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布古听了完颜阿若的话,“哼哼哼”从牙齿缝里挤出了一些笑意,眼睛当中闪着冷光地看了一眼完颜阿若。
完颜阿若没有察觉出来阿尔布古眼睛当中的冷光。
不过,阿尔布古的那笑,也着实能够让人瞧出来完颜阿若不高兴。
完颜阿若不知阿尔布古那抹不高兴是从何而来。
不过,他摸了摸鼻子没有多说:
反正他该提醒地都已经提醒了。
大人心里头有数。
于是,摸了摸鼻子的完颜阿若,对阿尔布古恭敬道:“如此,大人慢走。”
阿尔布古阴沉着一张脸走了。
他不高兴是因为:
完颜阿若依旧在替那两个纯族之人考虑。
不管他做怎样的事情,为的是谁好。
他最开始的出发点,都是想着那两个纯族之人。
…………
离开了完颜阿若府上的阿尔布古,深吸了一口气。
回到自家府上之后,便转身去了李季云那儿。
李季云正在配着药。
他没有研究百里闻风的那伤药了之后,自然是要配制他自己研制出来的伤药。
亦赫家里的人,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阿尔布古过来是想让李季云过去看看百里闻风给赫十三的药的。
完颜阿若说的,会与赫十三身上中的毒药性相冲。
阿尔布古这个到是不担心。
反正赫十三也就那样了。
早死晚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是想看看百里闻风给赫十三的药,有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然而,一说到这个,李季云便是一肚子的气。
他气呼呼地对阿尔布古道:“主人,您是不知道,十三大人可太小气了。
我方才才从十三大人那儿过来。
十三大人得了百里小……大夫的药,老夫向他讨要一点儿,他都不肯。”
李季云原本想说小孩儿的。
不过,他想起来赫十三好像是喊百里闻风小大夫的。
因而,李季云舌头打了个圈儿,不动声色地将小孩儿的称呼变成了小大夫。
阿尔布古没有听出来什么。
他并不知道李季云之前便去了赫十三那儿。
百里闻风给赫十三诊断的时候,李季云也在旁边。
他听了李季云的话之后,也只当是李季云动作快。
阿尔布古好看的眉眼扬了扬,他敲了敲桌子,对李季云的态度依旧宽和,然而话语里的意思,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不管怎么样,希望李大夫还是能够取到一点儿百里小大夫的药,然后研究一番的。”
阿尔布古对着李季云笑。
可是那笑意很浅。
很浅的笑意之下,掩饰着阿尔布古藏于眼底的暴戾。
李季云到底年长了那么多。他又是个人精。
很容易便看出了阿尔布古心头的不痛快。
李季云内心当中压着一抹疑惑以及好奇,对阿尔布古认真道:“小老儿知道了。主人放心。
小老儿会办妥的。”
阿尔布古朝李季云点了点头,道:“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阿尔布古便离开了。
从那一抹笑意出现在阿尔布古脸上之后,一直到阿尔布古离开,那笑意都没有从阿尔布古脸撤下来。
自然,阿尔布古眼中的暴戾,也没有消失。
李季云整个过程当中,都小心翼翼着,免得踩雷。
等到阿尔布古离开,李季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阿尔布古他是经历了什么……
…………
几日过后,离开京师将近两个月的贺临渊,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回了京师。
——当初阿尔布古收到大狗子的画像之后,便写了信让贺临渊回来。
并且,还将从贺临渊那儿得来的消息:
关于赤乌家与乞颜家两家人,在临尧城发生的事情的具体经过,都写了下来,分别给两家人报了信。
至于是为何……
自然是为了把他们亦赫家的人摘出来。
——也是贺临渊到了临尧城之后,才发现,那秦家人,只杀了四个勋贵子弟。
乞颜家的人,是被漳州那边的人杀掉的。
而赤乌家的小孩儿,是被乞颜家的人杀掉的。
当初完颜阿若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秦家只杀了四个勋贵子弟。
乞颜家与赤乌家两家的小孩死了,闹开了来,完颜阿若他还以为是秦家的人机灵……
直到后来贺临渊去了临尧城,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原本,让秦家的人去杀那些勋贵子弟,本来就是随机的。
阿尔布古与完颜阿若在一开始,便想好了要舍弃秦家。
所以,就算是秦家的人捅了再大的篓子。
杀了再怎么了不得的人,阿尔布古他们都不会当一回事。
——因为,反正,那些勋贵子弟的死,跟他们无关。
