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战斗系帮着作弊,祁政要去钟佐的宿舍十分容易。
他戴着报名时买的面具,穿着兜帽的外套,被战斗系的学生夹在中间,一路低着头走到目的地,等敲开钟佐的门进去,他便摘下面具一扔,把钟佐的面具也扒拉下来,终于又看见了这张脸。
钟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往屋里走,问道:“干什么?”
祁政道:“来找你玩。”
钟佐往沙发上一坐,看了他一眼。
祁政无害地和他对视,就是不改口,坚持是来玩,而不是留宿。钟佐懒得再问,低头看书,余光扫见他凑到身边一个劲地望着自己,便道:“怎么?”
祁政道:“陪我说说话嘛。”
钟佐道:“说什么?”
“说说过去的事吧,”祁政道,“我隐约记得咱们是上学的时候在一起的,然后呢?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
钟佐道:“你提议谈恋爱的那天。”
祁政道:“我记得我只碰了一下,不算。”
“那就是第二天,”钟佐道,“你拉着我连看了三场电影,前两场没敢下手。”
祁政完全不觉得丢脸,好奇地询问他们少年时期的事。
钟佐便一一作答,个人终端里的书没再翻过一页。
时间不知不觉溜走,夜渐渐变深。
钟佐听见电子管家提醒他们休息,下了逐客令:“我要睡了。”
祁政伸个懒腰站起身,打着哈欠往门口飘。
钟佐微微扬眉,刚在想这二货竟然没有作妖,便见他拐进了一旁的洗手间,片刻后里面响起“哗哗”的水声——这货洗上澡了。
祁政过了一会儿洗完出来,找机器人吹干头发,径自进了卧室。钟佐跟进去,站在床前垂眼盯着他。祁政一脸无辜:“你不去洗澡么?”
钟佐道:“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很难?”
“我不想回,”祁政快速脱掉衣服,拉过被子一盖,“我想和你睡,我告诉他们明早再来接我,现在出去风险太大。”
钟佐继续盯着他。
祁政和他对视了几秒,再次打个哈欠,眼底迅速蒙上一层水汽,翻身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蹭蹭枕头,闭上了眼。钟佐看了他一阵,其实并不在意和谁睡,只是心里有点不爽,不过这一点点很容易忽略不计。
他调整好心情,简单冲完澡,无视掉某只生物也上了床,吩咐电子管家关灯。
卧室顿时沉入黑暗。
钟佐听见身边响起稀稀疏疏的声音,且在慢慢靠近,平静道:“我把你踢出去,或者把你绑起来,选一个。”
祁政握住他的手,依恋地靠着他:“睡吧,没有你在身边,我不踏实。”
钟佐本想挣开,听到这句顿了一顿。
他见这二货老实下来,便懒得再管了。
大概是晚上聊了不少过去的事,他梦见少年时期祁政拉着他去看电影,在昏暗的房间里死死地握住他的手,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他总感觉有视线落到身上,但每次看过去都见祁政严肃认真地盯着屏幕,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像是他一个人的错觉,直到被抽风地拉着看第三场电影,房间的光线刚一调暗,手便被用力握紧了。
他再次望过去,看见一个黑影压过来,紧接着唇上一软,一股温热卷进口中,急促而笨拙,而且还很害怕,只碰两下就退出去了,然后握住他的那只手的汗更多,隐隐发着抖,仿佛下一刻某人就能跳起来在电影院里跑一圈。
对了,那天的三场电影是什么来着?
幸亏祁政没问,他也不记得到底看的是什么玩意儿。
他只记得当晚祁政跑到了他的床上,死活不肯回去。
学校的宿舍是四人间,熄灯后另外两位舍友都睡了,祁政黏糊糊地搂着他,心跳和呼吸都快得几乎扰民,最后忐忑地凑过来接了一个短暂的吻,在他颈窝蹭蹭,这才睡着,那一整晚他都牢牢抱着他,满是熟悉的体温。
钟佐睁开眼,看见窗帘边缘渗出一点灰白的光,天马上要亮了。
他扭过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祁政搂进了怀里,姿势与梦里的别无二致。
心突然没由来得又抽了一下。
这次同样消散得很快,但留了一抹极淡的余韵,他感受一番,觉得好像有点疼——不是针刺的感觉,而是医用镊子伸进心脏里轻轻夹了夹似的。
不过这点疼痛忍几秒就过去了。
他起床穿衣,准备去晨跑。
祁政也跟着睡醒,满足地在床上滚了滚,穿好衣服抱了他一把,在脸颊吧唧亲一口,在他发作前赶紧开门跑了,然后回房收拾好自己,赶到操场陪他晨跑。
只是他到底还没恢复,两圈后便开始气喘吁吁,觉得要被甩开,结果又过半圈,他发现钟佐并没有跑远,一直和他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
他默默反应一下,顿时激动:“宝贝儿,你是在特意照顾我吗?”
战斗系有晨练课。
教官带着队伍过来时,远远地便见操场上有两个人设计系的学生在跑圈,说道:“这几天一直是一个人,现在成两个人了,哪天可能就会变成三个人,起得还都比你们早,再看看你们,集个合得两分钟,丢脸吗?”
