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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山蛊后知道了当初害她们母女之人,真正的身份,而况曼也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捅了回纥这个马蜂窝了。
她与回纥是仇敌,但这种仇,来自于立场,来自于国界,偏回纥人却像认定了她一样,损失那么大,还紧紧揪着她不放,搞了半天,他们是害怕她想起这个大祭师身上的蛊奴印记,给大祭师带去杀身之祸。
这个大祭师心计之深,让人难以想象。
况曼还从昆苗的口中得知,穆元德中邪心焰,孟家悲剧,她与阿娘所受之难,全来自于这个回纥大祭师,甚至姜鲁与回纥这三十多年,无数战火,皆是由这大祭师一手操纵。
他身受奇蛊,一心想要解蛊,甚至还跑了一趟圣慾天,想从圣慾天的藏书阁中,找出有关中原的传说或是有关蛊的事。
圣慾天已存在关外无数年,什么时候建立的,已经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知道圣慾天与关内联系紧密,所以,他想通过圣慾天的古籍,寻找办法。那一趟圣慾天之行,他潜伏进书楼中,找到一本传记。
传记里记载着中原有个天机墓,墓里有着与蛊术有关的东西,一有点尸沙,二有驱蛊铃,这两样东西都是他所需要的,于是,他便将这本传记带回了回纥慢慢研究,并在那时,开始派人入中原调查天机墓。
天机墓没有找到,但却无意间得知,开启天机墓关键的天玄令在穆元德手上。
为了夺取天玄令,他与回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同样野心勃勃,蛰伏中原百年的赤阳堡合作,算计了穆元德,让穆元德大开杀戒,但算计失败,他没拿天玄令。
后来,他们又将目标放在了孟泽身上,因为他很清楚,邪心焰的解法有多特殊,纵观中原,只有孟泽才有机会、也有可能会练出解除邪心焰的寒魄针。
在此期间,这个大祭师发现了许良山,并发现,孟泽与许良山上所住的人,都是他最痛恨的伦山人。
他心里恨得滴血,又担心孟泽练出寒魄针后,穆元德这边出现变数,于是,被恨意操纵,做了一个影响他下面十几年计划的决定。就是杀掉孟泽,以孟泽之死来引出穆元德,孟泽死后,他与沈镇远又杀上了许良山,想一解心头之恨,结果就有了况曼母女受难的事。
他想以孟泽的死,来引出穆元德,但是穆元德那时疯得厉害,外界的消息几乎都是郁方在处理,他一无所知,哪可能出现。
并且那时候,因为他消息出错,对伦山蛊后出了手,导致况飞舟发了疯,动作频频,为了不和况飞舟对上,他不得不将计划暂时按下。
这期间,他不是没有想过动龙王,以龙王血解除体内最后一蛊,但妮怜出自百濮,虽背叛了生养她的百濮,却对龙王打心底里忌讳,一直不赞成对龙王出手。没有妮怜相助,回纥人根本就进不了百濮,且同时,他也有些担心对上百濮百族。
而这一次,对龙王出手,完全是昆苗临时定的计。
计划是成功了,但是,回纥也捅到马蜂窝了。百濮百族武力虽然不强,可杀人手段却是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
回纥人的计划,最终目的都意在染指中原。况曼和孟九重也从昆苗吐出的消息中,分析出了很多事,唯一还有疑惑的,便是,为什么天玄令出自况飞舟之手。
到了这儿,两人都想到了青君所守的墓。
天机墓驱蛊铃
驱蛊铃目前就在她的腕间,那送出驱蛊铃的人,是守着一个神秘墓地的青君,一结合,不难猜她所守的是什么墓。
这个墓,应该就是回纥大祭师汲汲营营想要找到的天机墓。