不过,既然阿尔布古后来知道了真相,那自然是应该好好利用一下这件事情。
也免得之后这两家,还会将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他们亦赫家的身上。
至于这两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后,会闹得怎样的头破血流……
阿尔布古他才不会管。
乞颜家和赤乌家的孩子死了,跟他们亦赫家无关。
而其他四家的勋贵少年,又有了漳州铁木长瀚来给他背锅。
如今,他们亦赫家总算是干净了。
并且是一点儿嫌疑也没有。
贺临渊回来了之后,先是去看了一眼受伤的赫十三。
距离上一次见赫十三,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贺临渊完全没有想过:
赫十三会惨成这样一副样子。
——当时赫十三中了木三的毒,贺临渊还以为赫十三会直接死在回京的路上……
而赫十三之所以会死,也要回京,是因为:
整个平洲,就没有能够解得了木三毒的人。
只有京师那边,看看李季云他们,能不能够想出什么办法。
然而,赫十三硬是躺在床上,流了一个月的血……
贺临渊见到赫十三这样一副十分虚弱而又憔悴的样子,立马便在赫十三的床前,对着阿尔布古跪下,道:“主人,属下有愧,是我没有保护好十三大人。”
阿尔布古瞧了一眼贺临渊,扶起了贺临渊,不在意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让十三过去是保护你的。
你如今平安归来便好。”
赫十三在床上也喘着一口气道:“贺先生……莫要折煞了我……”
这话只说了一半,便被贺临渊打断:“十三大人,你莫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我一定会找到大夫治好你的。”
如今赫十三正受着伤。
并且是这样奇怪的伤。
搞不好真的某一天,他体内的血就流干了,再也出不了气进不了气。
如今在这个时候,说“折煞”之类的,不就是很不吉利吗?
——贺临渊说要给赫十三找大夫治好他。
其实心里面也很没有底。
但他到底不希望赫十三真的就这样死掉了。我爱电子书
——毕竟,赫十三是在跟他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出事的。
贺临渊自然不希望自己身上背负一条赫十三的性命。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眶都有些红。
是感悟伤情伤的。
怕到时候赫十三真的活不过来。
阿尔布古见了此,宽慰贺临渊道:“无事,十三命大,刚好碰到了一个神医。
那个神医说,再过一个月,十三身上的毒,便能解了。
十三的身体也能够恢复过来。”
贺临渊听得惊奇。
他看向阿尔布古,问:“真的吗?
那大夫叫什么?”
贺临渊是阿尔布古手底下的幕僚。
自然,他的消息便要第一灵通。
不可能是等到阿尔布古都知道了,再将事情告诉贺临渊,让贺临渊当场想法子。
而是在阿尔布古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贺临渊他早就知道。
并且对这件事情,还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了。
要做到这样,贺临渊了解的人,听说过的人,必不会比阿尔布古少。
听得阿尔布古这样说,贺临渊一时惊奇。
便想要知道这人是他脑海当中的哪一个。
但是阿尔布古只是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是一个神医。”
便没有再多说。
贺临渊听得心中惊奇更甚。
赫十三见自家主人没有多说的意思。
他便也只在一旁笑了笑。
然而这笑意不达眼底。
因为赫十三想起了两天之前,李季云过来花银子贿赂叶期,想从他那儿拿一点儿药过去研究。
李季云这人,赫十三清楚。
他为人精明。
自然也怕事。
吃亏的事情,他不干。
得罪人的事情,触犯到他人原则的事情,他也不干。
羊毛只有过一段时间薅一点儿,过一段时间,薅一点儿,才能一直都有羊毛。
要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把羊给薅死了……
那这羊毛,之后可就没了。
同样的,赫十三视百里闻风为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的东西,他自然不会让其他人算计。
这是他的原则。
然而,李季云却依旧是在背后偷偷摸摸地对照顾他的下人下了手……
触犯了赫十三的原则。
一个精明而又不愿意吃亏的人,他是不会轻易做触犯人底线的事情的。
李季云这样做了,也就意味着:
他背后有仪仗。
而李季云的仪仗……
不是向来只有阿尔布古么?
