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横跨河道,绑在两岸的树上,形成一个简易索道,隋一棠重新渡回对岸,一次过一个人,帮着大家安然过了河。
徐弦过河的时候,一只手抓着绳子,另一只手被隋一棠牵着,隋一棠走在她前面,试探好了落脚点,再让她下脚,踩着湿滑的淤泥,河底的水流又很强劲,好几次,徐弦差点滑倒。切身感受着河水的威力,徐弦暗暗后怕,幸亏刚才隋一棠拦住了她,不然指不定被冲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心里这样想着,但徐弦是不会把自己的感受告诉隋一棠的。
她抬头看到隋一棠的侧脸,太阳落在水面上,在她脸上折射出明暗的光影,隋一棠认真做事的时候习惯抿着唇,看着她红润的唇瓣,徐弦偷偷笑了。
他们采用了最冒险的过河方式,同时也争取了先机,把昨天耽误的时间都抢了回来,接下来的行程很顺利,隋一棠这一组第一序列完成考核,拿到最优成绩。
看到分数那一刻,隋一棠激动地跳了起来,出发前大家都把她当成主心骨,她有信心,但也不可避免地有压力,总算圆满完成了任务,隋一棠暗暗松了一口气。
给大家颁发成绩的是校长叶若愚,他把证书递到隋一棠手中,脸上带着和善的笑。
“一棠,听说你这次在营区表现得特别优秀,祝贺你,带领大家拿到了第一名。”
“谢谢校长。”隋一棠双手接过证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总觉得叶若愚的那双眼睛就像探测仪,好像要把她整个人扫描一遍。
“弦宝,咱们拿了第一名,晚上去你家庆祝吧。”自从上次体验了徐弦家的游戏厅,唐小甜和阿猛一直念念不忘。
“不要了,我好累,我想休息。”
从营区出来,徐弦整个人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看到大家拿了第一名,也只是敷衍的笑笑,回去的大巴上,更是睡了一路。
隋一棠不放心摇醒她,“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不知道,累,想睡觉。”徐弦的声音懒洋洋的,眼皮好像压着一块石头沉沉搭着,话没说完,又昏昏睡了过去。
唐小甜凑过去小声说:“没事的,这是抑制剂的副作用,睡一觉就好了。”
隋一棠空降而来,对abo基础生理知识并不了解,只知道omega情热期最好的缓解方式就是注入alpha的信息素,如果只是使用抑制剂,不但有副作用,时间久了还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看着徐弦睡着还紧皱着的眉头,隋一棠有些不安,她能在徐家享受豪门生活,就是仗着自己身上那点alpha的信息素,现在大小姐有需要了,她得支棱起来啊。
可是标记不是小事,总得征询大小姐的同意吧,她心里怎么想的,介意吗?愿意吗?隋一棠想了一路,觉得还是找时间跟徐弦谈谈。
身旁的徐弦嘤咛一声,隋一棠顺势看过去,大小姐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上扬,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嘴里嘟嘟囔囔说着梦话,好惬意的样子。
徐弦确实是在做美梦,并且隋一棠还在里面担任了重要角色。
想来应该是情热期的煎熬太痛苦,大小姐终于在梦里释放了欲望。
梦里的隋一棠乖得不像话,看到她难过,主动贴过去抚慰她。
温柔的吻在脸颊流转,清甜的呼吸在耳畔慢慢变得急促,隋一棠的手指在抚过耳垂,穿过发丝,落在颈后的腺体上,一下一下,揉捏的力度刚刚好,徐弦心底燃烧的那团火渐渐平息下去,炙热的感觉得到缓解。
隋一棠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鼻息扑在她脸上,她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讨好,“徐弦,可以吗?求你了。”
徐弦轻轻点头,闭上眼睛,“嗯,可以。”
“可以什么可以?弦宝,下车了!”
唐小甜的大嗓门将徐弦的美梦震得稀碎,睁开眼,车上几乎没人了,隋一棠座位上空荡荡的,不知道去了哪里。
唐小甜看着徐弦,一脸疑惑,“你脸好红,怎么了?”