其实这些消息都还好,他们在和回纥人相斗的过程中,多少有些猜测,最让况曼和孟九重讶异的,是回纥的尸奴。
整个姜鲁,谁也没想到,和边关将士纠缠了这么多年的回纥士兵,竟是一些尸体。且还大多,都是中原人的尸体。
那大祭师在伦山做蛊奴那些年,竟从蛊奴身上得到启发,将尸体练成人型兵器。而回纥总是在发动边关动小规模战争,为的,竟是多弄一些尸体给大祭师炼尸奴。
不过,这些尸奴还有缺陷,完善这些尸奴的关键便是天机墓内的点尸沙。
伦山蛊后听到况曼问起昆苗和幸姑,思忖了一下,道“昆苗带人攻击龙王,百濮众族想让我将此人留给他们,让他们处置,而幸姑这女子是引出妮怜的关键,我会将她带回伦山。”
况曼闻言,眉头微蹙,思索了一下,道“阿娘可否将昆苗给我”
伦山蛊后侧头,眼里带着寻问。
况曼沉声道“昆苗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他知道的消息极多,若是将此人交给中原,许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回纥的计划,他们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暗地里,还有许多他们不清楚的阴谋。但他们不清楚,不代表中原皇室不知道,将人提回去,说不还能问出点别的东西。
伦山蛊后“也罢。中原回纥年年征战,劳民伤财,弄得伦山和百濮也不得安宁,要是能结束两方争端,对伦山和百濮也是幸事。”
况曼娇娇一笑“谢谢娘。”
伦山蛊后慈爱地摸了摸况曼的头“还和阿娘客气起来了。”
说罢,她缩回手“你和九重再四处逛逛吧,中午的时候,咱们就出发离开百濮。”
况曼轻轻点了点头,知道她这是要为龙王疗伤了。
也不知伦山的秘术到底是什么秘术,这两天,她给龙王疗伤的时候,除了巫胥,不许任何人靠近,连她也不行。
况曼听话地和孟九重离开了洪湖,没多久,洪湖就传出了哗啦啦的水声。大概两柱香的时间,伦山蛊后和巫胥从洪湖那边出来了,然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百濮。
至于去阿萨族开墓寻物的事,伦山蛊后和他莫岚都把事情往后推了一推。
因为莫岚受伤严重,没办法带伦山蛊后入墓。而百濮境内,老祖宗的墓乃禁地,除了族长,别人不能进,再加上伦山蛊后要去处理回纥大祭师的事,也不可能将时间一直消耗在百濮,所以二人约定,来年端午之时,再来开墓。
离去前,况曼找到阿瞒族的族长,问这老族长,百濮境内可有地垦虫。
地垦虫尾部叫地萧,是阿爹所需要的东西,若是有,那她就近求一个,回头带给阿爹。
阿瞒族长听到况曼所求的东西,视线下意识看向伦山蛊后。
见伦山蛊后神情淡淡,他疑惑了一下,道“没有。”
这东西,以前百濮青谷,蛊后居所倒是有地垦虫,后来蛊后一脉牵去伦山,这种虫,也被带去了伦山。
这况姑娘是蛊后的女儿,母女俩关系亲密,她怎么问他要地垦虫,直接问伦山蛊后不就行了。
况曼听到答案,眼里闪过失望,并没有再继续问。
等他们带着中了蛊的昆苗和幸姑离开阿瞒族后,况曼才趁机向伦山蛊后开口“阿娘,听说伦山有地垦虫,可否送一只给我”
况曼声音清亮,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她爹和她娘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阿爹需要的东西,问阿娘要有点点心虚。
伦山蛊后微侧头,凝眸注视着况曼。
她未答应,也未拒绝,而是盯着况曼看了好久,才语气不明道“地垦虫是况飞舟要的东西吧”
要地垦虫,想必是已知道她的情况。
地垦虫没什么大用,通身唯有尾部之处,有药用。且这种药性,还是针对阿姐给她种下的忘情蛊。
