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俨的语气……莫非不大顺利?
于锦也觉得,以穆武那样的能力,放她离开放得也太顺利了。
以他的心智,难道想不到于锦离开后会做些什么?
那他怎么会赤手空拳地把这个方位白送给道修们?
就算他是道修们的卧底,想必也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吧?
于锦想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小枝已经没了踪影。
师父星德在她脑海里半晌不话,于锦生怕他出事,忙叫了好几声,星德才应声道:“为师没事。”
他声音里充满了大变之后的苍茫,怎么会没事?
然而星德坚定地表示,不需要于锦进星河图去看他。
于锦便现,她是真的进不去星河图了,而再次呼唤星德,他也不再回应她。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居俨还真的来拜访她了。
“于道友,你能不能再跟贫道讲讲,你在城中所闻。”
因为有了胖子李的撑腰,居俨这回对她客气了很多,因此,当于锦先问起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意外地先回答了她的问题:“当日你打开那个节点的时候,我们的人进去了一个黑阵中,有些人没有走出黑阵便倒地而亡,有些人逃了出来,有些人闯出了黑阵,却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我们需要于道友详尽地再说一说遇到他们的经过,尤其是那个俟石魑将。”
于锦就知道,穆武绝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她!没想到,他还有能力布出这样一个局来坑害道修们!
于锦该说的都跟他们说过了,想必在决定打开节点前,他们也做了不少准备,可即使这样,看来这次他们也损失不少。
她看了看卧在一旁,昏昏欲睡的天风,期冀它能明白点什么,可它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人类早就不是幻魂兽的兽仆了。他们说的这个东西,我也没听过是什么。”
看得出来,不止是居俨,连跟着他来。没有出声的两个人心情也很不好。
想必,事情的变化极为严峻。
于锦只好详细地再讲了一次,其实,这并没有帮助。
“于道友,我有个问题。那位俟石魑将为什么要放道友走?”问话的,是这次跟来的一个人,于锦认得他,正是这位,当日跟胖子李生了挣执,他是御兽宗的雷霆。
于锦知道他们怀疑她的来路,可她的一切经历,在某种程度上在全浯洲是透明的。除了她从地缝上来后,有意无意地在让人直呼她的名字,而不是道号云阳。
这样直白的质疑。于锦早在刚出来时就遇到过很多次,不以为意,正要回答。
“哼”一声不悦之极的冷哼从门口传了过来,红色衣衫的卿离沉着脸走进来:“小丫头不是跟你们说过很多回吗?怎么,你们还不相信?”
雷霆一怒,现进来的女人,其修为连他都看不出来。再看对方嘴角那标志性的,懒洋洋的微笑和那一身红衣,不知想起什么,脸色微变。居然没有说话了。
居俨自然也看出来这个强行插进谈话的红衫女不好惹,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笑道:“前辈误会了——”
“误会,我可没误会。”卿离一副要给于锦当家作主的样子,站在她面前对三人冷嘲热讽:“是你们自己没有本事。还要欺负一个小姑娘吧。”
卿离的话不好听,却是实情。
这次跟着来剿灭魂修的,除了各大门派几位掌门,还有几个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这样随便出去一个,便会引来天下局势大变的人物。居然被一个小小的魑将暗算了,说出去,老脸都要丢光。
这话要由于锦说出来,铁定会被人道毁灭的下场,可卿离说的话,这些人只能哑忍着。
居俨也是个厉害人物,闻言,愣是堆出一个笑:“晚辈的无能,叫前辈笑话了,那前辈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卿离却不受他的激,轻笑一声:“想激我为你免费做白工?我才不干呢!”
