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任毫不犹豫追了过去。可是小九活生生一个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找不到踪迹。
路任无奈,停了下来,闭上眼睛感知。小钧虽然不在,但五感通明plus他还是能用的。
周遭的一切消失,唯有所有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远处哗啦啦的河水声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路任放轻了脚步,跟着呼吸声的来源走了过去。
呼吸声已经很近了,路任睁开眼睛,看到隐藏在洞壁上一个半人高的,极其狭窄的缝隙。
他叹了口气,蹲下去。
果然,小九缩在里面,抱着膝盖,脸躲在膝盖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中蕴含的情绪,和刚才相比天差地别。压在那头野兽身上的时候,小九的眼睛里只有狂乱的杀意。
此时,却是满是惶恐和惴惴不安。
路任忽然想起最初遇见小九的时候,那充满威胁的咆哮声,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小九。
他倒不介意,要想在古武之道上走得更远,总是要有点野性。
“小九,其实我猎杀异兽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小九没有吭声。
路任继续说了下去:“在生死交加之际,除了杀死敌人,想不到再多的事情。这很正常,你不必觉得有什么。”
“真的吗?”小九总算是开口了,嗓子有些沙哑。
路任从来不是可有耐心的人,即使对小孩子会多出那么点耐心来,此时也已经耗尽。
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容中满是威胁。
“你出来吧,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路任瞪他一眼,“那么大头异兽你都能弄死,还怕我?”
“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藏身这窝给徒手拆了你信不信,自己选吧,是被我拖出来还是自己乖乖出来。”
小九被路任一凶,反而放松下来。他老老实实点头,说:“你别生气,我马上出来。”
路任后退一步,见小九爬了出来。
他上前一步,拎着小九衣领就上上下下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什么致命伤之后才放心下了。
小九眼睛亮晶晶的,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路任放开他,捂住鼻子后退一步。
“脏死了,去那边洗洗。”
小九委屈,却只能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去把自己洗干净。
路任站在岸上,抱着手监督,一点不心软。
等小九脱了上衣跳进去,他才发现,这个小九,好像长高了很多?
路任问:“你现在几岁?”
小九:“十岁了。”
路任微微一愣:“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多大?”
“八岁。”小九又补充一句,“上次在实践基地的时候,我九岁。”
从这几次的规律看来,路任每一次过去,好像都是一年过去。
路任问:“你就不奇怪,我怎么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
小九回答得一本正经:“你是神仙哥哥呀,不是有句话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吗?”
他从河里爬上来,随意甩了甩头发,像是小狗一样的。
路任看着小九一把抓起地上的衣服又要往身上套,忍了忍还是脱下自己的外套兜头扔了过去。
小九眼睛亮晶晶的,几乎要在身后出现实质性的尾巴了,他连声问到:“我真的可以穿吗,真的可以吗?”
路任点头,小九很开心的套上衣服。
路任却看出先不对劲来,他这外套穿在小九身上,似乎不算太大。
就在这个时候,小九也问了出来:“神仙哥哥,我怎么觉得你也长大了?”
路任:“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说神仙的样貌是不会改变的吗,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有点不一样了。”
“……”
骗小孩被戳穿,有点尴尬,但路任绝不会承认。
他瞥小九一眼,说:“神仙的外貌是可以自由选择的,我喜欢这种慢慢长大的感觉,不行吗?”
“……”
小九觉得对方很厉害,愣愣点头,“可以啊,当然可以。”
路任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来,笑眯眯问:“从你的视角看起来,我现在多少岁。”
他停顿一下,解释道:“我自己看不太出来。”
小九对于路任的话,全盘相信,歪了歪头:“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吧,从第一次见面就是的。”
他又问:“你问这个干什么呀?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路任笑了笑,转移话题,说:“小九,你愿不愿意告诉我,刚才你的战斗方式是怎么回事。”
小九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有些逃避。
“你不愿意?”
