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颗头颅已经有些腐烂了,怕是再过些时日就看不清相貌了!”刘襄看着悬于北阙之上的卫满父子头颅缓缓说道。
自刘襄于北阙广场射杀卫满父子后,卫满父子的头颅就一直悬挂在北阙上,来宣示刘襄的武功。
“这卫满父子本为我汉家臣子,得高皇帝封赏,食我大汉俸禄,却不顾恩义,畔主背亲,自甘为蛮夷,扰我汉境,实乃罪无可恕之人!”
“此两贼头颅悬于北阙一日,心怀不轨之辈便会胆战心惊一日,不敢行叛逆之事!昔田将军征朝鲜之地,臣弟未能随军出征,实乃臣弟遗憾啊!”刘章拱手说道。
“朕记得咋们兄弟在齐国时,你便不喜读书识字,只对领兵打仗感兴趣,如那项王一般。为使你可用心读书,朕便许诺待你加冠使你为大将军,率我汉家儿郎驱逐匈奴。”刘襄缓缓说道,扶着栏杆望向远方。
刘章听到刘襄此言,心中若有所思,隐隐能猜到刘襄的想法。
果然刘襄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刘章的猜测,让刘章自赵国为王以后沉寂许久的心再度狂热了起来。
“当年冒顿南下侵扰,高皇帝顾虑南越国和国内的异姓封王,只能屈尊与匈奴和亲,来换取两国边境的和平。”
“如今异姓王只余南越王与长沙王,南越国大小官员由朝廷任免,已无威胁;长沙国民少国衰,亦无威胁。加之自高皇帝、孝惠皇帝,及朕三代人勤政亲贤,我大汉正处于盛世。”
“反观匈奴,单于冒顿年迈,左右贤王不和,境内部族多有心怀不轨者,月氏残余虎视眈眈。敌退步,我进步;敌寡助,我多助。是时候准备对匈奴动手了,届时朕欲要让你为将征伐匈奴,你可愿意?”刘襄看向刘章沉声说道。
“刘氏子弟自当为国分忧,臣弟愿意。”刘章立马跪地拱手道,眼中焕发着神采。
看着刘章的喜悦神色,刘襄满意的点了点头。
作为一母同胞的兄弟,刘襄对于刘章最了解不过了,和当年的项羽太像了,一样的崇尚武力、念旧重情、政治幼稚。
当然历史上的刘襄同样的政治幼稚,两兄弟在绝对占有称帝优势的情况下,硬是混了个乱臣贼子的结果。
“章弟真乃朕之臂膀啊!”刘襄扶起刘章开怀大笑道。
自己能坐上皇位,二弟刘章功不可没,加之大汉以孝治天下,推崇兄恭弟谦,他必然不能,也不想做出伤害刘章的事情来,只能以此来稳定自己这个弟弟。
“陛下,皇后那边已备下宴席,还请陛下移步。”一名宦官驱步走来,躬身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刘襄摆了摆手道。
“是。”
“章弟你远在赵国,舅父对你也甚是思念,时常与朕提起。朕命皇后在椒房殿摆下宴席,诸昆弟与舅父想必都已至,今日一家子人聚一聚。”刘襄拉着刘章的手笑着说道。
自刘襄规定新封彻侯只享食邑,无封地后,先前彻侯不可擅离封地的规定也便有所变动,只针对于刘邦吕后时期所封的老一辈彻侯。
先前让彻侯返还封地是为了稳定长安局势,如今长安局势稳定,若是继续任由彻侯扎根封地,要不了几代便会成为割据势力、地方土皇帝,威胁中央集权。
三日后,未央宫前殿
殿门外值班的郎卫们昂首挺胸,魁梧雄壮,目视前方。
刘恒、刘章等诸侯王身着朝服,腰侧佩赤绶四彩在谒者的引领下缓缓走入前殿之中。
“臣代王恒、赵王章……长沙王吴右、辅南侯赵仲始参见皇帝陛下,愿陛下长乐未央!”众人伏地跪拜朗声道。
刘襄头戴天子九旈,身着绛色衮袍,端坐于皇座之上,看见众人恭敬之礼节,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侍中朗声曰:“皇帝为诸侯王、彻侯请!”
“谢陛下!”众人恭声道,缓缓起身,跪坐于坐垫之上。
“诸王长年在远方屏藩,治国安民,支撑我汉家天下,此番不辞劳苦赶来长安,辛苦了!朕敬诸王一杯。”刘襄举起案前酒杯沉声道。
众人连忙恭敬的举起酒杯,纷纷发出谦逊之词。
刘襄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目光扫向殿中唯一一位彻侯--辅南侯赵仲始,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天下岂有七十年之太子乎!”这句话。
伊女王在国王的王位上是越做越久,查王王子也是一天比一天憔悴,若是查王子知道赵仲始的故事,恐怕会心如死灰吧。
赵佗是在汉高祖三年(前204年)成为南越王的,一直做到建元四年(前137年),做了近七十年大王,导致他的儿子赵仲始硬生生的熬死在了太子之位上。
在赵佗主动要求内附后,刘襄便册封赵仲始为辅南侯,暗喻赵家只是辅佐刘家治理南越国,用以警告那些南越国内部的“独立呼声”。
赵仲始也感受到了刘襄的注视,抬头看到刘襄饶有兴趣的笑容,不由的忐忑不安。
“辅南侯,南越王身体近来如何?”刘襄假意关切道,心里巴不得赵佗早点死。
在刘襄看来大汉如今还有南越王和长沙王两个异姓王存在是对“大汉宪法”中的“非刘氏不得为王”的最大侮辱,他必然要废除这两个王位。
然而赵佗在南越的根基太深了,赵佗这人又好面子,只能等赵佗死后再谋划。
“回禀陛下,父王年少从于军伍,为南越王后,又常年伏于案几,加之身处南越湿瘴之地。身体日渐消瘦,不复昔日英姿,已卧榻许久。”赵仲始掩面而泣道,一副赵佗命不久矣的样子。
“南越王乃长者,于大汉有功,如今这般,朕闻之痛心疾首啊!卿可从宫中挑选太医,为南越王疗养,盼南越王早日康复。”刘襄关切说道。
“多谢陛下垂怜!”赵仲始连忙感激道。
“如今南越王病重,不知南越国近况如何?朕对南越之民亦是关切啊!”刘襄沉声说道。
“回禀陛下,父王病重乃命臣理国事。臣愚钝,常惶恐不安。幸有中尉梅绢、内史刘项等人辅佐。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故南越国国泰民安。”赵仲始恭敬说道。
长安一行让赵佗明白南越国独立于大汉之外已经是镜花水月,要想保住赵家富贵地位,必须要跪舔刘家。
在赵仲始临行之前,赵佗特意叮嘱赵仲始要主动向刘襄示弱,告诉刘襄,南越国的内政已经由大汉派来的官吏掌控了,他们赵家愿意做大汉在南越的看门犬。
“梅绢、刘项、袁盎此皆良实,志虑忠纯之臣,卿若能虚心纳谏,必能裨补阙漏,于南越有所广益。”刘襄点了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