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纪倾尘都没什么心思上班。
那丫头,他最清楚不过了,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会选择在冷家大宅里待着呢?退了烧,身体也好了些,依着她对工作的认真程度来看,她应该说什么都会泡在办公室里的才对。
想给她打电话,可是上午刚刚才分开,这么粘人,他又怕被她笑话了去。
至于昨晚为什么是夜子晟送她去医院的,她在出院的路上已经跟他解释过了,那是她打错了电话,她本意是要问费雪的。
想起她住在冷家,夜子晟无孔不入,她身子还总是不利索,他还不能时时刻刻与她相伴......
纪倾尘真是要疯了!
紧着要紧的事情处理了几件,他立即就朝着纪陌生的办公室而去了。
沁人心脾的碧螺春,于无形中弥漫在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里,这是纪倾尘从小闻到大的味道,爷爷的味道,也是令他心中有所依靠、觉得安心的味道。之前拧起的眉宇,在嗅到这股味道之后,便自然松散开了。
他笑呵呵地走过去,在老爷子对面坐下。
老爷子只是抬眸觑了他一眼,便回神继续办公,对他不予理会。
纪倾尘有理由相信,他来找爷爷的目的,即便不开口,爷爷也一定会猜中的。于是,他干脆省了点力气,就这样坐着,耗着,用哀怨可怜的小眼神盯着,直到老爷子那颗心疼孙子的心,越来越柔了、化了,自然会主动问他。
得说,纪倾尘算是吧老爷子摸透了。
对于自己在老爷子心目中地位的自信,也是纪倾尘多年来足以在纪家肆无忌惮的资本。
纪陌生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钢笔。空气里飘来一阵轻叹,淡淡的,融入阵阵茶香里,明明带着一丝无奈的意味,却听来让人觉得温暖。
明亮的眸,犀利地盯着他:“忍不下去了?丫头刚有点成绩,你就想着要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了?”
纪倾尘咧嘴一笑,端坐好两手撑着下巴,一副乖宝宝的姿态道:“爷爷,孙儿不也是为您着想吗?孙儿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娶妻生子了。您看看,孙儿的那些同学,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孩子不是抱在手里就是上了幼儿园了,爷爷真的不羡慕?”
纪陌生白了他一眼,不语。
就知道这臭小子专门在这里等着,等着他主动开口,然后给他下套呢!
罢了罢了,谁让他是自己嫡亲的孙子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父母跟孩子较劲,输的总是父母,自己是做爷爷的,还有个隔代亲,就更不可能赢这臭小子了。
不是不能狠心,而是狠不下心,不忍心!
“丫头表现是不错,可是火候似乎还差点。”纪陌生身子往后一靠,脑袋枕在椅背上,瞧着纪倾尘:“过两天华盛国际不是要开一期工程的竣工舞会吗?咱们这个圈子的人,几乎都收到了帖子,凭你跟蒙祁的关系,再加上丫头现在也跟华盛国际合作的关系,让她去参加,应该不是难事。”
“爷爷的意思是,让小婳那天再好好表现?”纪倾尘的瞳孔涣散出一丝幽光,精密的大脑一刻不停歇地转动着:“那天的宴会场地是在祈星大酒店的金色宴会厅,阿佐说了,他发了两百张请柬。爷爷,这个场面有点盛大,会不会......”
纪倾尘虽说心急,却也是个稳重的男人。
方式都有两面性,他懂。上次那个白家的宴会,来的全是陈静的亲友,陈静虽是白家二少奶奶,却也只是个家庭主妇,人脉有限,很多人见二少爷不得宠也都没参加,所以冷易婳就算上次正名了,也顶多算是小打小闹,渲染出去,别人听见了,也大多是将信将疑。
但是几天后阿佐办的那个舞会,可就不是小打小闹的事情了。
阿佐的华盛国际,主营的度假村那可是全球性质的连锁度假村,他为人本就低调,很少在国内露脸,这次来了,只怕不仅仅是K市的名门圈子,还有很多国内想要跟阿佐谈合作、攀关系的人,都会跟着过来拍阿佐的马匹,想方设法挤进舞会露个脸的。
要是小婳在这样的舞会上表现的话,表现好了,那是事半功倍,表现不好.......那就是彻底完蛋!
纪倾尘瞳孔一闪,俊俏的脑袋从双手上挪开,顾自坐好,正经地说着:“爷爷,那天的舞会,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安稳地度过,也是不错的。”
他输不起。
小婳输不起。
他们的未来输不起。
纪陌生轻哼了一声,第一次用轻蔑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孙子:“怕了?”
“爷爷,这件事情没得谈。”纪倾尘不让步。
“那好,你今天来找我的事情,也没得谈!”纪陌生更是把脸一沉!
别扭吧,祖孙俩就这样别扭下去吧,看谁最后服软!
空气无声,彼此眼神、气场互博了无数次,没人低头!纪陌生忽而拿起手机,直接拨了一个号,纪倾尘也没管。纪陌生打开了扬声器,故意让彼此都听见这段对话,当对面小婳的声音出现的时候,纪倾尘整个人一惊!
小婳:“喂,我是冷易婳。你哪位?”
纪陌生:“呵呵,小婳啊,我是爷爷。”
纪倾尘:“爷爷!你挂掉!谁让你打扰她的!”
“臭小子!”纪陌生一巴掌拍开纪倾尘伸过来抢电话的手,瞪着他:“有了媳妇忘了爷爷!我老头子活得好好的,你居然咒我挂掉?!”
“噗!”冷易婳笑了,她听见纪陌生自称爷爷的时候,还在诧异,直到纪倾尘的声音传来,冷易婳才有些受宠若惊地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温声道:“纪倾尘,你别捣乱,让爷爷跟我说话!”
“不是,这老头子其实找你也没事,你不是不舒服吗,多多休息......”
“纪倾尘,你一边去!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冷易婳一发脾气,纪倾尘再多理由也蔫了,为难地在位子上坐回去,眼巴巴地盯着电话,右看看爷爷,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