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我可以成为世界的王
看到这个情况，苏灼突然就想到了当初在山东里面跟着他们“同归于尽”的那个“花凡”。眉头微皱，他扯了扯身边的叶无荒，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你们确定，这个人是花凡吗？”
他这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了一下。就连叶凝夕都是微微瞪大双眼，思索了片刻，她说：“可是刚刚从声音来听，这确实是我小叔子的声音。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我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被易容。所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小叔子，我现在也不能确定了。”
她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难看。
而一旁的慕容依也是一样，一脸晦气的甩开了手中已经完全没有生命迹象的死人。她说：“这难道不是你们花家的幻术？比方说我们刚刚看到的死人开口说话，应该也只有幻术能做的到了吧？”
“嫂子你错了。”叶凝夕摇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比慕容依好上多少，她说：“如果幻术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的话，我相公早就高兴的告诉我了。他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能藏得住事的人。而如果真的和嫂子你说的这么神奇的话，那简直是一个可以让他名震天下的功法。他又怎么可能会瞒着我呢？”
说完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下。叶凝夕的目光又对上了一旁的叶魁。沉默半晌，她说：“我倒是有点想知道，哥哥你觉得，我们叶家有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功法吗？”
叶魁不管是胆量还是见识，甚至还远远不如慕容依这个女人，当然这也就是叶家现在会变成这样的真实原因。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此时这两个女人尚且还能正常交谈，而叶魁身为一方哥哥一方丈夫，反而是一脸无助的呆愣在那里，听到叶凝夕的问题，才回神过来，摇头道：“不。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叶家有这种阵法。但是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在父亲离开之后，他自己钻研出来的。毕竟小夕你也知道，咱们的父亲，在这方面是个天才。”
他这句话确实是没有说错。
也正是因为这种天才的创造力，才会让叶云天变成当今世上最强的人没有之一。
在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沉默了半晌，还是叶凝夕重新起了一个话题，她看向慕容依说：“嫂子，刚刚听你们两个人对话的意思是说，无荒没死？”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经过这一小段停顿，慕容依早就想好了回应这个问题的方式。她长叹一声，悲伤的情绪又一次在眼中凝结。过了好久，她才缓缓开口道：“爹爹之前本来打算抽走无荒的魂魄，可是无荒逃走了。我后来又见过他一次，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轻人。那时候我跟他说，爹爹已经不在了，让他回家。可是他却觉得，整个叶家都在害他，再也不愿意回来了。现在算算，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了。所以那孩子到底怎么样了，我也真的不知道了。”
她说话时候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为孩子着想到了极致的母亲。任谁都没办法去怪罪这样的一个人，毕竟你看，她眼角的泪水是多么的真诚。
但是叶凝夕看了一眼，她只觉得恶心的自己都有点儿想吐。
可毕竟她现在还在伪装和对方之间的关系，所以面对慕容依的眼泪，她也万分同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长叹一声，她说：“我希望无荒他还好着，如果是这样想着，嫂子你应该也会觉得开心一点了吧？”
“是啊。”
慕容依努力的挤出来了一个微笑。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心里根本就是要憋闷死了。叶无荒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之叶云天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可以的话，慕容依绝对期望这两个人都赶紧死了算了。只有他们死了，她才能彻底安宁。
不，不对。
还有叶无荒身边的那个青年也必须得死。就是他弄出来的天雷毁了叶家，毁了她这么多年忍气吞声才换回来的最重要的东西。
慕容依心里想着，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差。到了最后，她终于深呼吸了两下，让自己稍微表现得平静了一些，然后转过身，朝着刚刚那个“花凡”过来的方向走了出去。她嘴里说着：“既然他是从那边过来的，说明我爹可能就在那边躲着。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早去早回，拖得太久，怕是还有变数。”
众人当然是应声跟上，等走到前面的山路拐角，又往前过了一段，众人才发现，那最深处有一个黑黢黢看不到尽头的山洞。过去的路上，慕容依和叶魁走在前面，苏灼朝着身边的叶凝夕看了看。后者在感受到他视线的时候，就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苏灼当即就明白，这应该就是叶凝夕最开始时候告诉他们的，那个叶云天重塑自己肉身的山洞了。
苏灼原本以为，事情应该会发展的顺利一点。比方说慕容依这个傻子，她只要继续义无反顾的打着头阵，那接下来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可以由她来承担。
可是让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有时候人怂也是能怂出来优势的。就比如现在，当几人一起走到山洞跟前的时候，叶魁突然扯了扯慕容依的衣袖让她停下，然后转头看向后面的叶凝夕，露出了一个非常自然的笑容，他说：“小夕，哥哥平时待你不薄，你和我的关系从小就很好，虽然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但是我知道，你还是我最好的妹妹。”
叶凝夕不太喜欢跟他搞这种表面上的客套，虽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但是回答的语气已经出现了一些些许的不快。她说：“哥，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我也说过不止一次了。你我之间，就没必要再说这些没意义的开场白了。”
“我知道了。”叶魁并没有因为叶凝夕的顶撞而生气，甚至脸上还带着那种对家人该有的浅浅笑意，他说：“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这地方到底也是花家的地盘儿。我和你嫂子初来乍到，就算是手中有一张地图，但也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在哪儿。现在既然你带了三个家丁过来，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人帮我们开开路呢？”
