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咳两声,陈颍问道:
“近来倪二可有找过你?”
贾芸想起先前在街口时,陈颍就说过是从倪二那里知道他的,又想起倪二跟他说的贵人,顿时就将之联系在了一起。
“回姑父,前段时间倪二那厮的确找过侄儿,说他遇到了一位贵人,马上就要发达了,想着帮携我一把。”
“倪二说的那位贵人,不会就是姑父您罢?”
陈颍呵呵笑道:“要是倪二找你说的是开店的事情,那应该就是我没错了。”
贾芸忙恭维道:“正是开店的事,不想竟如此凑巧,帮了倪二的贵人是姑父您。
算上今日,姑父您已经帮了侄儿两次了。”
“行了,好话就别说那么多了,店铺已经整修完备,货物不日也就能进京了。”陈颍摆手道。
“倪二这人你也知道,有些人脉,有股子莽劲儿,但头脑还不足以管理好一家店铺。
所以我想拜托给你,你是自己人,交给你我也放心。”
闻言贾芸心中大喜,忙谢道:
“多谢姑父厚爱,我一定尽心尽力,替姑父打理好店铺。”
陈颍摆手笑道:“没必要如此激动,这次只是让你练练手,以后会有更大的生意交给你,毕竟你是自己人,我信的过。”
贾芸顿时感动的热泪盈眶,站起身来,就要给陈颍磕头。
“姑父如此信重,侄儿无以为报,请受侄儿一拜。”
陈颍伸手如电,拦下了贾芸,训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轻易下跪,站直了!”
贾芸身躯一震,站得笔挺,嘴中说道:
“若是旁人,侄儿自是宁死也不跪的,但姑父是长辈,又如此疼爱于我,侄儿一无所有,无以回报,只能给姑父叩两个头以表孝心。”
陈颍暗道:好家伙,这张嘴是真的会说,捡到宝了!
“那那么多矫情,你把店铺打理好,多学学里面的门道,以后替我管理生意产业,就是对我的回报,磕头什么的都是虚的。”
“对了,倪二有没有跟你说店铺是要做什么生意?”陈颍问道。
“倪二说是要做古董行当,兼着做些木材山石的买卖。”贾芸回道。
陈颍笑道:“这样说也没错,不过有些不对,这店主要是做花草木石的买卖,古董也多是些用来装饰的仿品。收购倒卖古董只是顺带。”
贾芸微微皱眉,提醒道:“姑父,今上崇尚节俭之风,京中少有人会大兴土木,做这门生意,怕是赚不到什么利。”
“不错,这么快就能想到这些,看来我没看错你。”陈颍笑道,“你可知做生意掌握了什么最赚钱?”
贾芸心知这是陈颍考他,冥思一番答道:
“侄儿觉得是要掌握别人没有的才最赚钱,不拘是秘方、货源、门路,奇货可居就能赚钱。”
陈颍两眼一亮,惊讶道:“能有这番见地,纵是没人帮你,将来你也差不了。”
“你说的这个奇货可居,我把它叫作‘垄断’,人无我有,自然是能挣钱。
但须知‘匹夫无罪,怀壁之罪’,垄断是要有背景的,不然就如同小儿抱金过闹市,最终只能落个人财两空。”
贾芸低头拱手道:“还请姑父教诲。”
陈颍道:“除了‘垄断’,却还有另一样东西,无需背景亦能挣钱。
这个东西就是‘信息’,掌握了快人一步的信息,你就能审时度势,从容布局。”
谷贾芸是个伶俐的,很快就想明白陈颍反其道而行开店售卖花草木石、古玩摆件儿,必然是掌握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
陈颍见他有所感悟,也不去打断他,悠闲地品着茶。
“多谢姑父赐教,侄儿悟了。”
陈颍道:“这些并不难想明白,难的是如何做到,我希望接下来你打理这家店的时候,试着去观察、收集各种消息,择出有用的,然后将其变成利益。”
贾芸忙道:“侄儿一定不负姑父所望。”
“你先别急着高兴,既然是让你练手,那这家店交给你之后,除了供货,其他事我是再不帮你的,一切都要靠你们自己。”
贾芸保证道:“侄儿明白的,姑父已经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若是还要让姑父费心帮衬,那我也无颜面再见姑父了。”
“你有信心就好,坐下罢,喝茶。”陈颍无良的笑着,又斟满一杯香茗推到贾芸面前。
看着贾芸一脸苦相,陈颍不由大笑起来。
“行了,不逗你了,今日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后日你叫上倪二一起来见我。”
最终,贾芸还是倔强地喝掉了那杯茶,在陈颍满意赞赏的目光中,带着一肚子晃荡作响的茶水告辞离去。
贾芸刚走没多久,陈府又来了一位客人,陈颍得了消息忙出门相迎。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数日未见的“二皇子”李铭。
“殿下今日怎地有空来我这儿?”
李铭扫了陈颍一眼,说道:
“怎么,怪我打搅你和佳人相会?”
陈颍顿时头皮发麻,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味儿呢。
两人来到客室,陈颍亲手烹上好茶,笑问道:
“殿下此来想必是有事找我,不知是什么事?”
李铭不满道:“难道无事我就不能来找你?”
“能能能,整个大夏都是殿下你家的,何处去不得?”陈颍忙回道。
“你少挖苦我,不就是当时占了你的院子嘛,现在还记着,气量真小。”
陈颍暗呼:我说什么了我?不就是恭维你一句吗,怎么成了挖苦了。
“殿下,你莫不是到了每个月必经的那几天,心情不好……”
不等陈颍说完,一块糕点呼啸飞来,陈颍连忙侧头闪过。
“我不说了,殿下快别扔了,浪费食物可不好。”
李铭红着脸啐道:“流氓,无耻!”
“懒得与你多话,你今日在街上的事情父皇已经知道了,命你后日进宫。”
说完李铭哼了一声,起身便走,陈颍连忙起身送到府门外。
“殿下慢走。”
等李铭的御车走远之后,陈颍转身回府,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他又岂是真的不明白李铭为何心情不好,但他只能装糊涂,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