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1 / 1)

谢重泽出宫后也没去放榜处,而是选了京城最好的酒楼要了包厢。

福宝虽然跟着出来了,但还是有些担心,“殿下,咱们这样直接出来会不会不太好,没有向陛下请示呢……”

“不是给陛下留信了吗,我们只出来一会儿,晚些就回去了。”

福宝虽还是不放心,但看谢重泽如此轻松自在的样子,又想到昨天晚上的情况,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殿下,我们出来不是去看放榜吗?您准备什么时候过去?还是奴才给您去看一眼?”福宝服侍了一会儿,见谢重泽悠哉的坐在屋里喝酒,有些好奇的问。

“不急,有人帮我看着呢。”谢重泽仍然酌着小酒随意的说道。

福宝正疑惑着想问,包厢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小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客官,就是这里了。”

福宝刚想发怒店小二莫名来打扰,就听谢重泽回了一句“进来”,接着门被推开,张修文、许杏芳和安瑜三个人一并而入,福宝赶紧闭上了嘴。

“等你们老半天了。”谢重泽毫不意外见到三人,笑了一下招呼三人坐下。

小二恭恭敬敬的给包厢添了些茶水零食就关了门下去了。

“福宝你在外面候着。”谢重泽开口打发了福宝,让他带着另外三人的随从另寻地方休息。

福宝虽然不知道谢重泽什么时候约的人,但也知道这是有事要商量了,便也乖乖的领命出去了。

“你昨天才让我带话要大家见上一面,我以为你会等殿试之后再找机会相见,没想到今天就出宫来了,你还真是不按常理行动啊。”安瑜最为随意,进了屋挑了个好位子坐下已经开始自顾自倒起酒来喝了。

“是啊,今天才放榜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出来,会不会不太好?”许杏芳还是有些担心。

张修文则比较稳重的坐在一旁未开口,但微凝的神色也是透露出一丝关切。

“无事,我不过是出宫转一圈而已,还能让人翻出什么浪来?”谢重泽不甚在意的说,“你动作还挺快,我出宫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你就把奇知师兄和思归都喊来了。”

“那是正好碰巧了,我本想去金榜前看看你是不是拿了第一,正好看到他两也在,正准备一起喝一杯,还没找着地方呢,谢南就来传话你出了宫,感觉像是你故意算好了我们吧。”安瑜一举杯和谢重泽碰了一下。

“那还真是碰巧了。”谢重泽也没否认也没承认,碰了一下杯说:“那看到结果如何,满意吗?”

“唉,看你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我就挺不爽的。”安瑜喝了一杯酒,翻了个白眼吐槽。

许杏芳捧场的说道:“那还用说,魁首肯定是你啊,你要是拿不到第一,老师怕是要进宫训你了!”

谢重泽轻笑,没理两人,转而问向张修文,“第二第三是谁,有注意到吗?”

张修文回:“探花秦舒,是江南一带有名的才子,家境富裕清白,为人则有些风流不羁,三个月前才来的京城,不过这三个月来他接触的人挺多,其他一时也看不太出来。”

谢重泽点点头,秦舒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前世他好像是这届的榜眼,因为本身性格和家世的原因,在京中确实一时风头,如今他去了科考,此人变成第三,倒也合理。

“第二呢?”

张修文皱了皱眉,想了一下说:“榜眼是一个名叫方栩的文生,此前没有听过这个名号,我派人打听了一番,貌似是个贫寒学子,不是名门之徒,之前乡试也未有出名,来京这两个月也几乎没有与人有过什么交际,只怕旁人也没想到他会高中。”

谢重泽倒是不意外,因为他印象中这个叫方栩的文生就是前世这次科考的魁首,名不见经传,但他后来看过此人的文章,确实有才华和独到的见解,尤其是这个人是独自苦读,在没有名师的指导下有这番才学,已然是天生能力非凡了。

可惜,因为出生不好,前世这个方栩并未受到重要,包括还不未浮出水面的对方也没有看重此人,所以,如若有可能,他其实倒是很希望温昱能将这个方栩纳为己用。

“这个方栩应不简单,之后有机会,我倒是想与他会一会。”

“殿试你们不就能碰到了。”许杏芳插话道,“对了,殿试之后要去哪里任职你打算好了吗?”

“工部吧。”

“为什么选工部啊?我以为你会去吏部或户部呢。”许杏芳不解。

“吏部现在是长孙辰靖当家,这次摆了他一道,我还过去不是自触霉头么。”谢重泽道:“户部有奇知师兄在足够了。”

“那兵部和刑部呢?”