阿尔布古是赫十三的主人,他想要百里闻风的方子,赫十三只能保持沉默……
…………
烛火摇曳。
察哈尔秃秃突然醒来,他是被一桶冰凉的水泼醒来的。
他四下里望了望。
四壁空空。
有一瞬间,察哈尔秃秃还以为他回到了之前住驿站的日子。
不过,之前住的驿站,环境都没有这一个差。
这客栈房间里面,简直什么也没有啊……
啊,除了四面的墙。
察哈尔秃秃暗自回忆着这是哪个驿站,自己怎么没有一点儿印象的时候忽然,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他已经成功地到达了明奉城。
并且,如今本来应该住在漳州知府的府邸里。
若不是察哈尔秃秃下午来的时候,见过了他房间的布置,他都要怀疑漳州知府家的宅子,全部都是眼前这个样子。
——毕竟,漳州各处的驿站这么破,铁木长瀚他作为漳州的知府,住这样的地方也是应该的。
然而,察哈尔秃秃清楚地记得:
他的房间,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所以,这里是……
察哈尔秃秃眯起了眼睛。
“铁木长瀚,你放肆!
竟然敢私自拘禁朝廷命官!
本官乃皇上亲封的钦差大人,你敢对我不敬,你是想造反么?”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
空荡荡的房间,几乎没什么光线。
察哈尔秃秃没有什么时间观念。
不过,在他的脑海当中,还是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测:
不知为何,这四周极重的血腥气,以及黑咕隆咚的。
察哈尔秃秃怀疑,他被铁木长瀚关到地牢当中去了。
一想到这一点儿,察哈尔秃秃当即勃然大怒。
尤其是当他摸着黑,靠着墙摸到了一根一根的木杆杆……
察哈尔秃秃再也忍不住地破口大骂:“铁木长瀚你个贱人,你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们察哈尔家定不会放过你。”
“你不过是铁木家丢掉的一条狗。
我却是家族长辈眼中的娇娇儿。
我若出了事,我的家族定会举全族之力,来报复你。
而你算什么东西。
就算你死在了外边,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你快放我出去!”
…………
察哈尔秃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骂了多久。
等到他骂累了,有些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的时候,黑暗当中,终于传出了声音:“是吗?”
察哈尔秃秃终于听到了人声。
这会儿也没那么生气了。
因此,他听到有人问他“是吗”。
——察哈尔秃秃刚刚说的话有点多了,一时也有些分不清那黑暗当中的人问的“是吗”是指他之前骂过的哪一句。
于是,便有些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什么是吗?”
黑暗当中的人重复了察哈尔秃秃刚刚说过的话:“你是家族长辈眼中的娇娇儿。
若是你出了事,他们会举全族之力,来报复……我。”
听到黑暗当中的人自称“我”了。
察哈尔秃秃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
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他之前与铁木长瀚的交集并不多。
来到明奉城之后,与铁木长瀚也不过是见了两面。
在黑暗当中,之前察哈尔秃秃又气得要死,骂了好久,自然,对于突然出现的铁木长瀚,他是有些认不出来的。
不过,如今铁木长瀚竟然敢当着他察哈尔秃秃的面承认,察哈尔秃秃冷哼了一声之后,对黑暗当中的人道:“铁木长瀚,果然是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