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在梁上听到对话,推推竹风道:“师兄,不好,他们两个要跑了。”
竹风回过神来,对有鱼道:“你方才怀疑屋子里有妖怪,咱们先进屋去瞅瞅。”
说着,竹风抱着有鱼从梁上跳下来,窜进屋子里。
房门大开,门外的月光像水银一般流泻进来,跟烛光交相辉映,将屋子照得通亮。正中央的浴桶还冒着腾腾热气,缭绕着熟悉的美人香,暗示竹风方才所言无误。
竹风避嫌,倚靠在门边,看着有鱼热火朝天地搜查房间,脑海里还徘徊着意犹未尽的春光一梦。
有鱼见竹风又偷懒,走到竹风身旁拉着他衣角道:“师兄,快过来帮忙。”
竹风扯开有鱼的手,好气道:“我又没有鬼眼,看不见妖怪,帮不上你什么忙。”
有鱼不解竹风为何心情不好,她又没有嘲笑他不小心看姑娘家沐浴,可竹风偏偏在意有鱼看见了这个秘密,有时候男人的心思比女人还复杂。
房间里妖怪的气息越来越弱,直到有鱼的鬼眼再也看不到妖气。
有鱼预感不妙,二话不说,拉起竹风跑出去。
夜色浓重,皓月当空,偌大的夜幕下,一对青年男女手挽手,脚步匆匆。
突然,眼前黑影晃过,两位身带刀剑的男女挡住了他们去路。
真是冤家路窄,昨日瓦舍大打出手,今日半路又相逢。
朝颜一见竹风,气愤道:“又是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竹风挠了挠头,他不会说话,就推有鱼至前面来解释。
“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但事关重大,你们最好交出妖怪。”有鱼道。
“妖怪?哼,我行走江湖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从未见过什么妖怪,倒是你们,几次不分青红皂白找上门来,更像妖人。”朝颜愤愤道。
看这对青年男女身形,竹风想起来,他们就是当日瓦舍唱戏的主角,虽然卸去了妆容,但依稀能分辨出他们的模样,真没想到,他们在戏台上演的是一对苦命鸳鸯,台下也是一对亡命情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俩这是想私奔吧,只要我随便喊一声,附近的人马上就能听到,你们还能走多远呢。”竹风一语道破。
“卑鄙,看你们二人衣冠楚楚,没想到是奸诈小人。”朝颜将夕颜护在身后,对她道,“夕颜,你先走,在我们约定好的地点汇合,如果天亮以后我还没回来,赶紧离开这里!”
夕颜哪肯丢下朝颜一人,抱住朝颜带着哭腔道:“你不走我也不走,是生是死我都跟你在一起。”
有鱼虽然不知道朝颜跟夕颜发生了什么,但见他们二人感情缱绻,不离不弃,心软了下来,收回剑对竹风道:“师兄,我也不确定妖怪是否跟他们有关。放他们走吧,我们再去别处找找妖怪。”
说着,有鱼主动让路。
朝颜走到竹风身旁,竹风还对嫣然中邪昏迷一事耿耿于怀,拦住朝颜道:“我师妹说放了你们,我可没说放你们一马。”
“你到底想怎样?”朝颜剑眉一撇,全身怒气涌到脸上,眼睛像月光一样发亮。
“我师妹都说了多少次了,交出妖怪,就不为难你们。我另一个师妹就是听了你们的戏,昏迷不醒至今仍躺在床上。”竹风谈起嫣然变了语气,嫣然出事他比谁都难受。
“口说无凭,当日,你们二人也在瓦舍,怎么就不见你们昏迷不醒?”朝颜反问道。
双方僵持不下,眼看就要动手,黑暗之中,闪出几道火光,将朝颜夕颜二人围住。
有鱼跟竹风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领头的一个凶悍大汉强行拉走了夕颜,朝颜去抢夕颜,随行的几个打手拦住了朝颜。
“你最好识趣点,要是再想着拐带走她,就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都唱不了戏!”凶悍大汉话音刚落,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到朝颜身上。
朝颜寡不敌众,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嘴角边都是淤青与血痕。
“别打了,你们住手!”夕颜冲着打手们大声喊道。
夕颜的喊声引起了打手的注意,为首的大汉踱步到夕颜面前,举手捏住了夕颜下巴,威胁她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人?你们戏班子穷得揭不开锅的时候,是谁收留了你们?没有葛老板捧你,你会有大红大紫的一天?”