“兵部一向由武官晋升,这次又重开武举,必然不会从科考中进人了,刑部有大理寺和御史台牵制,行事反受桎梏,倒是工部灵活,做起事来也方便。”

“哦……其实我们礼部也不错啊。”许杏芳想了一下又说。

“噗。”一旁安瑜先笑了出来,“谁不知道你们礼部全朝堂最闲,咱们帝后殿下去礼部和你一起养鱼吗?”

“安玉成!你不知道别乱说,我们礼部负责的事务很多的!”许杏芳龇牙瞪向安瑜。

“是是是,思归师兄说的是。”安瑜噙着笑安抚。

“哼,你要是再惹我,将来进了兵部,我就让我大哥给我出气!”许杏芳想到安瑜这次回来参加武举,可能会变成自己大哥的手下,顿时又得意了起来。

“玉成不会去兵部。”谢重泽晃了晃酒杯,打断了许杏芳的美梦。

许杏芳好奇的问:“嗯?为什么?”

“我有其他安排给他。”谢重泽简单解释了一下,就岔开了话题,“你们最近还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没有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入宫之后想的太多了。”许杏芳茫然的摇摇头。

安瑜刚回京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耸了下肩喝了口酒。

张修文则是认真的说了起来:“殿下,您上次让我查的事,有一些新的发现。”

“哦?说来听听。”谢重泽一听来了精神,微微坐正问道。

“我查看了滇州近十年的卷宗,发现它几乎每隔几年就会上书请求赈灾减税,最近三年更是未曾贡税了。”

“是滇州太贫困吗?我好像也有所耳闻的。”许杏芳问。

张修文摇头,“我查看过史料,滇州虽不算富饶之地,但古来一向自给自足的,尽管以往也有过申请,但并无近年来如此频繁。也就是近十年来不停的传言过来,所以我们总是印象滇州贫困。”

“先帝可有派人去滇州看过?”

“自然派过,前后派过三次使者,但使者回来皆言滇州确实穷困。”

许杏芳:“那不是没有问题嘛?”

“表面上确实没有问题。”张修文说:“先帝也因此给予滇州不少优待,陛下继位之后也是如此,但……”

“如若这么多优待,滇州着实不应该一直如此了。”谢重泽补充道。

“对。”张修文赞同,“滇州以前一向平和,即使再大的灾难,这些年的帮扶也应该有所好转,可使者回来却一次比一次说的更惨,仔细想想反倒是奇怪了。”

“可是,宁王为什么要刻意营造滇州贫困的假象呢?”许杏芳问。

谢重泽:“这要去看一看才知道了。”

“你派人去了滇州?”安瑜问。

“嗯,不让人去看一下我还是不放心。”对于宁王谢重泽顾虑最深,他一直认为前世最后造反的人是宁王的可能性最大,太过可疑了。

“嗨,每次跟你们出来喝酒就听这些头都大了,今天不是来给慕之庆祝的吗!”许杏芳最先受不了这些话题,端起酒杯说道。

“说的也是,还没祝殿下金榜夺魁。”张修文也举起了酒杯,对谢重泽微笑说道。

“有什么好祝贺的。”谢重泽笑了下,笃定的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啧,你这样子还是让人觉得很不爽啊。”安瑜啧了啧舌,看来就算谢重泽嫁给了温昱,他和谢重泽还是一如既往的八字不太合。

四人笑着喝了几杯酒,许杏芳突然感慨了一句,“咱们真是好久没有齐聚了,之前玉成不在,后来陛下登基后也不好随意出宫了,总是难以凑齐。”

“你要是想喝酒,随时喊我,我可以陪你啊。”安瑜晃着酒杯看向许杏芳。

“和你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你连对个诗都不会,奏个乐都像对牛弹琴!”许杏芳嫌弃的挥了挥手。

安瑜:“啧。”

谢重泽戏谑的目光看向安瑜,一幅看戏的样子。

忽然门外又有声音传来,很快就有人敲了门,福宝的声音响了起来:“主子。”

“什么事,进来。”

门被推开,福宝苦着脸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着帷帽的人,谢重泽看到人的一瞬间眼神一变,瞪了一眼跟在最后的元宝。

元宝:“……”

做总管太监,真的不容易。

人进来后,元宝看了看屋里众人后小心翼翼的小声说道:“主子,奴才们先退下去了?”