她的话难听,却透露了一个信息——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并且,她可以解决。像他们这类大6顶端的高阶修士,讲究个言出必诺。卿离人虽随性了些,却也从没有过毁诺食言的时候。
居俨显然是认出了卿离的身份,他恭敬地笑道:“做白工?那自然不会,前辈只要能破了这个局面,相信各大宗门绝不会让前辈吃亏。”
卿离不耐烦地挥了下手:“我才不跟你打这口舌官司,你先把好处拿来,我再想想,要不要做。”
有得谈就好,居俨传讯将这边的新变化说予了众掌门知晓。
因胖子李的飞舟就停在玲珑阁的院子里,各大掌门才没收到消息,这次胖子李去而复返,居然带回了一个叫人头痛的绝色老女人。
几方掌门反应极快,没过一会儿,仙琴宗的掌门,平云宗的掌门夫人,及其他几个身份说出去,足以吓死人的掌门长老全集成了一堂。
于锦即使有准备,也吓了一跳:她虽有第一手消息,也没有得到过从人倒履相迎,这等隆重的迎接。卿离只随便说了一句话,就有这样的效果。
实力决定一切,这个唯一的规则在浯洲大6被执行得淋漓尽致。
她不知道,卿离现在,几乎相当于整个正道联盟修为最高的援手。
作为离渡劫期仅有一步之遥的大乘后期,在渡劫期全部避世不出,参悟天道,寻找成仙契机的时候,她这个大乘后期在大6完全可以横着走。
而她只是养了几个小美男,还规矩又辛勤地为小美男们到处去找修炼物资,简直堪称道修界楷模。
就连魂修最高手夜圣,如果他这个时候出现,道修界也有了极大的底气,与他正面决战。
毕竟,他从功力上,最多只相当于人类的渡劫初期,只是走的路子,正好与人修相克。才使得他屡屡得手,众人无法奈何。
有了卿离的压阵,假如他们这次碰到夜圣,由她主动迎战。再有其他几位大乘配合,即使再让夜圣逃了,他们也不用害怕他再临死反扑。
楷模卿离很快就被迎走了。
于锦一是修为低,她去跟不去改变不了大局,再来。她心里还挂着另外一件事,便没有跟着卿离去凑热闹。
修养了几天后,她再次开始打听起纪氏家族的下落。
这一次,她不必再悄摸避开那些大宗门,主要是苏婉然的所在,事情开始变得顺利起来。
她这次终于打听到了纪家的消息:“纪家?这位前辈,您莫非说的,是琴仙城的纪家?”
于锦诧异地问道:“琴仙城也有个纪家?”
纪玉柳的纪家就是在海仙城,不怪她这么问。
答话的人道:“琴仙城的纪家在三十多年前就是住在这里的。那时候,他们还只是个修仙的小家族。所以,前辈一直没能打听到。”
琴仙城正是仙琴宗下最近的辖属城市。
“那后来呢?”好不容易有了纪家的消息,于锦高兴极了。
“后来,他们族里不是主宗出了一个元婴前辈吗?前辈大约不知道,仙琴宗一旦有元婴晋阶,其出生的家族便可以在琴仙城分得一块地,举族搬到那里。他们,就是那个时候走的。”
可是,此事还是有奇怪的地方。
于锦这些时日也不是只打听一方的消息,她还问过一些仙琴宗的低阶弟子。他们均表示,宗内并没有一位姓纪的女修士,那这个人又怎么会知道的这些?
那人道:“前辈这回也是赶得巧了,晚辈的家正好跟纪氏主宅在一条街上。晚辈还记得,小的时候调皮,曾经翻墙过去找纪家的孩子玩耍的事。”
也是,海鹰城有个东海岸明珠之称的别名,这足能说明这座海滨商业之城的庞大和繁华。假如于锦想要打听一个早就搬走几十年的小家族,没有一点运气。还真别想找到。
于锦让那人带着她到了纪氏老宅,那里早就住进了另一户人家——原来,在他们搬走后的第二年,这里就被卖给了别人。
几经易手,后人早就不知前人事了。
这走得,也太干净利落了吧,连老宅都丢了,害她现在连个托付的人都找不到。
可是,她暗暗许给纪玉柳的承诺不能不做到,难道,这次还要跑一趟琴仙城?