众人望过去,见教官说话的空当,其中一个设计系的学生突然飞奔扑向另一个人,紧接着被对方撕开,一脚踹进了旁边的草地里。
战斗系集体沉默。
祁政哼哼唧唧坐起身,阴郁地没有动。
钟佐跑完一圈回来见他还坐着,没理他。跑完第二圈依然没理他,到第三圈的时候见他整个人死鱼似的摊平了,走到他身边踢踢他,见他对自己伸手,便把人拉了起来。
蓝鸿宇喜欢懒床,每天来操场的时间比他们都晚,但他喜欢快跑,等他运动完,恰好和钟佐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匿名大学已经开学一个礼拜,他们饭后便轻车熟路进了教室。
蓝鸿宇对上学的兴趣其实没那么大,主要是觉得学校太奇葩,想进来玩玩。
如今佣兵公司组建顺利,他的注意力便移到了这上面,想尽可能挖点各方面的人才,以后保不齐能用上。
他摸摸下巴:“我听说每年其他专业留下来的不是变态就是奇葩,你们说去和那位西红柿聊聊,能打听到有意思的事么?”
钟佐道:“你可以试试。”
“我总觉得几率有点小,”蓝鸿宇的笑容带着几分惋惜,“军火市场倒是个不错的契机,但人太多,不好找,除非是挖别人的墙角,再过几天那些军火商会来得更齐,包括我大哥,人才肯定特别多。”
祁政插嘴道:“我过几天也得过去。”
他这趟出门为的便是参加军火会议,到时请假也得出席,他看向钟佐:“你陪我去吗?”
钟佐道:“没兴趣。”
“去吧去吧,”祁政紧挨着他,“我这几天看网上的攻略,市场上很多区域都特别有意思,咱们多请几天假,去逛逛。”
钟佐恍然想起被他拉着看旅游杂志的事,扫了他一眼。
祁政立刻不听讲了,点开个人终端小声为他介绍起来,见他似乎不反感,再次问道:“去么?”
钟佐点点头,看向蓝鸿宇。
蓝鸿宇顶着祁政威胁的小眼神,笑眯眯地道:“我就算了,免得看见我大哥,忍不住弄死他。不过你小心点,第一星系肯定会来不少人,里面或许就有楚荧惑派来的。”
钟佐平淡地“嗯”了一声。
此刻第一星系。
楚荧惑坐在书房里正摆弄着棋盘,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心腹透过屏幕望着他,目光落到棋盘上,认出是围棋,这东西据说很费神,会玩的人不多,领主倒是有耐心。
楚荧惑道:“这么说钟思泽也在军火市场?”
心腹道:“嗯,他是偷偷去的,最近我们的人才查到,可能是为了陪颜逸,还有就是他外甥的生日要到了,他带着外甥过去玩,或许是想顺便为人家过个生日。”
楚荧惑笑了笑:“他的心倒是挺大。”
心腹道:“他应该待不久的。”
领主要忙的事很多,哪怕钟思泽每天在线处理公务,他那群秘书们也不会让他太过任性。
楚荧惑道:“蓝秋白最近呢?”
心腹道:“被她丈夫安慰好,最近能出门了,看着瘦了不少。”
他停顿一下,见领主仍在听着,便多说了几句:“其他几家差不多,聂家还跟没事人一样,前不久刚动身去军火市场,应该已经到了,他们家只有那个叫聂正洋的小子看着难受,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王容均去学校找过他,两个人吃了顿饭。另外王容均前段时间和霸王龙见过面,不知说了什么。”
楚荧惑道:“他没出去?”
心腹道:“没有,一直在首都星上待着。”
楚荧惑道:“也没派人去嗨呀星系或军火市场?”
心腹道:“没有。”
楚荧惑赞赏道:“挺能忍,是个聪明人。”
心腹犹豫几秒,说道:“您真觉得派黑狮执行这次任务没问题?”
楚荧惑道:“嗯,没人比他们更合适。”
黑狮队最近接到一个境外任务,负责保护特工,点名由队长和副队亲自出马,因为任务的地点是混乱的军火市场。
军火市场每年都出状况,今年出的尤其大。
像什么街头斗殴、便衣抓错人、知名男星强-奸黑道老大等等的都弱爆了……钟佐跟着祁政再次来到军火市场,没走两步便听见一个叫声:“我的妈,军火王东山再起了!”
他微微停住脚。
祁政诧异地回头:“怎么了?”
钟佐道:“没事。”
他继续往前走,耳边听着人们的议论。
“军火王不是被抓了么?”
“都是小道消息,谁也没看见他被捕的画面,只知道他当年突然失联,手里的势力被瓦解,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被抓了,还有一个说法是他确实进去了,但又被手里的人给救了。”
“那第一星系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吧?”
“绝对的,估计便衣已经来了。”
钟佐静静听着,心里想:楚荧惑竟然把军火王放出来了,是打算干什么?
黑狮的队长霸王龙和副队此刻也在军火市场。
二人刚刚吃完饭,听见这条轰动的消息顿时惊讶,副队压低声音道:“特工这次出来就是为了军火王?”
霸王龙道:“不知道。”
副队皱眉:“军火王复出,肯定有不少人追随,咱们的目标要真是他,恐怕……”
霸王龙道:“听她的安排吧,咱们只负责保护。”
所谓的“她”便是这次的特工。
二人边走边聊,回到了各自的客房。霸王龙开门进去,发现特工不知用什么办法把他的门弄开了,这时正躺在他的床上,似乎喝醉了。
特工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一张脸美得惊心动魄,被醉意一染更加诱人,迷蒙地看着他:“嗯?是你?”
霸王龙道:“你走错房间了。”
特工没听见似的,喃喃地撒娇道:“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衣服脱了嘛,好难受。”
霸王龙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不知道安全局从哪招的人,这特工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货色。
特工咕哝道:“快点啦。”
霸王龙面无表情走过去,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转身走人,准备去副队的房里睡。
特工:“……”
擦,简直比星球监狱里那个给她盖被子的单身狗还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