“有吗?”徐弦抚着脸颊,手心感受到一股灼人的温度,“没事,应该是睡觉睡的。”
“睡觉怎么还睡脸红了,是不是发烧了?我摸摸。”唐小甜伸着手凑过来。
“说了没事,你别瞎操心。”徐弦侧着身子躲她,她可不想被唐小甜发现什么端倪。
唐小甜看着她,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捂着嘴巴,笑得特别贼,“哈哈,弦宝,我懂了,你这不是发烧,是—发—骚!”最后两个字她说得特别小声,别人根本听不到。
“唐小甜,你作死啊!”
徐弦的脸本来不烫了,听到这两个字,又重新热了起来。
“哎呀,都是omega,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唐小甜坐在隋一棠的座位上,还往徐弦跟前凑了凑,“我第一次情热期之后也这样,杂志上那些帅a我都梦到了,那感觉,真让人怀念。对了,你梦到了谁?技术好不好?有没有爽到?”
唐小甜连珠炮一样发问,恰好这时,隋一棠捧着几瓶水回来了,徐弦和隋一棠四目相对,梦中的那些画面立刻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重现,徐弦羞恼地撇过头,脸红得可疑。
唐小甜看看隋一棠,又看看徐弦,“啊啊啊,我明白了,是一……”最后一个字被徐弦牢牢堵在她嘴里,徐弦给她一个威胁的眼神,“唐小甜你敢多嘴,弄死你!”
唐小甜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看着徐弦,一脸认真,“弦宝,加油,早日让梦想照进现实。”
“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隋一棠递给唐小甜一瓶饮料,给了徐弦一瓶矿泉水,“我刚看你睡觉时脸色特别红,是不是热了,喝点水降降温。”
又是脸红,徐弦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来气,她在这儿纠结得要死,始作俑者没事人一样轻松又自在,不公平!
隋一棠拧开瓶盖,仰脖正要喝水。
徐弦抬脚踢了她一下,瓶子里的水顺着领口灌在衣服里,看着隋一棠手忙脚乱的的样子,她心里总算舒服些。
“你干嘛?”
“不干嘛,单纯讨厌你。”
晚上回到家,徐弦躺在浴缸里泡澡,舒服的温水暖暖地包裹着身体,训练营积攒的疲劳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她拿起旁边的牛奶喝了一口,醇香的液体顺着喉线一路香向下,柔柔地熨帖着胃。
好舒服!徐弦伸了一个懒腰,闭着眼睛小憩,下午做的那个梦再次跳了出来,心口微微颤抖,徐弦端起水晶杯,又喝了一口牛奶,一口接着一口。
无论怎么喝牛奶,心里的那团渴就是解不了。
她放弃了抵抗,任由梦境一帧一帧回放,梦里的场景那样真实,每一次触摸,每一次亲吻,每一声喘息和低吟,都让她迷恋不已。
徐弦睁开眼睛,梦中相依相偎的温暖不见了,留给她的只有一池冷掉的水。
徐弦裹着浴袍趴在床上,看到床头柜上的哨子,心念微动。
想法一旦产生,就像野草一样野蛮生长,她抓起哨子,放在唇间用力一吹。
两分钟后,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徐弦唇角微扬,拿起香水在胸口处喷了两下,又怕空气中香气太明显,挥手把气味打散,缓了缓,才轻轻说了一声“进来。”
隋一棠推开门,手里还捧着一个碗,她拿着筷子抄起一口粉,边吃边说:“什么事啊?我正吃宵夜呢,蔡阿姨煮的螺蛳粉,香得很,你要不要来一碗?”
徐弦抽抽鼻子,房间里浪漫的轻香被一股臭味掩盖,并且这股味道随着隋一棠的靠近越来越浓郁。
“你闻闻,可好吃了,保你吃了这一顿还想下一顿。”隋一棠跟着卖螺蛳粉的似的向徐弦疯狂推荐,一点也没注意到徐弦那比螺蛳粉还臭的脸色。
“隋一棠,你就是个二五零!”
徐弦无力地揉着太阳穴,她真是疯了,竟然对这个二五零有了那方面的想法,“出去,马上消失在我面前。”
“你说你这人,大晚上把我叫上来,又让我消失,你消遣我呢。”隋一棠一边嗦粉一边唠叨。
气得徐弦一把把她推出去,“赶紧走,给我关上门!”
“臭死了!隋一棠,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给我把门开开!”