“不是,我就是,就是怕你知道了会嫌弃我。”
路任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地面,说:“嫌弃什么,我可不是普通人,不要用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我。”
小九犹豫片刻,走过来坐下,说:“我是在狼群里长大的。”
小九的经历其实很简单,他自有意识起就和狼群生活在一起,狼群的生存法则很残酷。他依旧活了下来。
后来,狼群被一些古武者狩猎,小九被人发现,带到了城市里。他野性难驯,半路上跑了,混迹于黑街,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再然后,便是遇上了路任。
路任听完,倒是想起了盛景线的牧清童。那个牧清童也是被异兽养大的,只是猴群养育牧清童的方式,类似于人类。
小九却不一样,全然以野兽的生存方式长大,才会出现刚才的那一幕。
小九说完之后,不安地看了一眼路任。
路任抬手就揉乱他的头发,说:“行了,不就是在狼群里长大,挺好的,和异兽一起长大可以培养出绝佳的本能和战斗意识。”
小九紧绷的肩膀这才放松下来,笑出了一边的酒窝:“嗯,学校里的人都怕我,不过我不在意。”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自己的爸妈比较好。”
路任见小九情绪突然又低落下去,问道:“怎么?”
小九说:“那我起码能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我看到其他孩子,庆祝生日的时候,都很开心。”
小九的知道自己年龄,应该是在学校里测过骨龄。但测骨龄也无法精确到哪一天,他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生日的。
路任虽然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或许意义还是不一样的。
路任说:“要不,我们定个日子当你的生日?”
小九来了兴致,说:“好啊,就今天好不好,每一年,你都是在这天出现的,我要今天过生日。”
路任一愣,点头说:“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不要再选一个特别点的日子?”
小九摇头:“每一年我最期待的就是今天,而且,如果定在今天的话,我的生日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从慈善拍卖会回来后几天,路任没有再见时衍,窝在学校里老老实实修炼了几天。
直到手机闹钟提醒他关键剧情快要发生,路任才回到了别墅里。
牧清童回来时间,路任是在去拍卖会那天知道的。
他在回来的车上,偷看到了时衍的手机,当时用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让时衍下去给他买夜宵。
时衍的手机设了密码,路任却知道密码,时衍似乎从来不避讳他这些东西。在之前,路任拿他手机打游戏也是常有的事情。
路任随手翻了一下信息,果然找到了一个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发来的一条航班信息。
结合之前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和剧情线,路任可以肯定,牧清童要回来了。
牧清童回来这个重要的时间点,路任自然是不会缺席。
回到别墅后,路任立刻发了个信息给时衍,表示自己从学校回来了。
第二天,路任起身,洗脸,换了衣服后翻身到屋顶打坐修炼。
清晨的空气中还留着露水蒸腾而上的气息,路任闭上眼睛,真气熟练地在经脉内运转起来。
他一边回想时衍线的剧情。按照原本的剧情,路任和时衍在这个时间点还在冷战,当时是怎么样他才会想起去找时衍呢?
路任睁眼,说:“啊,居然忘了今天是我生日啊。”
他还真不记得生日这码事了,着实是因为剧情线太多,每一条线里,路任的身份生日都不一样。
这条线的路任是个孤儿,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的。
在遇见时衍之前,他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后来时衍说,就把两人相遇的时间作为路任的生日庆祝好了,路任便答应了下来。
这三年来,时衍倒是每次都记在心上。路任也曾经问过时衍什么时候生日,他只是笑了笑,说自己从来不过生日。
路任只以为是有什么忌讳,毕竟提起生日的时候,时衍的眼睛之中,似笼罩着一层乌云,
于是,原本的剧情线里,路任就借这个机会去公司找时衍,却没有看见人。
他打电话,时衍没接,助理告诉他时衍去了飞艇场。
路任追了过去,结果在飞艇场看到了时衍和牧清童。之后便是一系列狗血淋头的白月光替身的游戏剧情了。
反正就路任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恋爱游戏里插入这种奇怪的剧情,小钧的解释是在危机关头的选择,才能更体现出谁是真爱。
路任,当然就是为了证明玩家和纸片人才是真爱而被放弃的那个选择。
无论是在纪骁线当白月光,还是在时衍线当替身小情人,路任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金丝雀。
他早就不在意这些了,路任在意的是,凭什么不能让他选择。
所以这一次,他决定继续搞事情,最大限度消耗剧情纠正系统的能量,助小钧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