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狗和社畜的交锋(一)
李之麒今年大二,就读于外国语大学英语专业,是一名平平无奇的男大学生。
虽然他的父亲李温江是德语系主任,母亲向小园也精通三国外语,但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咸鱼罢辽,这辈子也就只能学最大路货的英语,什么德语俄语,又难又费脑子,和他无缘,他也没那个智商。
他这个人一向很有逼数的!
但是!
“身为我的儿子,你怎么能不会德语呢?说出去我都嫌丢人!”李温江说完,就给他选修了一门德语课。
“现在国内就缺会俄语的人才,我们人大外交学系的俄语老师是苏联人,教的就是原汁原味的俄语,你以后每周末过来旁听,毕业前给我学会俄语。”向小园说完,就带着两罐三十年女儿红登门拜访了毛子老师,拜托他周末上课一定要重点关照李之麒。
于是,李之麒的人生就这样被父母安排的妥妥当当,明明白白。他都专门从家里搬出去了!都在学校住校了!还是脱离不了由爹娘布下的学海地狱qaq
周五下午,他们专业最后一节课是英语翻译课。
其他同学都很兴奋。只要上完这节课,他们周末就没课了可以吃喝玩乐了欧耶!
只有李之麒耷拉着脸,明明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郎,却透露出一股行将朽木的八旬老人气息。
同学纳闷:“你咋了,怎么哭丧着脸,明天就是周末了,不开心吗?”
“不高兴。”李之麒沮丧的趴在桌子上,虚弱的说:“我明天还要去上我爹的德语课。”
同学:“......节哀。”
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进教室了。
李之麒懒洋洋趴在书桌上没有抬头,就听一道陌生却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前方讲台响起,“同学们好,你们的钱老师家里有事,今天我来帮她代个课。”
李之麒狐疑的抬起头,正好和讲台上的青年对上视线,两个人都是微微一怔。
台上的青年率先转移了视线,若无其事的自我介绍道:“我是新来的老师,我的名字叫黎望旌,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黎老师。”
李之麒:......
艹,老爹下手这么快吗?他是怎么从老妈手里把人抢过来的?虎口夺食,老爹太强了!是条汉子!
老妈事后肯定要打击报复回来的。哎呀,他这几天不应该住校的!他应该回家看看的!竟然错过了老妈“家暴”老爹的剧情,真是太遗憾了!
虽然是第一天代课,但是黎望旌学问扎实,讲课内容深入浅出风趣生动,最重要的是——人年轻,长得帅,气质也好,和他们年轻人比较有共同语言,所以他的第一节课很受欢迎。
还有同学自言自语感慨道:“以后这门课要是都是黎老师给我们上就好了。”
李之麒深有同感。
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他之前听老妈说,黎望旌懂俄德法日英五种语言,是复合型的外交人才,老爹身为德文系主任,怎么放他去教英语了?
下课的时候,面对李之麒的疑问,黎望旌给了他一个复杂到极点的眼神,语气莫名很是沧桑,“你以后就明白了。”
而这个以后,指的就是第二天。
周六早上八点,李之麒睡眼朦胧坐在德语教室里,和挂着黑眼圈走进教室的黎望旌面面相觑。
在经过几秒钟的沉默后,黎望旌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容,“李主任去开会去了,今天让我帮他来代个课。”
李之麒:......
他就说老爹不可能放过黎望旌!
大好的周末,他要上课,黎望旌要代课,两个人一样的苦逼呢。
李之麒忍不住给讲台上的青年投以感同身受的同情和理解的眼神。
兄弟,我懂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这么年轻,之前没见过他,新来的?唉,这节课算是废了。”邻座的女学霸推了推眼镜,挑剔的打量着讲台上看起来和台下学生年龄差不多的老师。
即便是李之麒现在带上了同类滤镜,也不得不承认黎望旌外表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毕竟他也就比他们大个两岁。但是走在校园里却没有人会把他误认为是学生,因为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岳镇渊渟,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这种气质一般只存在于白发长者身上,但是在他身上却有种诡异的和谐,让人情不自禁信赖、依靠他。
有昨天那节英语课珠玉在前,李之麒倒是对黎望旌的讲课水平很有信心——能折服他眼高于顶的老爹,没有几把刷子怎么能行。
果然,他一开场,就给他们一个惊喜:
“在讲课之前,我们来讲一下爱因斯坦的故事。同学们,有谁了解爱因斯坦吗?”
