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四周越发静谧。
女立在路灯下,昏暗的光线衬得她神情有些落寞。
脸颊上鲜红的指印也格外明显。
江晚凝视着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半天张不开口。
眼睛涩涩的,有些难耐的酸涨。
倒是北槐很浅地弯了下唇,声音淡淡的,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自嘲。
“我一个被打的都还没怎么样,你倒看起来比我还难受了。”
被这么一说,江晚鼻子更酸了,心里更疼了。
看着女脸上的伤,她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怎么可以下这么重的手呢!
她瘪着嘴,不自觉地伸手,想摸摸北槐的脸。
手指还没触到肌肤,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江晚一愣,抬眼便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
里面包含着数不尽的复杂情绪。
让她怎么也看不透。
但紧接着,她就注意到女的指骨都擦破皮了,还隐隐泛着血丝。
她脸色一变,反手抓住北槐的手,气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手柔软而细腻,北槐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捂热了。
...不仅仅是手。
她不自在地想缩回手,却被江晚握得死死地,竟一时抽不出来。
“打人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吧,一点小伤,不碍事。”没办法,她叹了口气,只好解释道。
“一点小伤?那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伤!”
北槐不在意的语气让江晚更气了,她鼓起腮帮子,板着脸一顿好训。
训完,她就埋头在自己的包包里东翻西找,然后翻出一张创口贴,认真细致地贴在北槐的指骨上。
“好幼稚。”北槐低头看了眼,轻笑一声。
是粉红色的ok绷,上面还印着一个小熊,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可爱。
江晚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嫌幼稚,以后就给我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身体。”
见北槐依旧没当回事的样子,她抿了抿唇,小脸白净,杏眸漾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小北,你不用这么坚强的。你不是不痛不痒的机器人,你也是一个需要人呵护的女孩子啊。”
女眉眼寡淡,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嘴角勾了勾,语气冷嘲:“你错了,没人会呵护我,我也不需要。”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她哪怕嗓子都哭哑了,也不会换来一个安慰的拥抱。
这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带给她的教训。
她也不会再犯蠢了。
“谁说的,我不是人吗?”
清甜的声音打碎了北槐的回忆,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眼前。
面前的小姑娘眼眶泛着红意,看起来似乎很气。
但奈何嗓音天软糯,说起话来奶凶奶凶的,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就算以前没有,那现在就有了。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的!”
北槐被逗乐了。
她忍着笑意,揉了揉女的脑袋:“就你小胳膊小腿的,还保护我?我看保护自己都够呛。”
江晚甩开正在“作恶”的手,救回自己的发型,瞪着还在兀自笑得开心的北槐,又羞又窘:“看不起谁啊!”
“走吧。”北槐笑着摇了摇头。
江晚不满:“去哪儿?”
“折腾了这么久,一顿饭都还吃上,你说去哪儿?”
“那火锅?”
虽然过程曲折坎坷,但最终还是吃上了火锅。
也是吃的时候,江晚才发现,北槐一吃辣的就容易上脸。
还没吃几口,女的脸就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嘴唇也被辣得又红又肿。
看着拼命喝水解辣的女,江晚又好笑又无奈。
“不能吃辣干嘛不早说啊,慢点喝,小心呛着。”她一边轻拍北槐的背,一边给她倒了杯牛奶。
牛奶解辣最有效,喝水是越喝越辣。
“没吃过这么辣的,也不知道自己吃不了。”好半天北槐才缓过来。
她嘴唇还隐隐泛着麻意,真不知道江晚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这么辣的东西。
她不重口腹之欲,平日吃的大多以清淡为主。
这家火锅店味道确实很正宗,但辣也是真的辣。
本来点单的时候,江晚问过她能不能吃辣,她自认为自己能,而且也想试试到底有多辣。
没曾想,是她高估了自己。
最后,江晚让老板换了鸳鸯锅,一半辣,一半不辣,正好适合两个人吃。
本来北槐都被辣得没什么胃口了,但看对面女吃得那么香,食欲不知不觉就被勾了起来。
等吃完后,夜色已经黑透了。
时间差不多八/九点了。
两人走在马路牙子上,吹着凉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今天是不是害怕了。”北槐望着远处璀璨的霓虹灯,眯了眯眼,突然问道。
“啊?”江晚呆了呆,有些不明所以。
北槐扭头,看着女,眸中闪动着异样的光。
她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当时看到我打人那么狠,是不是怕我了。”
没人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的。
她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但每每念及,心头就像扎了根刺,又痒又痛,偏偏还没办法纾解。
在小巷里,少女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手紧紧抓着斜挎包肩带,眼底的惊惧和迟疑是那么的清晰。
清晰到让她都不敢再和少女对视,怕下一秒就会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厌恶。
她不是什么好人,也不屑做什么好人。偏在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在女的印象里不要太坏。
像是公开处刑般,北槐垂下脑袋,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一秒,两秒。
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是一片寂静。
她犹疑地抬头,却见少女歪着头,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眸光细碎温柔。
“唔,第一眼是有被吓到,但后面就不害怕了。”
女嗓音又软又轻,像羽毛似的,轻飘飘落在她心尖,痒而酥。
“为什么?”她哑声问道。
“因为,那是你啊。”江晚的眼睛很亮很清,像能清扫所有阴霾。
因为知道是小北你,所以她就不怕了。
月亮弯弯,星星很亮。
路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本来江晚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公交回去就行了,可惜北槐不干,非得送她到小区楼下。
“你送我回来,又要坐车回去,多麻烦啊。”江晚有些过意不去。
北槐不动声色:“我家离这儿近,送你是顺带的。”
“是吗?”江晚表示怀疑。
“不然呢?”
