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赵望手拿一把扇子,身后还有几个人给他在后面扇风,眼前有一人跪着,连头都不敢抬。
已经半个时辰,这人还是一言不发。
看着熟悉的面孔,赵望让周围几个人都退下,他拿着扇子走到对方的面前,“起来吧。”
“草民不敢。”
“没有别人了,你起来吧,咱们哥俩好好说话。”
“草民不敢跟皇上称兄道弟。”
不敢?
赵望说你不敢的事多了,还都做出花样来了。
回凃听到男人在他头顶轻笑两声,“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他还是不敢动,“皇上,您是饶我今天的罪过,还是饶我以前的罪。”
赵望一愣,“你以前怎么了?”
看来说话还是要严谨一些,对方若是杀人放火了,他这一声令下,可就犯了发错了。
“您忘了?”回凃抬起头挑眉,带着些许的侥幸,“之前草民老是当您面大不敬。”
比如狗皇帝、不仁不义、窝囊废什么的,当然他是没有胆子在复述一遍。
经过对方一提醒,赵望立马就想起来了。
他在一边咳嗽一声,“之前那些,朕就当你童言无忌不跟你计较了。”
到底是皇帝,肚大撑船,回凃连忙叩头,“谢主隆恩。”
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了,想他跟皇帝拜过把子,这要是说出去,他能够吹一年的。
“起来跟朕说话。”
这次回凃也不客气了,在一边利利索索的站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皇上,要我说您可真是够能忍的,咱们两个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点都不知道,实在是…”
“好了好了。”赵望收起来扇子打断他的话,“恭维的话不要说了,你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爹让我来的。”出乎意料,赵望以为他们这些人过来怎么也是受到什么大人物的指使,结果竟然是回凃他爹的原因。
他皱眉,“怎么回事?”
“这不是已经过了往年科举的时间了,我爹着急让我找几个人过来一起讨说法。”
回凃在赵望面前还是很乖巧的,一字不差的把他爹的话叙述出来,无非是觉得自己花钱了但是没有任何的结果,去问接手的那个大人也没有得到回信。
“你的胆子可真大。”赵望说:“你爹也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
听闻这话,回凃把脖子一缩,又立马嘿嘿笑了起来,“我爹说了,法不责众,所以我才找了这么多人过来。”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都杀了?”赵望故作凶狠,不过他的模样一点都不可怕。
回凃摇头,“不会的,皇上英武神勇是讲道理的人,怎么会因为…”
“讲人话!”如果不是太了解这小子,赵望差一点就相信了。
“我爹说您要面子,想当一个好皇帝的话,一定要尊重文人,你看看秦始皇焚书坑儒,被后世骂成什么样了,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皇帝都不会这么做的。”
“…”
赵望一时无语,他爹说的还挺对。
“老人家是有大智慧的人。”赵望夸赞了一句,“就是有的时候不太灵光,比如买官这件事。”
“这是因为我不争气。”回凃很有自知之明,不过很快也就泄气了,“现在看来是不能考科举了,都被您给发现了。”
他低着头,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你要怪罪就怪我吧,这所有的一切跟我爹都没有关系。”
还挺孝顺。
赵望又坐下来,站了半天还挺累,“买官是灭族的事,不是跟谁有没有关系就能逃过的,你拿我国的法律开玩笑呢。”
这句话倒是真的把回凃吓了个够呛,他直接跪在了地上,“皇上,草民知罪,求皇上恕罪啊!”
“朕要是想要治你罪早就找你了,还用等你来找朕吗?”赵望在一边指了指他,“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有件事你得帮朕办了。”
“什么事?”
回凃一听赵望饶了自己的罪,立马就站起来,脸上喜悦还没退下,“草民万所不辞。”
“你爹贿赂那个官员,有证据吗?”
“有。”回凃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把那些证据收好,交给大理寺,朕保你全家没事。”
“可是…”回凃看起来像是不怎么情愿。
赵望又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样,我是不是就不能参加科举了?”
听到这话,赵望就笑了,“你还想着这事呢,就算是你能参加科举,能拿到名次吗?”
这倒是实话,回凃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
他聪明但是却理解不了四书五经,那些之乎者也更是饶的头疼,就算是这件事过去,他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在科举中得不到任何名次。
所谓骂人不揭短,知道是一回事,被人指出来回凃还是有点不高兴的,表情立马就有点落寞了。
赵望咳嗽了一声,“这件事要是办的漂亮,朕重重有赏。”
…
刚刚解决完这件事,赵望准备回养心殿的时候,从宫里跑过来了一个小太监,把林答应自缢这件事告诉了他。
他微微一愣,“怎么是她?”
林答应是礼部尚书的长女,听说在家甚是得宠,本来年龄在三年前就可以进宫了,硬是被家里又留了三年。
阮姜在养心殿来回踱步,这件事越想越是蹊跷。
此时赵望也从外面进来,一开门带来一股热气,她不顾之前还跟人生气,立马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赵望沉思了一阵,“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不过人都已经死了,就到此为止吧。”
阮姜看了他一眼,“皇上,你这是在袒护淑妃吗?一条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看不上眼吗?”
“爱妃。”赵望喊了她一句。
身为将军的女儿,阮姜最大的特点就是狭义心肠,可他是皇帝,需要维持整个朝廷的平衡,“如果朕不是皇帝,可以把这件事追究到底,可是淑妃的背后是寇江,寇淮那件事朕已经对不起她了,难道因为这莫须有的猜测再去挑拨两位朝廷重臣的关系吗?”
这要是动,就不仅仅是一个淑妃了。
“更何况,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跟淑妃有关。”
“所以呢?”阮姜愣了一下,“不追究了吗?”
“以病逝处理吧。”
赵望说这话的时候,也突显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