……
经过了螺蛳粉事件,徐弦的的心情特别不美丽,尤其看隋一棠,哪哪都不顺眼。
被徐弦无缘无故呲儿了几次,隋一棠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连进徐家的大门前都要考虑一下,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触到大小姐的逆鳞。
这天她们去上学,两人一起坐在后排,徐弦忽然拿出一瓶氧气,放在鼻子上吸了起来。
隋一棠看到大小姐吸氧,立刻联想到她是不是晕车或者哪里不舒服,大小姐身体不适,正是她献爱心送温暖的时候啊。
隋一棠挤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体贴地问,“徐弦,你是不是晕车了?要不要我陪你下车走走?”
徐弦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好得很,不晕车也不难受,用氧气瓶只是单纯讨厌你,不想跟你呼吸同一片空气。”
“……”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让隋一棠发自内心地体会到了热脸贴个冷屁股是什么感觉。
下车走进学校,徐弦冷冰冰地走在前面,隋一棠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头耷脑地跟在后面,阿猛和唐小甜发觉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找到隋一棠打听消息,“你是不是跟弦宝吵架了?她怎么看你跟看杀父仇人似的?”
“吵架?!我巴结她还来不及,哪敢跟人家大小姐吵架?”隋一棠一肚子委屈没处说,逮着唐小甜和阿猛大倒苦水,“小甜,阿猛,你们评评理,我怎么得罪徐弦了?她现在看我哪都不顺眼,连我呼吸都是错的。”
隋一棠把刚才在车上徐弦吸氧的事添油加醋说了,委屈巴巴地说:“我现在无比怀疑她对我腻了,想赶我走,又不好意思说出口,才故意这么折磨我,让我知难而难。”
唐小甜和阿猛相视一笑,这两人搞得跟小情侣似的,一个平白无故发脾气,一个患得患失,默默委屈。
唐小甜安慰她,“弦宝可能最近心情不好,说话比较冲,你别多想。”
阿猛也说,“是啊,中午我们一起吃饭,问问她到底怎么了。”
中午,唐小甜和阿猛拉着徐弦去吃饭,看到隋一棠也跟了过来,徐弦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小甜和阿猛对视一眼,似乎能体会隋一棠说的“腻了”。
明礼中学食堂的饭菜很有名,中西餐点,冷盘热盘,样式齐全,包罗万象。
隋一棠要了一份米饭两个菜,坐下默默吃饭,大小姐讨厌她,她努力降低存在感还不行吗?就连嚼饭的次数她都刻意减少了,只想赶紧走完,赶紧离开。
吃着吃着,徐弦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看着隋一棠。
隋一棠不明所以,怯生生地问:“又、又怎么了吗?”
“刚才那口米饭,你嚼了十二次咽下去的。”
“有什么问题?”
“你难道不知道我最讨厌的数字就是十二吗?当着我的面嚼十二下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大可直截了当说出来,背后搞着这些小动作算什么本事?”
唐小甜和阿猛面面相觑,这哪是“腻了”,这分明就是欺负人嘛,难道真像隋一棠说的那样,徐弦想赶她走,又不好直说,故意折磨她?
可是这不是徐弦的作风呐,大小姐要是讨厌一个人,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哪会这么费尽心思折腾人?
隋一棠三口两口扒完饭,气冲冲地离开了,徐弦望着她的背影,眼神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阿猛看着徐弦,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拍拍唐小甜的肩,趴她耳边耳语几句。
“你确定?”
“确定肯定一定,我告诉你,只有这一个解释,不然怎么解释前几天弦宝做梦梦到一棠的事?”
唐小甜若有所思,点点头又摇摇头,“太快了吧?我觉得没到那个程度。”
“你不信是吧,”阿猛看向徐弦,敲敲桌子,“弦宝,问你个事儿。”
“什么事?”徐弦端着杯子悠悠喝了一口水。
“你是不是爱上一棠了?”
喝下的水呛得她连连咳嗽,“刘刚猛你瞎说什么?没有!没有!没有!你再这么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阿猛一脸轻松地冲唐小甜摊手,“这下信了吧?弦宝的脾气还跟小时候一样,越是无动于衷,表示越不在乎,越是急着反驳,那就是既定事实了。”
唐小甜一脸信服,“对,对,弦宝从小就这样。”
两人一起看着徐弦,笑得猖狂,“别否认了,你就是爱上一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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