想起存真他们还在赶来见她的路上,她以为自己很长时间将回不来东浯洲,还给他们专门送信,让他们去中浯洲找她。
现在可好,她却又兜了个圈子,再转回了东浯洲。想必,他们跟在她身后一直撵着她跑,肯定恼火得很。如果她这次再离开海鹰城,又得跟他们错过。
说曹操曹操到。
回到玲珑阁的后院,高大的络腮胡子第一个冲了出来:“师妹,我可找到你了!”
存真他们到得好快!
久别重逢,又是遇劫而归,于锦也是心潮澎湃,这次再见到这几个老面孔向她欢喜地笑,她的眼眶已经开始热了。
然而,存真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很大声的问道:“师妹,老头他不在城里吧?”
即使他现在在城里,也没有长透视眼,马上就知道你来了啊。
于锦忍俊不禁,故意没回答他,只是晦莫如深地看着他。存真果然就误会了:“他,他在?”
看他无头苍蝇似地在院子里乱转了一会儿,于锦才善心大地笑道:“别躲啦,玉弗前辈此刻应该是在别的地方。”
存真一点都不怀疑地开始欢笑:“太好了!”
他刚说完这三个字,门口忽然有人轻声笑道:“看来,真儿真是对为父不喜啊。”
所有人大吃一惊:玉弗上人卡着点地来捉他儿子,直让人怀疑,是不是玲珑阁内部出了问题。
存真转身就要逃,这可怜的孩子,他怎么可能逃得过级别比他连高两个大等级的父亲?
玉弗像拎皮球似的,拎着存真这个大的毛绒“皮球”,轻声笑道:“真儿啊真儿,在外面玩野了心吧?为父这些年真是白担心你了。”
你这样不顾一代高手之尊,众目睽睽地对儿子装可怜,这样真的大丈夫?
玉弗上人一点不觉得不妥,他抚了抚存真明明因为被他封住灵窍而不得动弹的四肢,叹道:“生个儿子还不如生颗丹药,为父好伤心哪!”
于锦:“……”
虚元:“……”
老陈:“……”
灵知:“……”
即使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玉弗上人是个表演型蛇精病,于锦还是深深地震撼到了:她不该因为那两次玉弗上人还算正常的表现,就此断定,他的蛇精病已经痊愈了!在看来,他分明是间歇性作,还不分时间场合!
于锦暗暗抹汗,再一看其他人,早就溜得差不多了。
如果有可能,她也想一溜了之。可一来原主跟他有旧交情,再者,看存真可怜巴巴地向她求救的样子,她也于心不忍哪。
于锦只能自己挺上去堵机枪:依原主的经验,玉弗上人表现得越神经质,就说明了他的情绪越不稳定。这样丢下存真溜之大吉,等着他的,恐怕就是无穷无尽的书山之海。
要不然,凭存真这样神经粗大的孩子,连他爷爷都不怕,怎么会这么怕他这个明明很疼爱,很维护他,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亲爹?
玉弗上人的蛇精病一作起来,估计神都得头疼。
于锦堆着笑,对玉弗上人行了一礼:“晚辈于锦,见过前辈。”
玉弗上人睨都不睨他一眼,上下摸着他的儿子:“唉,早就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出去乱跑,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了?”
于锦摸摸鼻子:……好吧,拐了别人儿子这么久,人家当爹的,的确有理由给她点小鞋穿。
不过,存真这么大一坨,你确定,他真的是瘦了?
玉弗上人显然是听不到于锦的腹诽,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儿子啊,你这样乱跑,爹老了,看不住你,你能不能少让爹少操点心啊?”
于锦:你顶着一张如花玉面,好意思说你老了吗?你让那些满脸褶子的老化神们怎么想?
接下来,玉弗上人更没有下限的话说了出来:“哎,为父看来是管不住你了,又要操心你在外面被人欺负。算了吧,为父就多操点心,往后,你去哪,为父就去哪。”
于锦:已被惊雷劈得焦黑——
不是吧,上人,求你是在开玩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