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武胜关的是原第八镇的败兵拼凑而成的一个标,张彪这个接盘侠的手下。据说张彪无能,导致武昌丢失。反正张彪倒了盘子,他的这些手下被丢在武胜关看门口。倒不是说对这些兵有多大的信心,而是前方战事紧急,没多余的兵力来防御这个距离武汉几百里地外的要点。
陈光远未必就不知道武胜关是要害,第四镇是冯国璋的本钱,陈光远不愿意北上,担心的是被推到跟安徽革命军北线主力对阵的第一线。此前李纯的第十一混成协,就是一个教训。段祺瑞未必有消耗第四镇之心,徐树铮那个小扇子可不好说。那家伙,心狠着呢。
北洋三杰龙虎狗,王士珍基本没什么兵权,就剩下段祺瑞和冯国璋这两位了。两人之间的较量,从来就没停止过。再者,冯国璋是在汉阳吃了败仗回去的,总不能叫段祺瑞好过不是?反正陈光远有恃无恐就是了,我守住孝感是本分,还有大量物资没能转运。
武胜关前的岗哨无精打采的挎着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枪,看见来的是北洋军的摸样,也没太在意,戒备什么的也别提了。这地方距离孝感都不近,更别说武汉了。安徽革命军远着呢!
这一百来人赶着十几辆大车,慢吞吞的往前挪,一副没吃饱饭的样子。车上都盖着布幔,也不知道装些啥。
车队都到了关前,守备的岗哨才喊了一嗓子:“哪个部分的?”
“你管我们哪个部分的?车上都是各位大人让往后送的物件,赶紧的打开卡子,没闲工夫跟你们磨牙。”一个骑马的军官开口就是一顿兄,这货长的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别惹他的为妙。反正这个仗打到现在,最忙的就是这些当官的,搜刮的财务什么的拼命的往后运,每天都有这样的车队过关。
几个兵赶紧出来搬开路障,放车队过去。等车队都过了,那个骑马的军官掏出一个口哨来,冲守备的哨兵诡异的一笑,狠狠的吹响哨音。
尖锐的哨音划破了关前的安静,大车上的步幔瞬间掀开,露出车上一挺一挺的马克沁机枪。关卡上的清军直接就吓傻了,呆呆的不知道做任何反应,几个士兵扑上前,一顿枪托照顾砸翻在地。
塔塔塔!马克沁机枪响了,一队正走来的清军被扫了一个措手不及,瞬间十来号人倒在血泊中。武昌起义以来一直颇为平静的武胜关,想起了密集的枪声。
大道上冲出一股安徽革命军,特有的绿色军装如潮水一般冲进关口。之前那个骑马的家伙一脸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给大帅发报,就说武胜关已经被我踩在脚下。”
信阳,冯国璋已经记不得第几次问电报线路的事情了,赶到信阳之后,冯国璋立刻电告孝感的陈光远,没曾想电报线路不通。想到铁路被破坏一事,冯国璋越发的赶到了不妙。觉得事情估计要坏,跟段祺瑞一分析自己的想法,段祺瑞也深以为然。立刻让人赶往孝感送信,一边下令尽快修复电报线路。结果是送信的人刚上了火车,前方传来消息,铁路被炸。
加上在一起,前后一共十起铁路被炸的事情发生了,京汉线孝感至信阳段,完全瘫痪不说,电报也不通。只能用老办法,派人快马报信,顺便告知武胜关方向,加强戒备。
徐树铮还提出,让王占元发起一次攻击,看看安徽革命军到底是什么成色。王占元那边的线路倒是恢复了正常,很快王占元就回电,安徽革命军过河之后,一直在望河对岸运送兵力,大车一辆接一辆的过河,而且每天炮兵都要把北洋军的阵地犁一遍,大口径的火炮没有,75炮隔上半个小时就来五分钟。(实际是白天过来,晚上回去,第二天接着过河。)“没有重炮?”徐树铮看完电报后脸色变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冯国璋。这一位也是脸色苍白,慢慢的放下手里的茶杯,悠悠的长叹一声道:“晚了!”
“什么晚了?”段祺瑞还没反应过来,徐树铮却已经沮丧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抬手敲着自己的脑袋,愤愤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电报线路被破坏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
段祺瑞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大惊失声道:“你们的意思,北线只是虚晃一枪?”