一想到况飞舟,想到忘情蛊。伦山蛊后那双黝黑的眼睛里,一抹红线突兀划过。
黑袍下的手,紧紧绞在一起,心口升起的悸痛,让她脸色眸间变了样。
察觉到自己的情况,她侧头,将带着面具的那半张脸对着况曼。
况曼未察觉到她的变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是阿爹需要的,阿娘若是不方便的话”
伦山蛊后轻阖眼帘,打断况曼的话,声音冷沉“没什么不方便的,他若需要,直接派人去伦山取便是。”
这明显变了语气的话,让况曼微微皱眉。
况曼小眉头紧揪,看了看伦山蛊后,组织了一下语言,问“阿娘,你和阿爹”
谁知才刚开口,话就又被伦山蛊后打断。
伦山蛊后撇开脸,抬步往前走“阿曼,别提你阿爹。好好陪娘几天,等出了百濮你就先回中原,阿娘要回一趟伦山,处理那大祭师的事。”
况曼“”
事情大条了,阿爹阿娘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娘已经明显不耐烦了,连提都不让她提阿爹。
一旁的孟九重见伦山蛊后语气有些不对,轻轻拉了拉况曼,然后微不可查的向她摇了摇头。
况曼见状,紧蹙眉眼,到底还是歇了继续追问的心思。
而走在前方的伦山蛊后,趁着背对着况曼,伸手,往怀中一掏,快速取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进口里。
苦涩的药味,弥漫口腔,直达心底。
心口的悸痛,总算得到了丝丝抚慰。她缓缓吐息,没惊动身后的二人,然后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忘情蛊,忘情蛊又岂能真正将曾经的感情遗忘掉,所谓的忘情,不过是以别的方式,来提醒着自己不能动情罢了,连思念,都是奢侈。
一旦这种情绪太激烈,体内的蛊虫便被升起的情绪影响,躁动不安,倏尔让她难受。
忘情蛊每躁动一次,就释放一次毒素,待毒素累积到一定程度,等她再见况飞舟时,那况飞舟有可能会被她
为了避免以后会造成什么悲剧,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过往遗忘,从此相忘于江湖。
这几年,伦山蛊后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恢复了平静。
林中,又响起了谈话声。
孟九重适时向伦山蛊后提出,穆元体内冰蚕蛊已快到期的事,希望能向伦山蛊后再求一次冰蚕蛊。
对孟九重的请求,伦山蛊后没有拒绝,轻轻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我算着时间的,冰吞蛊早就准备了,只等着给他就行。”伦山蛊后将盒子递给孟九重,叮嘱道“别打开,拿回去后交给穆元德身边的那个医者,他知道怎么将冰蚕蛊种入穆元德的体内。“
孟九重将接过盒子,郑重感谢“多谢师叔。”
伦山蛊后看着孟九重,带着些怀念的幽幽启口“和阿曼一起,叫我阿娘吧。我和你阿爹一起长大,可以说,我是他一手带大的。可惜“
孟泽比她大几岁,当年他们初入中原,阿爹忙着找地方安顿,时常留她和与孟泽两个孩子单独在一边,这期间还出过一次事。
那时,他们遇上了拍花子的,那拍花子想将她抢走,然而孟泽却紧紧地抱住他,凭着一股毅力,生生在那拍花子的身上咬下了一块肉。
阿爹后来沉迷炼器,陪伴她最多的也是孟泽。
孟泽是师兄,在她心中却是兄长,一个保护她的兄长。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因担心他出事,而从漠北回转中原。
她与阿曼受难,虽那时以为是孟泽引出,但她却从没怨恨过他。他那人就是重情重义,若不给他铁涎,让他不救穆元德,他怕是愧疚一辈子。
