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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前面就是九华宫,太妃娘娘正盼着王爷呢。”
行至一处,报信的小太监忽然指着右前方,惊喜兴奋地叫道。
夜幕雨幕的双重遮蔽下,小太监所指之处不过是一片深邃黑暗中的隐隐轮廓罢了,但忠顺亲王自然不会记错九华宫的位置。只是,他在看了一眼后,转头又向着另一处黑暗扫了一眼,随后沉思起来。
贾珍在忠顺亲王手下一众谋士手上吃了亏后,就一直在默默地察言观色,自然是发现了忠顺亲王的细微动作。
且贾珍清楚的记得,那里是紫宸殿所在,是皇帝召见群臣上早朝的金殿。
“王爷,兵贵神速啊,还是先去金殿,定鼎大局,再去同太妃娘娘报喜,岂不更妥。”贾珍生怕被那些谋士抢了先,急急开口。
这次贾珍的确是猜中了忠顺亲王的心思,忠顺亲王心系皇位,自然想第一时间前往紫宸殿,拿下顺治帝。
但小太监话已出口,当着诸多谋臣将士,他若是不去九华宫,便站不住“孝道”,说不定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以此为由攻讦生事。
现如今贾珍出言规劝,他自然是要“善纳谏言,大局为重”。
就在忠顺亲王赏了贾珍一个赞许的眼神,准备拍板定下时,离他最近的谋士突然说道:
“王爷,我大夏以孝为本,首重孝道,臣认为王爷应该先行迎回太上圣体,确保太妃周全,再行讨逆诛暴之正,方为妥当。”
忠顺亲王闻言脸色微微一黑,只是那谋士又道:
“不过贾将军之言也有道理,兵贵在神速,迟易生变故。”
听到这里贾珍面色难看,不善地盯着那谋士,这家伙先是搬出孝道来压人,否定他的提议,结果自己又拣去说一遍,还真是厚颜无耻。
对于贾珍的不善目光,谋士淡淡一笑回之,不急不徐说道:
“贾将军是王爷亲命的先锋将军,依臣浅见,不如就让贾将军先行前往紫宸殿处,把守各路,将其围住,等待王爷迎来太上,光明正大肃正乾坤。”
贾珍心中气得直骂娘,却又不敢在忠顺亲王面前表现出来。
他只不过是想拍个马屁罢了,这些靠嘴的文人为何总要与他过不去?
“贾将军莫非是有什么难处?”见贾珍低头无言,谋士步步紧逼。
“贾将军放心,此议只是让贾将军带人前去看守紫宸殿,勿让里面的人出逃即可,并非攻城夺地,绝无危险,若我等是武将,定是要和贾将军争这份头功,哈哈。”不等贾珍解释,又一位谋士开口调侃道。
这谋士轻松的调侃,却显得贾珍无胆无勇,畏缩不前,虽然他的确也不太情愿。
见贾珍还在犹豫,忠顺亲王面有不悦,肃声道:
“此法的确更为稳妥,便由贾将军率一营人马前去紫宸殿,如若遇到抵抗,不需动手,只消将其困住,等待本王到来即可。贾将军,可有异议?”
“这……,臣领命。”贾珍心里将这些人的祖宗都问候了遍,却也只得恭敬领命。
虽然心中气闷,但事已至此,贾珍很快也想到了对策,不是让他去把人看住吗,那他便只管带人在暗中盯着,确保顺治帝还在殿中即可。让他卖命冲锋,不可能。
兵分两路之后,忠顺亲王带着人向九华宫行去。路上,忠顺冲着方才那名谋士笑问道:
“你们与贾珍有何仇怨不成?”
谋士夹紧马腹稳住身子,拱手回道:“回王爷,臣与贾将军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是臣看不惯这等满腹草莽,却只想着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人。
再者,此番也的确需要有人去探探路,以免还有埋伏,想必王爷将此人带在身边,正是如此用意。”
忠顺笑笑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际上他手下有能为的武将都被他分派去佯攻其他城门,以及去清洗顺治帝的亲信,只有贾珍这个废物不知作何安排,才带在身边。
如今倒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这份“高明”他倒也受得起。
……
“什么人?此地乃是九华宫,太上皇颐养之地,胆敢擅闯者,杀无赦!”
忠顺亲王一行还未接近九华宫,便遭遇了拦截喝止,忠顺很顺理成章地把对方当成了顺治帝派来圈禁九华宫的人,一声不响便示意手下放箭,着实狠辣果决。
雨声遮掩了弓弦震颤以及羽箭破空的声音,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中箭者无算。
倒是方才喊话之人身手敏捷,命悬一箭之际一侧身避开了要害,饶是如此,却也是肩头、大腿各中了一箭。
顾不上撕裂般的疼痛,此人一把扯下头盔,奋力向后掷出,后方,有一面硕大的传信军鼓。
沉重的嗡鸣刺穿了雨幕,惊醒了九华宫处所有的护卫力量。
忠顺暗骂一声,连忙下令急攻。
仓促间未能合力迎敌,再加上忠顺一方本就数量占优,不足一刻钟,护卫们就已被逼退到宫墙之内,苦苦支撑。
就在忠顺亲王准备一举将其攻下之际,对方忽然喊话道:
“对面可是忠顺王爷?”
听到对方叫出他的名号,忠顺非但不停,反而下令猛攻。
对方又急忙喊道:
“王爷,太上皇传您入殿,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忠顺仍是充耳不闻,入殿?当他是傻子不成,他手握“衣带诏”,是来奉诏讨逆,是来清君侧的,大业可期,他岂会进去送人头?
面对猛烈的攻势,对方疲于抵抗,终是不再喊话奉劝。又过去一刻钟,对方似是自知不敌,放弃了抵抗,撤回内殿。
当忠顺亲王意得志满地迈入九华宫正殿,所见到的却让他两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逆子!”
殿中龙榻之上,赫然是满面寒霜、目光如刀的太上皇,纵已满头银丝,也掩不住那凌厉逼人的赫赫威势。
“父皇,您还活着?”忠顺盯着榻上之人,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逆子!逆子!你就这么盼着朕死吗!”太上皇暴怒吼道。
忠顺这才反应过来,吓得亡魂皆冒,瘫倒一般扑通跪下,瞬间便已涕泗横流。
“儿臣不敢,父皇,儿臣是受人蒙骗,才犯下大错,求父皇开恩,儿臣知错了,求父皇开恩呐。”
这时,暗中忽然闪出一道身影,在太上皇耳边低语了几句。
“贱妇,安敢如此!去把那贱妇给朕带来。”
正拼命磕头求饶的忠顺亲王猛然听到太上皇的怒骂声,抬头一瞥,只见到太上皇双目暴睁,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紫色,诡异瘆人。
若非是其胸口在剧烈起伏,简直与死尸无异。
然而相比起太上皇此时的骇人形容,忠顺更害怕的是那一声“贱妇”,这一刻,他似乎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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