“葛老板的大恩大德,夕颜没齿难忘,夕颜再也不敢了,还望各位高抬贵手。”夕颜苦苦哀求,直至呜咽,哭哑了声音。
一声又一声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凄清,有鱼的心里像被缠上了一根细丝,随着哭声被揪得透不过气来。
有鱼按捺不住,竹风留意到有鱼想出手,按住她的剑,将她拉到一边去。
“他们人多势众,不要贸然动手。”竹风告诫有鱼。
“可是师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欺负他们,方才要不是我们刻意阻挠,他们也不会被瓦舍的人捉住。”有鱼自责道。
“这是他们私事,我们不好插手。”竹风劝道,“不过,若是师父问起,就说是你的主意,我可以帮你一把。”竹风话风一转又改变了态度。
有鱼点了点头,与竹风飞到那群大汉中间,有鱼负责救朝颜与夕颜,竹风来应付这群难缠的打手。
暗黑的夜,重叠的影,泠泠刀光,哗啦啦的风卷起地上堆积的枯叶,为夜色添上了一丝肃杀之气。
竹风打到凶悍大汉面前,挥起剑朝大汉砍去,大汉手一松,夕颜从魔爪逃脱,有鱼趁机救走夕颜,带着夕颜杀出重围。
夕颜不像有鱼练过武功,轻功卓越,她跟不上有鱼脚步,跑了没几步,就跌倒在地。
这一摔,把夕颜包裹里的东西都摔了出来,有她这些年攒下的银子,有达官贵人送她的金银首饰,还有几套换穿的衣服……这些都是她的全部家当,她原本打算带着这些家当,跟朝颜去一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安度余生。
忽然,阴森的寒气从散落的包裹里袭来,有鱼不禁打了个寒噤,绯红色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移步靠到竹风背上,小声提醒竹风道:“师兄,有邪物靠近,小心。”
寒气过后,骤雨忽至,落叶簌簌,草木摧折,雨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歌声,淅淅沥沥,淅淅沥沥,与雨点一同敲打在粉墙黛瓦上,一同落入心尖,生出奇异的梦景。
众人闻声皆停下手来,痴痴地仰望青灰色的夜空,任由雨滴沾湿了头发与衣裳。
有鱼心里泛起莫名情愫,有说不出的惆怅来。她觉察到这歌声与瓦舍里情况相似,努力控制住自己情思,用鬼眼查探妖怪踪迹。
映入鬼眼的是毛骨悚然的画面,只见四面八方,走来一个个长发遮脸,全身素白,手提一盏牡丹灯笼的女子,魔咒般的唱词从她们口里飞出来,有鱼一时乱了神,分不出这些白衣长发女子是鬼还是妖。
就在有鱼不知所措时,夕颜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到散落一地的包裹处,扒开衣物首饰,寻找她想要找的东西。
“去哪里了?不能被雨淋湿了。”夕颜一边找,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雨越下越大,歌声越来越清晰,手提灯笼的女子玉足轻点,趟过水坑,一步步走近夕颜。
有鱼努力清醒自己,飞到夕颜身旁,出手打到靠近夕颜的女子身上。
打出去的掌落了个空,那些长发女子都无故消失,歌声也消散在潺潺雨声中。
有鱼大惊,到底是何方妖怪戏弄了她的鬼眼?她明明看到雨中走来一群手提灯笼、长发飘飘的女子,但打出掌后发现这些都是妖物变出来的障眼法。
“姑娘,你没事吧。”有鱼回头问夕颜。
“幸好没事。”夕颜找到书,合上书庆幸道。
有鱼看夕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籍,那书封面已经残破泛黄,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夕颜私奔为何还要带本书在身上?而夕颜合上书以后,有鱼用鬼眼所见的幻象消失,种种不解,不得不让有鱼生疑。
有鱼伸手去夺夕颜手中书,夕颜将书奉为至宝,双手紧拥着书,一个回旋避开有鱼。地上飞溅的水花,湿了有鱼跟夕颜衣衫,裙角留下斑驳水痕,在剑光映照下泛着粼粼亮光。
朝颜以为有鱼欺负了夕颜,从有鱼面前拉走夕颜,对有鱼道:“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就此别过。”
“能否让我看一眼她怀中书?”有鱼叫住夕颜。
“此书对我意义非凡,姑娘想要什么东西可以随便拿,但书万万不能交给你。”夕颜道。
“我只看一眼,马上归还,绝不食言。”有鱼发誓。
夕颜犹豫了一会儿,她怕有鱼再纠缠不清,就将书递给了有鱼。
有鱼接过书,只见封面上写着“墟中梦”三字,想起那日瓦舍内上演的戏就叫这个名,原来这书是那戏的本子,能让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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