这一切,只能说造化弄人。
“多谢阿娘“孟九重闻言,适时改口,改变了称呼。
他叫的很自然,没有一丝勉强。叫得同时,还伸手轻轻捏住了况曼的手。
况曼眼角上扬,瞳中带着浓浓愉悦。
伦山蛊后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心情很好地道“你回去告诉穆元德,看在你和阿曼的份上,我会为他炼寒魄针,但铁涎已在多年前给了师兄,我身上已无铁涎,他什么时候能取得铁涎,我什么时候为他炼针。“
看在他教导孟九重,和杨御救阿曼的份上,她就起一次炉,还他一个人情。
孟九重“阿娘可知,何处可取铁涎”
铁涎精贵,当年父亲寻遍大江南北,都找不出铁涎,所以
伦山蛊后沉了沉眉,思索着道“世间铁涎有许多种,他铁内邪心焰特殊,得用雪山所孕的铁涎,铸出来的寒魄针方才管用。尽量去大雪山里换。特别是那种雪山之地,有温泉的地方,这种地方,比较容易出铁涎。“
孟九重闻言,向伦山蛊后抱拳,再次感谢。
回去的路,伦山蛊后选的是西蒙族那边,从西蒙族出百濮,路途较近。
况曼他们来时,因对路不怎么路熟悉,还走了不少冤枉路,离开时,有伦山蛊后带路,他们的速度快了不少。只用了三天,几人就抵达了西蒙族,她们并没有在西蒙族驻留,而是直接从了阿孝山去了太沟镇。
太沟镇依旧如况曼他们来时,那般宁静悠闲。
阿路开着他的茶寮,最近来太沟镇的外乡人似乎比较多,阿路茶寮的生意很好,还是上午,茶寮里就坐满了人。
况曼和孟九重去取马,伦山蛊后则一下山,租了辆马车,就带着幸姑急急忙忙往伦山奔去,与她同行的,还有巫胥与巫胥带出来一条灵蛇。
巫胥的金雕被伦山蛊后借来做传信使者,这几天,金雕一直在伦山和百濮来回飞越,伦山那边的阿嫫带来消息,说事情过去太久,当年那批蛊奴身体里所养之蛊不大好查,想让伦山蛊后回族,驱伦山蛊灵,将大祭师杀掉。
既然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大祭师所中之蛊,那就只能另想办法,好在伦山秘术多,这种不行,那换一种依然能远程杀人。
可伦山的蛊灵,只有蛊后可驱使,所以,伦山蛊后必须回去一趟。而巫胥则是因要去大漠回纥,有一段路程和她相同,两人刚好同行。
分开时,况曼眼神微闪,提出想去伦山看看。
但是伦山蛊后拒绝了。
原因况曼不知道,只知道她拒绝的异常坚定,没一丝商量的余地,并且还道,这辈子,况曼和孟九重都不能踏入伦山。
说罢,她什么都没解释,就上了马车,与巫胥离开了太沟镇。
看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况曼眼里带起了深思,总感觉阿娘似乎隐藏着什么。
而伦山蛊后则在掀下马车帘子后,眸中带起了神伤。
伦山
虽然她出生在伦山,甚至还成了蛊后,但是那个地方所延续下来的规矩
伦山男儿地位极低,只比蛊奴稍好一点,阿曼和九重生活美好,若去了那里,两人极有可能成为怨偶。
那里的规矩拆散了多少有情人,又葬送了多少男儿的命但是没办法,那是伦山第一任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没有人敢去打破。
据说,当年那任老祖宗为情所伤,认为天下男人皆薄情,从此走向极端,定下男人皆贱的规矩。
伦山男人是女人财产,可卖,可送,可杀在伦山甚至还有一家男儿楼。不想娶夫的女人,在想延续血脉时,只需去男楼春风一度便成。
伦山蛊后生在伦山,却是长在中原,对伦山风俗不敢苟同,况且孟九重还是孟泽的儿子,一旦他入伦山,被阿嫫们知道身份,那他
所以,她不想让况曼和孟九重入伦山。
这辈子都不想他们去。
目送伦山蛊后离开,况曼心情复杂,默默地跟着和孟九重去了阿路的茶寮。