说白了，他们需要一个人去打头阵。这样就算是出现了问题，先死的也不会是自己。
叶凝夕只用了一瞬间的时间，就在心里翻译出了叶魁这句话的重点。她脸色变得比之前又更难看了几分。正想拒绝，却不料一旁的苏灼主动往前走了两步，朝着慕容依和叶魁两人拱了拱手，他笑着说：“那我来带路，也不用麻烦我们家主母挑了。”
他这么说了，慕容依和叶魁立刻就露出了些许放松的表情。
而叶凝夕几人虽然是不太情愿，但是也并没有去说什么阻止的话。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苏灼算得上是他们这一群人里面智力最高的那个了。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去做什么以身试险的事情，而他现在做了，就说明这对他而言，并不是险。
等到苏灼走到队伍最前面了，他还不忘回头给慕容依提醒了一声说：“前辈，虽说我们都是花家的家丁，但是后山这块儿地方，大家平时来的次数也不怎么多。所以说是让我在前面带路，我也不能保证我能带对。”
“没关系。”慕容依笑的非常和善：“如果你觉得哪里拿不准的话，我们来帮你考虑就好了。”
苏灼应了一声，然后就直接向前进了山洞。
山洞里面很黑，不过慕容依带的蛊虫很多。尤其是那些仿佛萤火虫一般的、又比萤火虫的光亮亮了太多倍的虫子。它们聚集在一起，几乎把山洞照成了白天。众人一路向前并没有什么阻碍，而遇到岔路口的时候，慕容依也确实是会像她之前承诺的那样，给苏灼指出来一条她觉得正确的道路。
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危险，或者说一切出奇的安全。就好像之前一切的考量都只是他们自己的臆断一样，这条路走的格外的安全太平。
就这样，行了将近有半个时辰，慕容依突然将周围用来照亮的蛊虫收回去了一些。在她身边跟着走的叶魁简直要害怕死了，此时看到她的这种举动，忍不住就开口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要把照明的虫子收起来？”
“因为已经不需要这些了。”慕容依说着，抬头看向前方。
当他们身边的光亮都被撤下去之后，远方那零零星星传过来的光也就看得清楚了起来。众人对视一眼，不需要谁再说什么。大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没过多久，就抵达了前面光亮出现的地方。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过去之后，会看到一个点满了火把的洞穴。
可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等真正到了光亮跟前，扒开挡在洞口的厚重草丛，再往外去，那根本就是一片坐落在崇山峻岭中间的一个狭小又罕见的洞天。
地方不大，甚至不足十米见方。四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只是抬头一点，可以看到正上方的蓝天白云。还有阳光和月光，在正午的时候都可以自顶端照射入这里，就比如现在这样。
在这方最中心的地方，是一张宽大的石头床。现在石头床上并没：有任何人躺着，只有床边站着一个人，众人抬头看到他面容的时候，表情都变得非常奇怪。
就这样相顾沉默片刻，反而是那个人先笑着开口。看向众人，他说：“怎么，第二次见到我很意外，是吗？”
说话的这个人正是花凡。
或者从某种角度来说，现在所有人也分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花凡。
“其实你们有的人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我了，不过不管是第几次，都无所谓。这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花凡说着，脸上的笑容和前几次遇到他的时候都不太一样。这一次显得很平静，或者说很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又看向叶凝夕。摇了摇头，像是做出了一个颇为艰难的决定，他说：“叶凝夕，我哥是真的挺喜欢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是真的想放你一条生路。你怎么就总是看不清形式呢？”
“放我一条生路？”叶凝夕冷笑。已经到了这一步，这个花凡似乎也是可以交流的样子了。她便没有继续在慕容依他们面前做什么隐藏，只是死死盯着花凡的双眼，她说：“放我生路之后呢？是要把我变成你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是要把我和我儿子都变成这样？如果这就是你口中的给条生路，我宁可不要这种路！”
“这就是你实在是太片面了，不过你毕竟也只是个女流之辈，会有这种搬不上台面的想法，我想也是正常。”
花凡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或者说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这样，为什么你们总是拘泥于生和死呢？你们就不能向上仙学学，他将生死抛之于外，然后就得到了更高层面的东西。他把这些东西传给了我，所以我现在也知道生死之上是什么了。我想带你知道，也想带我哥，或者带整个叶家的所有人都知道。可是为什么不管是你还是我哥，都是那样的执迷不悟呢？”
叶凝夕皱眉：“你哥？这件事花厉也知道？”
“他当然知道，他可是一家之主。况且最开始让我过来这里帮助上仙的事情，也是他决定的。”花凡耸了耸肩，“他跟我说他很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可是我却很庆幸。如果他不做这个决定，我这辈子都永远只是花家家主的弟弟。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成为一个城，一片土地的领主。我会有最忠诚的将士，会有最完美的军队。因为这所有的一切，不需要靠别人，只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做到。”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在场的其他几人都没有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只有苏灼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操纵一个国家的人？不对……应该说是你可以操纵一整个国家的尸体。就像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你一样，那个人其实根本就不是你，只是一具被你操作的尸体而已。我说的对吗？”
花凡似乎是没想到有人能猜的这么全面，脸上露出了几分惊讶的表情。不过随即他就笑了起来，点点头说：“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聪明，看来上仙让我特殊提防一下你，还是有道理的。不过其实你猜到了，我也不跟你隐瞒了。之前你看到过的那些我，确实都是我。我的功法和上仙相比，还差了很多。所以我没有办法像他那样，控制别人的时候不把自己的面容叠加上去。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只是用了一缕残魂控制他们而已，他们的容貌就变成了我的样子，就像是喝了易容水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呢？”
到了这里，苏灼已经猜到了全部。
嘴角一勾，他问：“那现在我看到的这个你，是你自己吗？或者说，同时过着这么多人的生活，你还知道哪个是真正的你吗？”
花凡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只是露出了一个和他相同的微笑，然后缓缓道：“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