谢重泽给了个眼神让两人赶紧滚,元宝心领神会的拽着福宝一起退了出去,给几人把门给关了。

“???”突变的气氛让刚刚还在喝酒聊天的许杏芳有些茫然。

张修文很快反应了过来,对着进来的人起身行礼,“陛下。”

安瑜也在人进来时就猜到了是温昱,这会儿好笑的看着谢重泽喔豁了一声,随后跟着起身行了个礼。

“陛下?”许杏芳对着进门后也没拿下帷帽的人指了指。

温昱没说话,就走到了桌边坐下,帷帽也没取下来,只是冷冷的对着谢重泽的方向。

“今日咱们聚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就不能陪陛下畅饮了,自罚一杯吧。”安瑜很有眼色的先一步起身端起酒杯一口饮尽,“陛下难得出宫,和殿下好好享受一下民间美食美景吧。”

“是,臣也还有事,就不打扰陛下和殿下了。”张修文见状也很快跟着起身告辞。

“啊?陛下才来你怎么突然就有事了?”许杏芳刚刚还在想人不齐,这会儿温昱来了他刚想说人齐了可以一起喝一杯了,不太明白怎么安瑜和张修文就准备走了。

“哎呀,思归不胜酒力,看来是已经醉了,我这就把他送回去。”安瑜一笑,走到许杏芳身边,把人一拽。

许杏芳还想说什么,但不知道安瑜做了什么,他眼睛一瞪就没了声音,随后被安瑜半拖半拽的给拉出了包厢。

张修文给了谢重泽一个眼神,也退了出去,很快包厢就剩下了谢重泽和温昱两人。

温昱还是坐着,就是不说话也不动作,谢重泽只好微微叹口气,走了过去把人头上的帷帽先取了下来,“戴着这个不嫌热?”

帽子下面的温昱脸色红红,看起来还是有些被热到。他看着谢重泽的眼神充满了控诉和一丝微弱的委屈,“你又偷跑。”

“唉,哪来的又字?”谢重泽伸出手指压住温昱的嘴,无奈笑道:“再说我也没有偷跑啊,上回和这回可是都给你留信了啊。”

“那你出来为什么不带我!”温昱让脑袋微微后退一些,躲开了谢重泽的手指,“你们几个背着我在这里喝酒!”

“我出来转转而已,正好遇见了他们就一起聚聚,你之前不是也说了,不会限制我的行动吗?”谢重泽坐在温昱身边,笑着解释。

温昱低下了头,这个解释并没有让他高兴。

“……”他低着头轻轻的说了一句。

“什么?”温昱的声音很小,谢重泽并没有听清。

“我没有限制你的行动。”温昱抬起头,带着不易察觉的受伤,“但是阿泽你为什么总不对我说实话?我看起来很傻很不值得信任吗?”

谢重泽皱眉,“你说什么呢?”

“在太傅府的时候我就察觉了,你和他们私下在商讨着什么,后来你几次见谢南还在外面安插人手,甚至暗中让福宝替换了一批文溯殿的人我也知道,还有今天约他们出来……怎么可能是巧遇。”温昱倔强的别过头,“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谢重泽没想到平时看起来什么都没在意的温昱居然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尽管他做的不算完全隐秘,但从温昱口中的话来看,是早就对他的举动有所疑惑和怀疑了吧,而且已经知道谢南在外布置的人了,想来是有派人专门去调查过。所以,即使在天真的人,做了皇帝之后也还是会有所改变吗。

温昱半天没听到谢重泽回话,回过头一看,就见谢重泽皱着眉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他心里一疼,眼眶有些发红,他忍住难受,又开口说:“我没有怀疑过你,派人查这些事只是担心、担心你……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要是不想我知道,我就不问了……”

谢重泽看着已经快要哭出来还故作坚强的温昱,心软的一塌糊涂,再怎么变,还是那个为了他就可以付出一切的笨蛋啊,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你是挺傻的。”谢重泽叹着气,把听到这话整个人一僵的温昱抱进了怀里,“不过傻的可爱,我喜欢。”

“??”刚被一刀捅入心脏的温昱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又一下懵了,茫然抬头,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噗。”谢重泽没忍住笑出声来,又赶紧咳了两下收回笑,抬手把温昱眼角的湿意擦去,柔声说:“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说说,不过咱们先回宫里再说,这里不方便,好吗?”

“嗯。”察觉到自己可能又丢人了,温昱赶紧背过脸自己抹了一把脸,把帷帽戴上,结结巴巴的说:“那、那赶紧回去!”

说完一阵风似的出了包厢,谢重泽慢慢跟在后面,走到外面看到站在墙角的元宝和福宝,他又哼了一声,对两人狠狠瞪了一眼,这才追着温昱方向而去。

元宝和福宝两人也匆匆跟着追上去。

福宝:“……都是你不拦着陛下出宫,这下回去我肯定要被殿下训了!”

元宝:“你怎么不说是你不拦着殿下,害我也倒霉……”

福宝:“我怎么没拦,可殿下能拦得住吗!?”

元宝:“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拦!!”

“……”

“……”

唉,新婚帝后夫夫真是让人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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