二人刚走到茶寮,茶寮里的客人,就纷纷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茶寮里人不多,只有二十几个,况曼有些走神,还未看清楚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其中一个客人,就赫地站起身,往况曼和孟九重急走了过来。
定晴一看,原来,这个人是郁战。
“公子,夫人。”郁战嘶哑的声音,在一旁边响起。
况曼回神,略诧异地看向他“郁战,你什么时候来的”
郁战微偻着腰,回道“已有十来天。”
他是接到师父郁方的信后,清点人马,然后来的太沟镇,意为接应况曼二人。
但最近几天百濮似乎出了事,里面一直不见有息传出来,并且,不管是太沟镇这边,还是青凰山那边,皆被百濮人封了路,不许外族之人进入百濮。
他忧心忡忡地等了几天,正和带来的人商量,要不今晚就强行突破西蒙族的封锁,入百濮寻况曼二人,却不想,两位主人却出现了。
况曼点点头,和孟九重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然后目光轻扫,疑惑地看向茶寮里的其他人。
茶寮里的客人都不是普通人。
他们坐姿挺拔,虽已在尽量收敛气势,但还是无法掩饰,他们身上那似有若无的强势。
郁战看了况曼的神情,适时解释道“他们是盟主的人,与我一起来太沟镇接应夫人和公子的。”
郁战一说,况曼和孟九重顿时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了。
穆元德如今是血鸦卫的首领,那他的人,必然也是血鸦卫。
问了一句,况曼便没再问了。
这时,在店外烧茶的阿路,不知看到了什么。他蹙眉看了一眼刚才走进隔壁烧饼铺子的人,片刻后,匆匆放下手中的事,往一旁的烧饼铺走了去,半盏茶功夫不到,他就从烧饼铺回来了。回来后,他直奔况曼与孟九重,然后交了一封信给他们。
阿路是娇黛黛的人,并且还被娇黛黛暂时借给了况曼夫妻,所以,在百濮这边,不管是况曼他们还是血鸦卫,走的消息网,都是娇黛黛的消息网。
况曼拎着信,疑惑地看了一眼阿路,然后拆开手上的信,大致扫了一下。
待看完信上内容,况曼神情微沉,将信递给了孟九重。
而她自己则起身,拢了拢衣服,向阿路抱拳道“这段时间劳烦路大哥操心了,来日等你回东义县,我必好好招待一番。我还有事,就此告别,路大哥保重。”
这趟百濮之行,阿路这位情报人真的帮了他们很多,哪怕是他们进入百濮前,并未交待他什么,他依旧时刻帮他们留意着消息。
就比如现在
阿路抱拳回礼道“况娘子客气了,我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
况曼不置可否,展眉一笑“奉命办事,帮的也是我。”
阿路笑笑,不再接话。
等孟九重看完信后,二人什么都没说,默契地走出茶寮,取了一直寄存在阿路这里的马屁,打马便奔出了太沟镇。离开前,两人将那被他们藏在一树上的昆苗给取了下来,丢到了马背上。
而郁战和血鸦卫等人,在况曼向阿路告辞时,便已离开茶寮,匆匆奔去小镇外取马。
他们来的人比较多,同样也是骑马来的,太沟镇比较小,并没有安置马匹的地方,所以入了太沟镇后,郁战便将他们的马放在了镇郊,并留下一个人看顾马匹。
等况曼和孟九重踏出镇子,这些人已经骑在马上,全副武装等候着他们。
这些人的动作是真快,这才短短一会儿功夫,他们不但上了马,还变了装,变成了血鸦卫招牌衣服,黑夜黑裤,带面罩的装扮。
一群人整整齐齐,只有两只眼睛在外面。况曼他们一过来,郁战就赶忙递了个包裹给他们。
况曼有些疑惑。
郁战解释道“盟主有交待,夫人和公子若有事办,就以血鸦卫的身份去办。”
