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86.闹剧(1 / 1)

大厅当中,氛围一度十分之尴尬,一众学子如群狼般上下打量着樊凡和赵岸泉,却又无人开口说话。

他们都想好好教训一番眼前的这个“白鹭榜首”,却有颇多顾忌。

一则是要掂量掂量自己肚中的墨水,二则是樊凡年纪到底小一些,年长的学子若是明面里给他使绊子,传出去不太好听。

于是便纷纷“贤让”着,期待其他人能够出头。

相比之下,樊凡神情自然,面露微笑,他十分享受这种感觉——看到众学子愤恨到牙尖尖里,却又干不掉他,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樊凡心想,不如自己主动点罢。

于是,他主动上前,对一众学子作揖,拱手道:“诸位同仁好,在下镇江府大塘县樊凡。”

众人:……

谁不认识你?用得着介绍?

说完,便拉着赵岸泉,神情自若地找了个座位坐下,自己倒茶、取点心,对茶杯吹了吹气,开始品茶,动作坦然,一气呵成。

他的这番行为,引得众学子更加吃怒——这分明就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就连一旁的赵岸泉,都看得心惊胆战的,私下扯了扯樊凡的衣袖,提醒他收着点,免得树敌太多。

樊凡是无所谓的。

打放榜的那一天起,葛教谕说出那一番话之后,樊凡早就成了众学子的“假想敌”,毕竟只要赢了这个十余岁的少年,便能挂上“胜过白鹭榜首”的头衔。

这可比拿到白鹭榜首容易得多。

所以,今天的诗会才会如此热闹。尤其是那些颇具诗才的,几乎是连月备战,就为今夕。

……

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是白鹭榜二的白若冰,眼下这帮人都以他为首,他不能掉了脸面。

既是众学子的脸面,更是他白若冰的脸面。

要知道,在樊凡没有出现以前,在苏州城内,论学识、论才华、论品貌,谁能出其右?这次白鹭学府的考核位列第二,让他曾经的自负自傲像个笑话。

若说,学道之人会遇到心魔,那么对于读书而言,樊凡就是白若冰的心魔。

白若冰微微抬手作揖,脸却是撇向别处的,冷笑道:“原来是樊奇才,是我等庸才眼拙了。”满满不服气和嘲弄的意味。

所谓“奇才”,自然是源于放榜那日,裴子期拒绝将樊凡的名字写入白鹭榜,且葛教谕说了一番话——

“因为裴教谕说了,他的学生是奇才,无需与庸才同榜而论。”

这才是激怒众学子的根本所在。

未等樊凡回应,白若冰又转向赵岸泉,佯装微笑,问道:“还不知道樊奇才同行的这位同仁,如何称呼?”

赵岸泉没想到战火如此之快就殃及“池鱼”,他心性不够稳,稍有慌张,连连起身回应道:“农门学子,赵岸泉。”

“想来赵同学已考入白鹭学府,不知是否同样师从裴教谕门下?”白若冰又问。

这是明知故问。

谁不知道裴子期多年“铁树不开花”,唯有今年录了樊凡一人。

赵岸泉不是傻子,知道白若冰不怀好意,却还未猜透其意图,只能见招拆招,如实应道:“不曾,赵某人师从陆助教。”

话刚出口,赵岸泉便能感受到,场上众人似乎对他轻视了几分。

这便是现实。除了白鹭榜,其余考入白鹭学府的学子,暗里也有一个先后排序——按拜入哪位师者门下排序。

老师名气大,考学大有增益,排序便靠前;老师名气小,排序便靠后。

赵岸泉的老师只是一位助教,意味着他的排序是吊马尾的。

“哦,哦,哦!”白若冰连着三声哦,一声更比一声高,然后潇洒转身,一拂衣袖,又道,“既然并非师从裴教谕,按裴教谕的说法,便是与我等一般,庸才一个而已,如何配得上与大名鼎鼎的樊奇才同行?如何有资格?”

原来坑挖在此处。

场下的一众学子暗暗叫好,不愧为白大才子。

既踩低了樊凡的同行者,还借着裴教谕自己说的话,继续孤立樊凡——你不是奇才吗?倒要看看你独自一人,如何能和众人斗。

往后,不仅无人能和你同榜,还无人能和你同行。

赵岸泉不卑不亢,道:“赵某倒是不知,我与樊同学同行,还要问你一句要资格?”

言下之意便是,你算什么东西,资格不资格的,轮得到你给吗?