女学霸抢答:“爱因斯坦是德裔美国物理学家,提出了时间相对论。”
黎望旌:“对,没错。有关爱因斯坦,还有这么一桩趣事。我在出国前,曾经有个朋友很惊讶的告诉我说,你知道吗?著名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高中数学只考了一分!这说明了后天的努力重要性!我当然不能相信了,爱因斯坦数学怎么可能只考一分?”
李之麒也听入了迷。
是啊,爱因斯坦怎么可能只考一分。在座的同学,有不少都是文科生,理科很差,但是就算这样,他们的数学也能考到两位数,一分太离谱了!
这个朋友编瞎话也要讲究基本逻辑吧。
黎望旌笑眯眯问道:“在座的各位相信爱因斯坦高中数学考一分吗?”
“不相信!”
“一听就是骗人的。”
“你那朋友在说谎!”
黎望旌等台下同学发表完看法,才慢悠悠的说道:“后来我出国后,特意找了德国人打听,爱因斯坦高中数学,还真只得了一分。”
“什么?”“不可能!”“你被那个德国人骗了吧!”“老师你别是在忽悠我们吧。”
李之麒邻座的女学霸板着脸,有点生硬的说道:“老师你好好上课,不要东拉西扯和课堂无关的话题。”
就连李之麒,也用怀疑的眼神注视着黎望旌。
老爹......应该不会看走眼吧?
面对全班同学群情激奋的质疑声,黎望旌脸上的依旧挂着和熙的笑容,半点不见慌张,老神在在的目光有种别样的力量,被他用这种目光看过去的学生,不知不觉就闭上了嘴。
然后黎望旌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朋友没错,德国人也没错,那么爱因斯坦数学是不是真的很差呢?恰恰相反,爱因斯坦数学能考一分,正代表了他数学成绩的优秀。”
他轻笑一声,揭开了最后的谜底:“因为德国评分用的是五分学制,一分代表最高分,也是满分。爱因斯坦数学考一分,是因为满分只有一分,如果德国数学考试满分是1000分,那么爱因斯坦的分数就是1000分。”
李之麒:!!!
黎望旌摊了摊手,“你们看,因为我朋友对德国五分制的不了解,故得出爱因斯坦数学很差的结论。当然,后天的努力是很重要的,只是爱因斯坦并不适用于这个结论。”
“所以,为了不让你们在未来闹出像我朋友这样的笑话,这节课,我们就来讲一讲一些德国的常识和风俗习惯。”
这节课,李之麒罕见的听的很认真。他也忘记他一直以来对德语的抵触之情,全身心的沉浸在课堂内容里。随着黎望旌的述说,他仿佛跟着他游走在德国街头,和德国人一起交流生活。
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属于德语的魅力。
下课铃声响起时,李之麒还有点依依不舍。这节课过的太快了!他还没听够呢!
讲台上的黎望旌也不出所料的被热情的同学围了起来,此时正耐心解答他们天马横空的问题。
李之麒就看到之前那个挑剔的女学霸,现在望着黎望旌的眼神满是崇拜和敬仰。
果然,能被他老爹礼贤下士招来代课的人,水平只能是超乎寻常的优秀。
“黎老师,你讲的太好了,我还真有点不舍得下课了。”等到围着黎望旌的同学慢慢散去,李之麒才见缝插针跑过去,满脸意犹未尽道:“真期待下周的到来。”
对于他满脸的留恋之情,黎望旌再次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也许不用等到下周。”
李之麒:???什么意思?
星期天的早上,李之麒坐在人民大学外交学系的俄语教室的最后一排,木着脸看向站在讲台上的熟悉青年,从他的眼神里发现了和他一样的痛苦和忧郁。
为什么!为什么我跑到哪里都能遇到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阴魂不散啊!
李之麒崩溃的捂着脸,深入检讨了一下自己。
他错了,他想的太浅了!
他单以为黎望旌会是外国语学校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但是他没想到,这块砖还他妈成了其他学校的砖!
你这块砖,难不成要被全北京的大学外语系搬来搬去吗?你.他妈就不能守身如玉一点吗?!
“......彼得罗夫老师昨天喝多了,今天让我来代课。”黎望旌疲惫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看破红尘的无欲无求,“我叫黎望旌,你们叫我黎老师吧。”
“李之麒,你妈交代我,让你坐第一排,让我看着你。”黎望旌有气无力道:“等会儿下课,你来我办公室,我给你出套卷子。”
李之麒:???
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大家同为苦命加班人,自相残杀要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