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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餐厅昏黄的灯光下，霍云骁穿着浅灰色的居家服坐在座椅上，清隽又高贵。
他轻飘飘的说出这些话，却像是春雨一般，轻而易举的浇灭了纪衡言心里的怒火。
纪衡言坐在椅子上，沉默许久，终于囫囵的骂了一句：“真是个混蛋！”
霍云骁永远有这样的本事，比他更懂得怎样安抚人心甚至把握人心，可这二十二年零十一个月的漫长岁月，纪衡言仍旧心甘情愿和霍云骁并肩作战。
欧瑾喝着粥，唇角勾着笑意。
他就知道，纪衡言再生气，也架不住霍云骁这样主动道歉。
这不？三言两语就哄好了，可半点没有天启基地首脑的威风凛凛。
三个大男人在餐厅里安静的喝粥，气氛竟十分和谐。
欧瑾甚至想夹菜给两位兄弟了，但是想一想这个动作多少有点质疑自己性取向的意思，还是默默地自己吃自己的。
此刻，酒店套房。
南柯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上盖着毛巾，坐在电脑前接通了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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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
将军苍老而坚毅的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
“南柯，你做的很好，整个组织都知道这次任务的成功，你为组织立下了大功。”
得到夸奖后的南柯也并没有什么高兴的表情，只淡淡的应了一句：“嗯。”
将军激动的说：“这次的武器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也不枉我和希德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能将东西安全运回k洲了。”
南柯抬眼，问：“所以汉斯的死对你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是吗？”
将军的表情一僵，声音有些冷意。
“你觉得我在利用你？还是觉得我在拿你和汉斯的那次交易做诱饵误导霍云骁？”
南柯淡淡的应着：“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不通而已，既然你想要的是希德手里的武器，那你联络汉斯做什么？”
将军沉声说：“希德和汉斯手里的武器是不一样的，汉斯的军火我固然想要，可那次行动已经失败了不是吗？”
南柯问：“哪里不一样？希德手里的所谓重武器是什么？”
将军盯着南柯的眼睛，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威压。
南柯微微皱眉，说：“替身手里拎着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所以希德手里的杀伤性武器就装在一个小保险箱里那么大点，是什么东西？生化武器吗？”
将军的声音微冷：“你问这个做什么？”
南柯怔愣两秒，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以为我有权知道。”
他顿了顿，又说：“没关系，你来主导，我不问了。”
将军皱眉看着南柯。
自打南柯从禁闭室受罚醒来之后，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
他从前总是想要知道真相，也十分桀骜不驯，甚至让将军觉得无法掌控这条孤狼。
可现在，南柯好像被人打碎了灵魂，只是一个机械的完成任务的木偶而已。
他好像真的不在意将军的计划，也不在意所谓的真相了。
准确的说，南柯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将军问：“你受伤了吗？”
南柯摇头：“没有。”
将军盯着屏幕，虽然灯光不大明亮，可他也能看到南柯脸上的淤青，这明显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
南柯意识到将军的眼神，含糊不清的说：“挨了一下，小事。”
将军又问：“你见到霍云骁了？”
南柯的眼皮垂下去，应了一句：“嗯。”
“交手了？”
“嗯。”
“谁伤的重一些？”
南柯抿唇，仍垂着眼帘不看电脑里的将军。
他觉得每句话都在摩擦他的神经，让他紧绷的情绪寸寸撕扯着疼痛。
“南柯，谁伤的重一些？”
南柯压着心里叫嚣的猛兽，说：“霍云骁。”
将军的声音似乎带了几分喜悦。
“他伤到哪里？你打的？”
南柯抬手按住自己猛跳的太阳穴，闭了闭眼睛。
“我捅了他一刀。”
将军似乎有些惋惜的咂咂嘴。
“竟然不是开枪。”
南柯没有应声，只觉得头疼，烦躁的很。
可将军的问题还没结束，他似乎迫切的想要知道关于那场战斗的一切。
“霍云骁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
“那沈暮呢？”
南柯的眉头拧成一团，声音冷了几分。
“什么？”
将军说：“沈暮呢？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南柯冷声问：“她应该跟我说什么吗？”
将军说：“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问你，你也见到沈暮了不是吗？她……”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南柯一声怒吼，猛地抬眼。
他眼中的怒气如鬼火一般跳跃着，仿佛暴怒的狮子要撕开整个世界。
将军愣了几秒：“南柯，沈暮……”
南柯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那紧绷的情绪彻底撕扯断裂，压制着的怒意喷涌而出。
“报仇是找霍家不是吗？任务也是针对天启基地，这跟沈暮有什么关系？你问她做什么？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跟这次任务有关系吗？”
“南柯，她是霍云骁的人。”
“闭嘴！”
南柯怒吼一声，几乎吓得电脑那边的将军都抖了一下。
他一直都知道南柯是个被锁住的狮子，可即便是被锁住，这狮子发起怒来也足以让人胆寒。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南柯的逆鳞，他眼中的已经不是怒火，而是蓬勃的杀气，似乎是想要摧毁一切的杀气。
南柯的胸口微微起伏着，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整个手掌都扣在椅子扶手上，好像要将椅子掰下一块来似的。
长久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南柯冷声说：“任务汇报完毕，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将军的眼神闪了一下，慈爱的笑了。
“当然可以，好好休息，晚安。”
视频中断，电脑回到初始界面，绽放着幽蓝的光芒。
这寂静的、毫无生机的房间里，就连这台电脑都让南柯觉得孤独。
他缓缓起身，想去倒杯水喝。
可他的手一直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那几乎将他吞噬的孤寂。
南柯猛地抬手，将杯子砸在了电脑上。
“砰！”
一声巨响，电脑屏幕寸寸碎裂。
罗刹闻声赶来，惊慌的问：“少主？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