对方都这么说了,江晚也不好再拒绝。
等江晚到了小区楼下,跟北槐道别时,她脑海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什么。
猛一拍脑门:“完了,我们买的东西忘记拿回来了!”
那些购物袋还孤零零地躺在那条小巷里,当时发了太多事情,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就说回来的时候,心里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现在这么晚了,不可能又返回去找。今天她母亲在家,规定了十点半前准时回家的,晚了的话,妈妈会担心她的。
“是那条小巷吗?”北槐皱眉问道,要不是女提起,她估计都没想起来。
江晚点点头,哭丧着脸。
“算了,明天再去找找看吧。”虽这么说,但她心里几乎没底。
明天过去多半就找不见了。
钱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买的那些衣服饰品,她都很喜欢。
“没事啦,小北,你快回去吧,挺晚了,早点休息!”江晚整好心情,冲北槐笑着道别。
“你也是。”北槐看她一眼,淡淡回道。
她转身离开,直到走到拐角处,确认江晚看不见了才停下来。
“傻子。”她轻声嘟囔了句。
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胜荣广场的方向驶去。
回了家,江晚和江母分享了今天出去发的有趣的事,自然也略过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睡衣,江晚躺在床上,复习了十几分钟单词,再和关关聊了一会儿天。
正要美美地睡觉时,却听见门外母亲诧异的声音。
“这是什么?”
江晚疑惑地打开卧室门,一眼就看到,大门门口放着一堆购物袋。
正是她买的东西,一样不落。
“刚刚有人敲门,我一打开,就看到门口放着这些东西,但就是没见到人。”江母在一旁解释。
江晚神色一变,快步走到门口,四处张望。
的确如母亲所说,一个人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睡衣都来不及换,直接朝楼下跑去。
“小晚你干什么去!”江母在后面惊讶地喊着。
她一口气跑到了小区楼底,来不及喘口气,就四处搜寻着,期盼看到熟悉的身影。
可惜一无所获。
身上睡衣单薄,深夜凉风一阵一阵的,吹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手机没拿,人也没找到。
江晚只好失落地回去了。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红发女正靠着墙,眉眼低垂,轻轻摩挲指骨上贴着的ok绷,眸底涌动着不知的情愫。
北槐大晚上跑到那条巷子里,结果还没找到东西。她挨家店挨家店地问,又是砸钱又是去查监控,费了好大劲儿才找齐东西。
做这么多,仅仅就是因为女一个不开心的表情。
北槐觉得自己有点疯。
她需要好好自己的思路,在此之前,最好不能让江晚的一举一动影响到。
所以,她没出去见江晚。
她怕一看到女灿烂的笑容,自己的大脑就成了一团浆糊。
刚刚岑今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
还是北祁偷偷跟岑今讲了今天的事,等岑今忙完事,专门跑去北槐家,结果没找到人,又去了女常去的几个地方,还是没人。
“在溪川区这边。”她淡淡道。
“跑这么远?”岑今有些讶异。
要知道溪川区离北槐家坐车就要两个小时了。
事实上,北槐和江晚家一点儿都不近,完全就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不过,怎么感觉你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岑今挑眉。
换了之前,北槐绝不可能还这么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
每次和云曼珠他们一闹,北槐就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今天倒还稀奇了。
北槐愣了一下。
要不是岑今提起,她几乎都要忘了今天还和云曼珠、北荣两人发了争执。
许是因为有江晚陪着。
她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大家!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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