况曼一听,明白了。这是怕他们带着血鸦卫招摇过市,让人看出他们与血鸦卫的关系。
接过包裹,况曼与孟九重奔进林中,匆匆将衣服换上。况曼的是一身红色束腰锦衣,外加一张红色血鸦面具。
这张面具很独特,不是遮挡全面,而是只遮挡半脸,且和伦山蛊后脸上那张不同,是遮挡上半张脸。
双眼露出,面具只到鼻子,嘴与下巴皆在外面。
而且是镂空镶金边的,特别好看,很适合况曼,面具一戴,身上顿时浮出神秘气息。
孟九重的面具和衣服,和况曼的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颜色是玄色。
也不知道穆元德去哪给他们弄的面具和衣服,这一套装扮,一上身,都不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是一对。
“出发,去往漠北,拦截回纥鹰箭门的门主。”况曼跳上马,一声令下,所有人齐齐一拉僵绳,整齐划一的跟在况曼和孟九重身后,往漠北赶去。
刚才阿路给他们的信,是青凰山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据娇黛黛的人说,带着龙王血,从百濮出来的那个萨满面具老者,乃是回纥鹰箭门的门主。青凰山那边潜伏着鹰箭门的党羽,此人一出百濮,便与穆元德安排在青凰山附近的人缠斗了起来,但这次回纥接应的人,似乎是鹰箭门的精锐,箭法超群,将人接应走了。
但是,这一路上,中原这边埋伏颇多,在拦截于他。
拦截的人虽不知道面具萨满老者在百濮带出了什么东西,但看他急急奔走,甚至不顾属下的死活,当即便猜出,他身上定是携带了某种,对回纥极为重要的东西。
鹰箭门,回纥枯鹤院旗下的一个组织,内里个个是神射手,其轻功一绝。据说,这个组织的建立,是用在战场上的,只为在双方交战之时,出奇不备,射杀姜鲁领兵者。
与姜鲁兵部的疾弓营意义差不多。
姜鲁兵部也有个箭法超群的营,这个营掌握在皇族四王爷的手里,用以对抗回纪的鹰箭门,他们的射功与鹰箭门的人不相上下,两方都在战场发挥过奇用。甚至疾弓营还曾在三年前,在万军之中,直取过回纥的主帅。
疾弓营厉害是厉害,但这个营不管江湖纷杀,只用在战场上。但掌控在枯鹤院的鹰箭门却不同,他们受命于枯鹤院,江湖战场都有他们的身影。
况曼收到青凰山的消息,没有任何犹豫,当机立断,准备去做那最后的一道防线。
漠北边关,乃是出中原入回纥的必经之道,埋伏在那里,给那个带走龙王血的死老头最后一击,最好,是抢回龙王血,断了大祭师解蛊的希望。抢不到,也要将龙王血毁在漠北。
反正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让大祭师和妮怜得到龙王血。
说起来,这次伦山蛊后选择走西蒙族这边,还选择对了。按说,那带着龙王血离开百濮的老者,比况曼他们先离开,轻功又好,不应该现在还在百濮附近。
可就像况曼曾说过的,十万大山是天然屏障,出入困难,更别提这老者不是百濮本地人。哪怕他艺高人胆大,想要从这十万大山出去,也是要费些功夫的,再加上从青凰山出入,比从西蒙族这边路途要远一些,所以,晚了他几天离开的况曼和孟九重,还能在这个时候,接到青凰山那边的消息,并安排计划,加以拦截。
况且,穆元德安排的伏兵,还会一路拦截他,就算他能侥幸能穿越过中原腹地,抵达边关,必也是精疲力尽,这时况曼和孟九重再出手,胜算极大。
况曼一队人马不停歇,一路翻山越岭,从南至北,用了差不多二十天的时间,才风尘仆仆地赶到边关。
这期间,在路过兴远府时,孟九重将冰蚕蛊和昆苗交给了郁战,让他快些将冰蚕蛊送回去给他师父穆元德。
穆元德体内的冰蚕蛊已到了失效之时,据传递的消息,在他们离开百濮的那几日,他就已经回转苍山,再次将自己锁在了那大铁球上,以防失控,再制造出些什么血案。
