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仲卿走进院子里,却见里面漆黑一片。
睡了吗?不像她啊,今儿府里安静的有些非同寻常。纵使没有秦嫣吵吵嚷嚷,那两个小家伙也不消停。可今天寂静得能听见十里开外的犬吠声。
他心一顿,瞬间提到嗓子眼,不能是出了什么事吧。
“景寻……”他回头,发现景寻竟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寒气从他心底冒起来,萧仲卿警惕的环视四周,解下外袍的束带用力一甩,一声炸响响彻夜空。他手握住腰带扣盘内侧的握柄,盘龙镶玉的扣盘互在手臂上,立起倒刺。腰带展开是长鞭,上面的倒刺也都展开,在月光下犹如一条凶猛的巨龙。
萧仲卿衣衫散开,随风微微舞动。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秦嫣初遇他那日,肃杀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我去,真帅!”秦嫣看着这种特效级的场面,不由得感叹。
萧仲卿则是敏锐的感受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飞身冲上前去,一鞭将屋门横劈两半,飞了出去。那鞭子的戾气落在暗卫易守的长刀上,镗的一声,让秦嫣赶紧捂住耳朵,萧启韫则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小枫的耳朵。
萧仲卿及时收手,能接住他长鞭的唯有易守,兵器相碰的一刻他就知道对方是自己人了。等到定下神一看,才看到那个怂唧唧颤抖着的秦嫣。
又狂又怂,真是世间硕果仅存的奇葩了。
“你们在干嘛?”他看着一屋子人窝在一起,甚是费解。
秦嫣本想等他推门进来,再给他惊喜的,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把门拆了。
“哎呀你真是,转过身去!”秦嫣埋怨着,扯出帕子卷了卷遮住了他的眼睛。又蛮横的将他的头揽到自己面前,小心的在后面打了个结。
“不许偷看。”
她拉起萧仲卿的手,进到屋里。
萧仲卿手上渗出点点的汗,秦嫣的手力气很大,拉着他是那样安稳,丝毫不用担心随时会松开一样。
透过帕子,他感受到了丝丝亮光,还闻到一股香香甜甜的味道。
正在好奇时,头上的帕子被解开,丝巾滑落,眼前从朦胧变得清晰。
“这是……?”他看着一个极大极精美的糕点,上面还插着几支细细的粉色蜡烛。
没等他发问,屋里的人便唱起了生日歌。这曲调极简单,却又很欢乐。
他听着,露出孩童般的笑。
“快许个愿,很灵的!”秦嫣推了他一下。
萧仲卿没反应过来,秦嫣又拉起他两只手握在胸前,“就这样,然后闭上眼,默念你接下来一年最想实现的事。”
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仪式,但他还是乖乖照做了,最想做到的事狠狠念了三遍。
“许完愿就吹蜡烛,这样神仙就能收到,会帮你实现的。”秦嫣将他拉到桌前。
“二叔许了什么愿望?”萧启韫好奇的问。
“哦,我……唔。”他才要说,就被秦嫣重重捂住了嘴。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她及时制止,感觉自己挽救了萧仲卿的愿望。
萧仲卿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此刻一切都是听之任之的,所以抿了抿唇,闭口不言。
婢女按照安排齐齐点亮了屋里的烛火,此刻灯火通明。方才送来的饭菜也上了桌,秦嫣又让萧仲卿切了蛋糕的第一刀,便拿到一边让婢女去分了。
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景寻和易守也被邀请同座。有秦嫣发话,萧仲卿则命令那两个人不许推辞。
萧启韫和小枫吃了满脸奶油,这种味道的蛋糕他们从没吃到过,小孩子吃起来就没个够。别说他们,就连萧仲卿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自幼喜甜食,可母后总是让他学会克制,要戒掉一切自己最爱的东西。可今天,他破戒了。真正喜欢的,如何戒掉。他看着秦嫣忙着给自己布菜,突然眼眶有些湿润。
“怎么了?”秦嫣看得出他很感动,毫不留情的说:“感动就说出来嘛,大家为了你的生辰都付出很多哦,尤其易守大哥。”
萧仲卿不解的看了一眼易守。
秦嫣解释道:“这个蛋糕要的材料简单,但是要打发蛋清和奶油则需要很大力气,没有个几百次都打不起来。我是没这个臂力,好在易守大哥武功高强。”
“从没想过属下的功夫还有这个作用。”易守笑起来很随和,丝毫不像个顶级杀手,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十岁大叔样子。
“你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萧仲卿问,抬头扫视萧启韫和景寻,以为是他们说的。但那两个人摆了摆手,齐齐指向了秦嫣。
秦嫣才不会在这时候谦虚:“是苓婆婆告诉我的,我问她你为什么叫阿满,她便告诉了我,今日是你的生辰。”
原来如此,萧仲卿点了点头,心里仿佛一汪春水蔓延开来。
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秦嫣,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酒足饭饱,萧仲卿带着男士们齐齐离去。几个人难得的走在一起散步回去,抬头望着天上一轮满月。月光洒向他身上每一寸,比日光还要暖。
“中秋之月,甚美。”他低头浅笑,扬起嘴角怎么都收不回来,最后干脆放弃,任由自己沉浸其中。
萧启韫看着他这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哎……”不顾萧仲卿迷茫的眼神,径自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他看向景寻求解,只见景寻也一样叹了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萧仲卿又看向易守:“他们什么意思?”
易守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一副哥懂你,哥是过来人的表情,随后闪身到屋脊上巡逻。
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萧仲卿一人,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其实什么也没想,却有种心乱如麻的感觉,让他如卧针毡,翻来覆去,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无奈的摇头。
另一边的秦嫣也没好到哪去,她觉得屋里憋得慌,便推开窗子。可屋檐太矮,看不到月亮。
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小枫,怕窗子吹进来的秋老虎冻坏她,只得关了窗披了衣服出门,往花园走去。寻了一处挨墙的木凳,秦嫣倚着墙坐了下来。
而墙的另一侧,萧仲卿提了半壶清酒,坐在同一轮月下。
两人一同望着天上的明月,排遣心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