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江区一条幽静小道,道路尽头被路障拦住,贴有前方施工请绕行的标识。
黑色奥迪行驶到路障前,看到车牌号的道路人员立刻移开路障,等车子驶过去,才又将路障放回去。
接下来的这一路里,每个通往小道的岔口都有路障。
又过了十来分钟,车子行驶进一栋法式建筑的老旧庄园,进去会发现这样破旧的园子里还有哨兵站岗。
陆征下车,在男人的带引下来到三楼一个办公室前。
男人做出请的手势,待陆征进去后才将门关上,站在楼梯口看守,不让任何人上来。
办公室里,留着寸头,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见到陆征后笑的别样戏谑,“你小子,要是我不派人过去请你,你是不是都不知道过来看我?”
他把一个档案袋里的照片全部倒桌子上,照片中全是之前陆征在苏州跟宋瑾进出酒店,街头拥抱的照片,“陆曜那边要是不提前给我打电话,这照片都得跑北城那边去。”
“辛苦您了刘叔。”陆征将照片收起放入档案袋,口吻寡淡,“改天请您吃饭。”
刘叔姓名刘志成,曾是陆征父亲陆万林的左膀右臂。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请吧。”脱下中山装,换上大衣的时候刘志成不忘说:“陆曜要退役接手你们陆家生意了,你这个当二哥也不拦着点。”
下楼后,陆征与刘志成一起坐上那辆黑色奥迪a8,一路上聊的都是四弟陆曜退役的事。
陆征不语,只听刘志成讲。
到一家民国风饭店门口,夜幕已快降临。
饭店内部装潢是70年代的风格,也没包厢,大厅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刘志成点了几个菜,又点了瓶二锅头,菜上齐,几杯酒下肚,他才没绕弯子:“这姑娘我查过了,我也理解你护着她的原因,但是眼下这风口上你越跟这姑娘走得近,这姑娘越会被盯上。”
见陆征听后还是没反应,刘志成干脆很直接说道:“你要真是像过去那样玩玩也就算了,你别来真格的啊!”
陆征将酒倒满,笑容充满讥讽,“谁跟你说的我来真格的?我要来真格的,至于把人养在南城您眼皮子底下?养在国外岂不太平?”
一听他说不是真格的,刘志成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瞬间消散,端起酒杯与他碰杯,“你小子吓我一跳!”
端起酒杯,陆征先一饮而尽,“以后还请刘叔多拦着点,总不能我祸害人姑娘一段时间,还让人家老底被扒出来。”
“放心,不止你在拦,他们时家也在拦。”刘志成也没跟他藏着掖着,“时家那边比你还着急,时韶印那儿子是个情种,这姑娘老底要是被扒出来,他那儿子得第一个跳出来护着。”
抿口酒,刘志成不免感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生活,我真是越来越猜不透。”
……
入夜的风有些凉,静安区的梧桐树不像北城那样一到冬天就掉光,偏南方的城市,叶子都是慢慢落。
陆征没让车子往小区里开,他在路口下车,步行回小区;马路上梧桐树叶被风吹落,有一片刚好落在他肩头;他都没察觉到。
路口到小区三四分钟的路程,旁边多数都是咖啡店和小酒馆。
灰暗的灯光下,年轻人在弹唱饮酒,也不知道是哪家酒馆,唱的的还是《富士山下》;陆征不免想到在南溪听宋瑾唱的第一首歌,就是陈奕迅的这首《富士山下》。
在门口听了几句,他觉得还是宋瑾翻唱的好听;想到南溪那晚,醉酒的女人一直强调“富士山是私人的”。
如今再想想歌词还有她那晚的话,陆征才理解她为什么对不能拥有“富士山”有那么大的怨气。
宋瑾跟他们这些人不同,他们打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将“国家利益”“家族荣誉”放在第一位,所谓爱情,不能说没有,但若是跟这二者相比,只能说是“俗物”。
小的时候目睹过堂哥陆明远为了娶一女人跪在叔叔陆晔门前磕头,他要娶的那个女人在宅子外一跪就是三天,当时只知道那女人是川美学院的老师。
陆征还纳闷老师不挺好的?可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真正的身份是柬埔寨诈骗家族华家华东辰这个首领的亲妹。
记得父亲陆万林为此还大骂堂哥陆明远脑子进水,说他为了爱情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自己什么身份,竟然要娶一个诈骗头子的妹妹。
宋瑾11岁失手捅人,这事在多数人眼里都属于自保,再加上她那会儿还是个孩子,本不应该对她进行指责,错的是那些霸凌者。
但宋瑾若是同陆家有关系,这事传出去就得被好事者各种阴谋论;他们会说宋瑾就是仗着陆家才敢在校园里持刀行凶,把同龄的孩子活活捅死,哪怕那会儿他跟宋瑾都还没认识。
陆征想起母亲林英的话,母亲说原本那事过去十几年,不会有人去扒宋瑾儿时的过往,但若是他一意孤行要娶宋瑾,大把人会去扒。
在刘志成跟前他也只能否决跟宋瑾的关系,让宋瑾以“女伴”的身份待在南城;因为除此以外,他目前还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只要能跟宋瑾在一起,一辈子见不光也挺好,不婚丁克他都能接受,只是宋瑾能否接受?
另外一个方面是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自己爱的女人跟着自己就这么躲藏的生活。
想到这些,陆征点根烟含嘴里,拨通了唐馨的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