郁战拿着冰蚕蛊赶紧赶慢回到苍山,但依旧晚了,据郁方说,穆元德在三天前就不受控制地发了一次疯。
这次发疯,猝不及防,将整个溪边竹屋都摧毁了。郁战抵达苍山竹屋时,青幽的竹屋,一片狼藉。
郁方和沈闻秋正忙着重建竹屋,而同住在苍山竹屋的沈罗衣,很不幸的,被穆元德发疯时所外泄的内力,给震出了内伤,至今还不能下床。
至于青君她已经离开了苍山,据说和穆元德谈了一夜后,孤身去了圣慾天。
沈闻秋本是想陪同她一起去圣慾天,但听郁方说,穆元德有可能会再次失智,他担心之下,留在了苍山。
郁战赶回来的很及时,穆元德的邪心焰和冰蚕蛊相斗半年,毒素才将将冲出足下三阳经,这个时候,只需要直接将冰蚕蛊种入足底,然后将邪心焰的毒,再次压回三阳经便可,无须像第一次种蛊那般,要将冰火两股相排斥的力量,一起推向三阳经。
这一次种蛊,穆元德只花费了半天的时间,就让冰蚕毒牵制住了邪心焰。
当邪心焰被压下,听到况曼与孟九重去了漠北边关,并准备拦截鹰箭门的老者时,当即便起身,出发去了漠北。
漠北与中原不同,那里是回纥与姜鲁的交界地,回纥在关外人手极多,若要支援,很快就能抵达。
变数太大,他得赶去看着一些才行。
穆元德离开去漠北前,往东义县走了一趟,并将昆苗交给东义县的血鸦卫,且飞鸽传书,发出了一封信。
这封信,在一天之后,被呈到了姜鲁皇帝的龙案上。
江湖纷争至如今,这个从来没有任何动作的皇帝,在接到这封信后,连夜召见了四王爷,两个皇族核心掌权人,彻夜禀谈,天一亮,就有两队人马离开了京城,两队人马都是直奔北面,但却是一前一个,一队留在了陇西,一队进了边关帐营。
这两队人马的速度极快,每过一个驿站,就会换上新备的马匹,急速前近。
他们虽然是从京城出发,又比穆元德晚了一天多,但抵达边关与陇西,和穆元德却是前后脚的事。
与此同时,况曼与孟九重已在三天前穿过陇西,进入了漠北境内。到了漠北,二人便放慢了脚步,开始一边研究地图,一边挑选埋伏之地。
二人对漠北皆不是很熟悉,况曼虽幼时生活在漠北,但年纪太小,况飞舟和石竹月都不放心她乱跑,一直将她拘在圣慾天,只偶尔让她出来玩玩。孟九重就更别提了,漠北这地方,他半辈子也就只来过一次,还是帮郁方处理事情的时候来过。
出了百濮,况曼他们就不再是睁眼瞎,一路上,都有接到后方的消息,他们知道鹰箭门的人到了何处,在哪里被拦杀,又有多少人逃出围剿。
这些信息,二人都很清楚。
在漠北瞎逛了三天,况曼和孟九重将伏击地点,选在潜龙坝。
潜龙坝是一片平原,站在山丘上,眺眼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这里不适合伏击,按说,选在这地方伏击人,很可能被发现,而且战斗之时,还很容易被射手一剑穿心。
可是,漠背的地形,让他们没得选择。
若不在鹰箭门必经之路的潜龙坝伏击,那就极可能错过现会。潜龙坝往前是陇西,陇西地域广,况曼和孟九重都不能确定带着龙王血的老者,会从哪一个方向出陇西,一不小心,就可能埋伏个寂寞。
而往后则大漠草原。
大漠草源距离回纥近,地势比潜龙坝更不适合埋伏。好歹潜龙坝还有几个山丘给人藏身,大草原那边山丘有是有,但是每个山丘与陆地相隔极远,兴许还不等他们从山丘上跑下来围剿,就打草惊蛇,让人跑了。
潜龙坝这地势,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
打斗时,他们没有藏身之地,鹰箭门的人同样也没有藏身之地。所以,这一战正面相斗,端看哪一方的实力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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