冯国璋和徐树铮同时点头,段祺瑞不敢置信,大声道:“怎么可能?北线明明出现了安徽军唯一的重炮部队,怎么可能北线是佯动?”
冯国璋浑身提不起精神,坐在椅子上面露痛苦之色,悠悠叹息道:“这才是让人佩服的地方啊,方剑雄用兵变化莫测,我辈不及也!”
再次受到打击的冯国璋满面怆然,夕阳从窗子里撒进来,徐树铮脸色涨红如血,猛然站起大声道:“我立刻率部南下,运气好武胜关还没丢,毕竟占了地利还有一标的兵守着。运气不好丢了关,我就强攻,夺回武胜关。”
冯国璋这个时候脸色恢复了一些,苦涩的看了一眼徐树铮道:“你打算带多少兵南下,以方扶国的兵力和部队的素质,从孝感到武胜关,最多一天就能集中一个镇的兵力。你拿什么去夺回武胜关?”
段祺瑞很快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从到地图跟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后,果断道:“立刻让王占元南下,同时催促曹锟,尽快赶到。如果真的是武胜关丢了,第四镇联系不上,要尽快派人联系上陈光远。”这个时候,曹锟也没心思说陈光远不尊命令的责任了,先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危局。
冯国璋点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武胜关还在手里。”
段祺瑞悔恨的一拳砸桌子上,叹道:“哎,怎么跟袁大人交差啊!”就这么一句,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是啊。怎么跟袁世凯解释?这仗突然打成这样,尽管确切的消息还没传来,不过从各种信息上判断,结果大致如此了。
汉阳,接到朱拉风的电报,方剑雄哈哈哈大笑三声,随手把电报丢给身边的孙宝琦道:“老师,通知袁项城,可以坐下来谈判了!”孙宝琦看罢电报,不禁兴奋的一拍大腿道:“干的漂亮,这一下袁项城要服软了。原来你等的是这个,太好了!不过,还要防备北洋军反扑啊!”
方剑雄看见段风进来,抬手招呼问:“有什么新情况?”段风站的笔直,简练的回答:“安逸部距离武胜关,还有一天的路程。”方剑雄点点头:“让他加快推进的速度,还有呼延奥博所部,最迟必须与25曰抵达武胜关,超过这个时间,他就不要来见我了。”
段风笑道:“蒋参谋长来电,李逸风部已经撤回汝河对岸,今夜他将率部南下,李小川已经先行一步,撤往蚌埠。”
“很好,回电,一切顺利,武胜关已经拿下,一切按照调整后的作战计划顺利进行。”方剑雄交代一句,段风去了一会没多久就回来,蒋方震回电:“困兽犹斗!”
方剑雄回电:早有准备!桂丹墀将于曰落前,对孝感发起攻击。
辛亥年12月25曰早晨,上海外滩十六铺金利源码头上挤满了群众,革命领袖孙大炮乘坐的香港船即将入港。码头上云集了大量的记者,以及各国领事都来了。似乎中国革命有了领头人,即将走去一个全新的时代。
《民立报》专栏言论称:先生归来,国基可定,新上海光复后,当以次曰为最荣。
时人皆传,孙大炮归来带有巨款以供革命之用。故,孙下船之际,有记者问:“您这次回来带了多少钱?”
孙答曰:“予不名一钱也!所带回者革命精神耳。革命之目的不达,无和议之可言也。”关于这段话,正面评价为:孙的回答表现一个革命家的气概,深深的感动了在场的人们。
其他评价很多,主要还是以担心因为孙的归来,和谈局面被破坏。吊诡的是,还是《民立报》,曾经指责过方剑雄破坏难得的南北议和大局。
孙是从香港归来,此前在香港与胡汉民会面时强调:“今之大患即在无政斧。”
京汉线之战,自从武胜关易手之后,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中。北洋军在武胜关北面集中了两个镇的兵力,就是不攻武胜关。不是段祺瑞不打,而是段祺瑞不让打,并且电告段祺瑞,让他回燕京,指挥权交给冯国璋。
段祺瑞可谓黯然回京!
反过来,安徽革命军这边,也没有打的意思。就是孝感这边,有事没事的炮兵打上一轮,也没啥步兵冲锋之说。反正双方都不动手,就这么暂时和平相处。
孙大炮归来的当天,汉口码头来了一艘英国人的客轮,码头上站着接人的是孙宝琦这个老师。从船上下来的人有主要有两位,一位是杨士琦,一位是张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