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聂铮缓缓醒了过来。
全身上下酸痛无比,而且觉得有些头重脚轻。
使劲晃了晃脑袋,这种感觉依然没办法消弭下去,
然而耳边不远处,却有声音传了过来,断断续续的,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都出去了……什么?哎呀,怕个甚……不说……谁知道?难得……”
“……女的?……只要……灵元……”
“……没有灵元……是怪……”
“……弩……”
“……寻常百姓?怎会……问问……哪来的……”
“……寻常……不急……大概几个时辰……醒……”
“……放心,不……头一次……”
“……高总旗……眦必报……”
“……无妨,有好处……他,不会……”
聂铮强打精神偷听了许多后,始终难以从这些碎片中获得什么关键信息。
终于,聂铮支撑不住,再次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聂铮再次醒转过来,而这一次,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
一种极致的恐惧感从脚底冲到头顶,要冷静,要冷静。
“书今?”
聂铮小声呢喃,却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难道是被稽仙司发现了?
聂铮心跳得快极了,自己第一次死在炎帝陵上时,都没有这种来自心底的恐惧感。
这是一种事态完全超出掌控的感觉。
自己现在没有修为,是个普通人,装满符纸的背囊也不在身上,用来写符的双手更是被反捆在立柱上。
根本就是陷入了必死的局面。
自己和李素瑾已经乔装易容了,这个效果至少能持续一天。
而且两个人进入客栈时,时不时会冒出几句姑苏方言,按道理说没可能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至于身上的气息,就更是普通人了。连刻意隐匿都不需要,自己是,李素瑾也是!
那会是谁,跑来对两个普通老百姓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最近除了稽仙司,根本没得罪任何人。
望江山上的精怪?
不,不可能,它们根本下不了山。
那就只能是稽仙司了。
可他们会用这种手段来捉人?他们不应该都是直接打上门来的吗?
不行不行,要冷静,深呼吸,要冷静。
“呼——呼——”
现在当务之急是自救。
聂铮使劲挣了挣绳索,系得很紧,挣不开。
接着用脚碰了碰四周,除了左边能碰到了些许东西,其余地方都是空无一物的。
那应该是张桌案。
聂铮用脚感受到桌案的一条腿,轻轻地将它勾了过来。
接着,聂铮强忍着痛,努力的围绕着身后的立柱旋转身子。
终于,聂铮的手可以碰到刚才的东西了。
上面滑滑腻腻的,满满的血腥气息。
聂铮用手在上面不停的摸索着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块坚硬的东西……
而这时,外面有声音传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最后干脆停在了门口。
“……孙哥,我什么时候可以不做杂役了。”
“至少要等你进入到淬体境吧。”
“可我不知道怎样才算进入淬体境……孙哥能教教我吗?”
“这个你得自己悟,在稽仙司,境界高了,晋升就快,小旗、总旗、百将、千钧、指挥使,位置一共才几个?有些人这辈子就是个小旗,若是教了你,岂不是给自己培养竞争对手?”
“孙哥……”
“不用多说了,人关在哪的?”
“就在这暗室里,没敢用牢房。”
“不错,考虑得够周到,回头拿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真的?我能分到些什么?”
“看能弄来多少灵元了。”
“灵元……是什么?”
“妖兽身上叫精血,精木身上叫灵元,都是能够提升修为的好东西,不过他身上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
“真的?何物?”
“呵……你先去看看他醒了没有,若是东西我拿到手了,我便告诉你,顺便也会把我那份灵元送给你。”
“当真?”
“你孙哥可有言而不实的时候?”
“也是。”
“那他们……怎么处理?”
“他们似乎得罪了高总旗,留条命,让他尽尽兴。”
这名杂役闻言有些咋舌,得罪了高总旗,那只能求死得痛快点了。
“呛啷啷——”锁链声响了起来。
刺目的阳光瞬间射了过去,聂铮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眼皮上的那股明亮。
他们……图财?还是假装图财,实际另有图谋?
自己一穷二白,有何可图?
得罪了高总旗?
自己只知道得罪了冷百将,高总旗是谁?
这时一个穿着噙云服的人走了进来。
严格来说,并不是噙云服,只是款式一致,但上面没有仙鹤,没有流云,也没有红日。
只见他从一旁桌案上拿起一根皮鞭子,用手挣了两下,发出“嗡嗡”的声音。
“喂,醒了没有?”
“喂!”
此时聂铮在暗,他在明,他根本看不清聂铮的面部情况,只好靠近了一些。
而这时……聂铮松开了手中的绳索……
……
那名被称呼为孙哥的人叫做孙远志,乃是稽仙司的一名小旗,主要职司是暗谍。
其实就是便衣警察。
穿着普通老百姓的装束监察攸亭镇中的情况。
而聂铮,他根本就是不认得的。
忽然间,里面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孙哥,孙哥?”
“作甚?”
“孙哥,孙哥?”
“那人可是醒了?”
结果里面回答他的,依然是两声“孙哥”。
这是稽仙司衙门中用来关押临时审讯人员的暗室。
为了给那些嫌犯增加心理压力,里面无一丝光亮,偶尔还会把这里充作简单的牢房。
但凡有些猫腻,都不会走正常的审讯羁押程序,在暗室里直接就解决了。
这时候里面在喊自己,孙远志在外面也看不清到底出了何事。
心中暗骂这夯货不懂做人做事,迈步走了进去。
结果只看见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出了何事?”
“孙哥,孙哥?”
“你不会直接说事情?”
孙远志有些不耐烦了。
靠近后,发现这名杂役就是呆呆的举着双手到大概脖颈间的位置,被绑来的那人依旧双手背后,低着头,一副人事不知的模样。
“你搞什么?”
孙远志拍了一下这人,但他依然没有反应,还是“孙哥,孙哥”的喊个不停。
终于孙远志走到了他的身侧,定睛一看,整个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眼前这杂役从喉头开始,有个铁钩从咽喉处开始,直插入脑,显然是已经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