子,凡是抓扒手的警察必须了解扒窃行当的行话,常用的有几句,分别是,干架子、走清子、溜门子、打饭口、溜道子、砸土窑、砸黄窑。
细说一下,干架子就是在长途客车上从行李架上进行调包、拎包、偷窃的行为;走清子是利用锋利的刀片,采用割包、割兜的方式进行盗窃;溜门子主要在是公交车上采用挤门的方式,利用拥挤的客观环境进行盗窃。
打饭口是指在饭店内主要是大厅中,利用客人就餐、喝酒不注意的时候,进行盗窃、溜窃;溜道子的主要地点为大型市场,商业街道,团体作案,一般都具备汽车等交通工具,目标是市场内的业户及商品房的财物。
砸土窑是指在农村进行入户盗窃的行为,一般是经过踩点在家中无人时破门翘锁型;砸黄窑指在城里进行入户盗窃的行为,一般是经过踩点在家中无人时破门翘锁型。
这些还只是负责扒窃案件的警察们需要掌握的基本常识,其他还有缉毒警,经侦警等各种专业警察需要掌握的知识多不胜数,总之是,隔行如隔山,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才真正懂得行业内的门道。
眼瞅着天色越来越暗,程一枝拿到期盼已久的物件,就像是得到了千载难逢的宝贝,紧紧抱在怀中健步如飞往家里赶。
为了妥善收藏好这份将会对自己未来仕途有重大里程碑意义的宝物,程一枝之前特意请人在自家卧室一个角落里凿开了一个暗格,就是为了准备隐秘收藏这份宝贝。
距离家门口越来越近,程一枝一颗心愈加激动起来,一想到老婆和儿子正在家里等着他带来好消息,他整个人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脚底下恨不得度快些再快些。
夜幕中,眼看已经快到家门口,他突然现自家门口有些不对劲,门口怎么聚了不少人?那些人三五成群把自家门口围的水泄不通,看起来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家里失火了?遭贼了?还是漏水了?”程一枝心里冒出一个个不好的念头,脚底下赶紧快如风直奔门口跑过去。
人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老婆的撕心裂肺哭声,一边哭一边嘴里念念叨叨:
“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我求求你们了,还我儿子......”
程一枝听到老婆嘴里哭嚎喊出的话,脑袋一下子懵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家里出事居然跟儿子有关?儿子可是他们老程家三代单传的独苗苗啊!
程一枝慌了,身体一软差点把手里的宝贝物件掉落地上,他不敢怠慢赶紧冲着人群大喊一声:
“都让开都让开,都别堵在门口了,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邻居们见主人回来了,赶紧一个个让开一条道放程一枝进去,有人嘴里连声说:
“哎呀程副主任,你总算回来了,你快劝劝嫂子吧,再这么哭下去,身体哪能受得了呀?”
程一枝进门头一眼看到老婆披头散坐在地上,那造型跟街上的疯女人似的,整个人哪里还有半点形象可言?他赶紧一把搀扶起老婆,着急问道:
“老婆,你这是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儿子怎么了?”
老婆见程一枝回来,刚刚忍住的嚎啕哭声又迸出来,一边哭一边伸手捶着老公的肩膀埋怨道: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到底在外头做了什么缺德事啊?儿子昨天还好好在单位上班,怎么今天就被纪委的人给带走了。”
程一枝听了这话当即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口气问老婆:
“你说什么?儿子被纪委的人带走了?这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事被纪委带走?”
老婆伤心欲绝,哭的稀里哗啦泣不成声,旁边就有人插嘴解释说:
“程副主任,人家说你儿子涉嫌违法,带到市纪委去调查了,刚才呼啦啦来了一帮纪委的人,你儿子正在家里吃晚饭呢,被人家强行押上车带走的。”
“是啊是啊,那帮人好凶的,一句话也不说,就知道抓人,你老婆哭天喊地的让他们给你儿子带件衣服都不准。”
“你赶紧想办法托关系找人想办法吧,孩子还那么年轻,被纪委带走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
程一枝很快从突如其来的天降横祸中镇定下来,他此时一只手拿着小冰交给自己的物件,另一只手扶着身体摇摇晃晃的老婆,脑子里强迫自己镇静思考。
“儿子本性不坏,哪怕是在单位有些小毛病也绝对不至于被纪委的人盯上,纪委真要想抓人,单位里那些头头脑脑,哪一个不够格被抓?为什么纪委的人会突然盯上自己的儿子?”
“这件事其中一定有蹊跷!难道是儿子在单位不拘小节,被小人记恨遭到陷害?否则的话,这件事根本没法讲得通。”
“儿子是刚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小伙子,他在单位的职务并不算重要,就算是他真贪污了,也绝对不是什么太大的数目,纪委的人多少大案子放着不查,却来查他?”
“何况,纪委抓人虽说不确定抓人地点,大多数是在单位抓人概率更大,尤其是对儿子这种连小鱼小虾都称不上的小人物,为什么今晚纪委却要兴师动众跑到自己家里来抓走儿子?”
......
程一枝左思右想,脑子里怎么也捋不出一条线来,他感觉到这件事肯定有内情有猫腻,可是到底内情是什么,他却根本无从揣测。
过了一会,门口看热闹的人逐渐散去,有几个关系不错的老邻居主动留下来帮忙安慰程一枝老婆,程一枝见家里有人,不方便把手里的东西啊藏起来,便一直把东西拿在手里。
就在他进门后半小时左右,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程一枝掏出手机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电话号码,号码的主人竟然是自己的上司——陈大龙。
从第一眼看到那熟悉的电话号码,程一枝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莫名的恐慌,他脑子里就像是有一个阴影在慢慢的扩大扩大,最终慢慢笼罩整个脑门。
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眼里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程一枝心里诸多疑点刹那间豁然开朗,一个个问号串连起来,似乎突然之间找到了答案。
陈大龙自从到经济开区上任以来,从没亲自给自己打电话,凡是公事都是通过秘书传达,偏巧就在今晚,就在自己儿子被抓的节骨眼上,他会亲自打电话到自己手机上?
这里头绝对有文章!
程一枝脑子里很快转过弯来,“难道是他?是霸王龙在背地里故意使手段让纪委的人抓了我儿子?狗日的霸王龙!你有什么仇怨冲我来,动我儿子算什么本事?”
程一枝又气又急,心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忧弥漫开来,瞧着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略显拘谨的一手紧紧攥着那物件,一手拿着手机,抬脚走出家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摁下手机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程一枝,想要救你儿子,现在就带着东西到大门口来。”
还没等程一枝回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陈大龙讲话时那份绝决,那份果断,那份不容分辨的命令式口气,一如他平日里在单位开会时说一不二的霸道作风。
程一枝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心里像是有一个很大的玻璃缸被砸的粉粉碎碎,每一个残破的玻璃碎片就像是一个个锋利的尖刀,在心里刺的每个部位肉疼不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程一枝突然觉的自己很好笑,霸王龙是谁?他可是亦今为止唯一从省纪委“朱阎王”手底下逃生的万幸角色?自己居然白日做梦想要利用小冰提供的证据要挟他?自己这还没动手呢,人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坐等自己主动送上门。
此时的程一枝别无选择,他就像是被人控制的提线木偶,无论他心里是否情愿,他也只能按照提线人的指示行事,一步步艰难挪动步伐,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夜色中,小区大门口,陈大龙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冲他招招手,程一枝面无表情走向那辆车,打开车门,坐上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手里的物件已经到了陈大龙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