“白某自然没有这等本事,这话,是裴教谕说的。”白若冰将裴教谕拉出来挡箭。

樊凡看不下去了,若只是单单针对他一个人,他是不想计较太多的,如今白若冰把赵岸泉和裴教谕都拉下场,他便忍不了。

但樊凡没有直接爆发,依旧吹着水,喝着茶,一副淡淡然,道:“白同学倒也不必急着为自己贴上此称谓,说到底,这‘庸才’多少跟‘才’沾些边,至少有个‘才’字。”

庸才至少有个“才”,你连庸才都不是。

众人一愣,万万没想到这十余岁的少年一开口,炮火便这么猛烈。

樊凡一笑,这不过只是开头,转向众人,说道:“樊某在此借着白同学的话头,也给诸位同仁一个提醒,不若私下好好掂量一番,问问有无资格跟白同学同行,毕竟他身为白鹭榜二,也是有身价的。”

顿了顿,继续输出,“这万一白同学视你为酒囊饭菜,你却巴结着往上蹭,岂非遭白同学冷眼又自己掉了身份?”

樊凡心里冷笑,既然是你非要分个三六九等,那便先把这等级放你身上,让你尝尝滋味。

铺垫完毕,樊凡才转向白若冰,道:“方才进来之时,我见白同学与大家相谈甚欢,不知是白同学自降了身份,还是白同学抬举了众位?”

话里头限定了两个选项,可无论选哪一个,都是自讨苦吃。

白若冰哑口无言,无法反驳,只能道:“荒谬之论,休要把裴子期的话盖到我的头上。”

情急之下,竟然敢直呼教谕之名,由此可见其私下是何等猖狂。

要知道,在以科举为尊的时代,尊师重教要求严格,堂堂一白鹭学府的教谕,前科考状元,学子们怎会轻易唤其名讳。

倒不是不可直说其名,只是如此语境之下,实在不应当。

于是众人纷纷看向白若冰,失望掺杂着困惑,甚至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多。

其实众学子心里都有一杆秤,他们是不服裴教谕的说法,也不服樊凡,可是,他们对裴教谕,是有基本的尊重的。

长期的师者教育使然。

白若冰知道自己失言了,脑子中飞快思索,想要找个由头搪塞过去,却发现词穷,愣愣道:“你休要设计陷阱……”

未等白若冰说完,樊凡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若说是设陷阱,倒是你自己先上前与我理论的。今日之事,不过是给你一个惩戒,莫要再拿我的老师当由头来论事,你没有资格,能有这个资格的人,不在此处。”

“诸位若是觉得我的老师,话中有所不妥,自然是可以名正言顺地论上一论,白鹭书院也并非没有过先例,可若是不怀好意,暗下搅局,当学生的樊某,不同意。”字字铿锵有力。

末了,樊凡看到白若冰半是愤恨,半是懊恼的样子,最终还是低声添了一句:“我老师不让我跟蠢货说太多话,今日失策,破防了。”

这成了让白若冰疯狂的最后一根稻草,眼都红了。

幸好,白若冰的书童是个明眼的,白若冰的昔日同仁也念及交情,纷纷出手将他拦了下来,免得他再犯错事,最后将他带至了偏房当中,准备打道回府。

樊凡端起自己的茶,哦,发现已经见底。

咳咳,只不过多说了几句任性的话,没想到,竟喝完了。

对于白若冰这样的人,樊凡相信,他是有学识的,智商应该也不错,只可惜家里人将他保护的太好,一路上太过顺遂,又有个争强好胜的性子。

输不起。

家境好,相貌好,才智好,培养得也好……是不是让他觉得,非得是第一才行?

当第二就不行了?

当了第二,就要急着证明自己?

樊凡想起白鹭学府考核的那一日,白若冰兴致勃勃地找到自己,说要与他报同一师门,在写文章上决个高低。

樊凡不禁低头笑了,所谓成败,岂是一时的高低呢?所谓高低,又岂会只是文章的好坏呢?

无怪白若冰一点就燃,实在是早就饮下了火种。

这时,白若冰昔日的同门好友云坤站出来缓和气氛,先是规规矩矩向樊凡作揖,然后笑呵呵向众人道:“今日大家聚在赵府,参加赵九公子的诗会,是件高兴事,大家莫要伤了和气,白若冰方才失态,想来是在家贪杯了,大家就忘了罢,忘了罢。”而后招呼大家继续饮茶、交谈。

云坤又对樊凡低声问道:“樊公子以为如何?”

这是示弱,也是提醒。先把赵府、赵九公子放在前头说,是在提醒樊凡,做事进退有度,莫要砸了赵府的场子。

樊凡此行另有目的,惩戒白若冰的目的也已达到,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否则今日就白走一趟了,于是应道:“云同学所言甚是。”

趁着如今气氛甚好,樊凡可不能浪费,对众人说道:“其实我很好相处,毕竟只是个孩子。”只要不来得罪我。

众人:……

你方才那般,可一点都不像个孩子。

谁敢把你当孩子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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