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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巷子里一片寂静,周小兰提着篮子,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轻手轻脚的,唯恐弄出响动,但鞋子踩在凹凸不平的瓦砾上,发出啪的一声,格外刺耳,吓得她如惊弓之鸟一样,差点跳了起来。

走了一两百米,越往里越荒凉,周小兰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跑到这地方来的。她舔了舔唇,还隔了上次碰到那个男人几十米的地方,就忍不住喊了起来:“喂,有人在吗?”

怯生生地叫了两声,见没人应,周小兰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就准备走。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墙后边传了出来:“过来!”

听到这声音,周小兰浑身一颤,两腿直发抖,害怕地转过身,然后就看到七八米远的墙上竖着一把黑色的木仓,正好对着她的脑袋。

那人没有再催,但周小兰已经生不出逃跑的心思了。她捏着篮子,跟踩在刀尖上似的,缓缓走了过去,隔着一堵墙,里面的光线很暗,她只模糊看到了一个脑袋。

“拿进来。”男人又发话了。

周小兰瞅了一眼断墙中间那个黑森森的洞,感觉这就是一个吃人的猛兽,心里打鼓,迟迟迈不开脚。

男人等了两分钟见她一直不动,没了耐心,结实有力的手抓起木仓晃了晃。

周小兰差点吓破胆,忙不迭地喊道:“你,你不能开木仓,我娘就在外面,你要是敢开木仓,她马上去喊部队的人。我,我哥哥可是个军人,他也有木仓,你……”

木仓挪开了,男人的声音似乎变得没那么冷冰了:“进来,我要想杀你,你现在已经倒下了。”

这倒是,周小兰咬了咬唇,两只手紧紧捏着篮子的把手,颤颤巍巍地踏过断墙。

昨天见过的那个刀疤男人靠墙坐着,听到脚步声,他睁开了眼,抬了抬下巴:“东西都带来了?”

“你要的在这里。”周小兰赶紧把篮子递了过去。

男人接过一看,饭还有点热气,衣服是旧的,袖子都快磨破了,倒是比穿新的更不惹眼。

“不错。”他从口袋里掏出四个银元,晃了晃,然后伸出去。

周小兰见了赶紧伸出手去接,男人的手一松,砰的一声,两枚银元撞在一起,然后啪地掉到了周小兰的手里。

不是说好的四个吗?周小兰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男人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勾起唇笑了:“昨天四个,你迟来了一天,就只有两个。”

闻言,周小兰懊恼不已。她见男人似乎没有对她动武的意思,情绪镇定下来,注意力自然转移到了银元身上,见一下子少了两个,自是后悔,早知如此就昨天来的,反正都要跑这一趟。

她这个人没什么城府,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男人一眼就看了出来,眸底滑过一抹异色,这倒是一枚好棋子,关键是身份也有用。

男人狭长的眸子微眯,嘴角勾起,缓和了脸上冷硬的线条,看起来和善了一些。然后,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中间拈着一个银元慢悠悠地转着。

周小兰看着他手里的银元,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敢说话,只是两只眼睛不受控制地追逐着银元。

男人看出了她眼睛里不加掩饰的贪婪,笑了:“明天中午准时送饭过来,记得分量多一点,做得到吗?”

周小兰下意识地点头。

男人手轻轻一松,周小兰赶紧伸出两只手去接住银元。

男人见了,无声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地面上的篮子:“空篮子提回去,走吧。”

周小兰如蒙大赦,提起篮子赶紧跑了出去,不过脚步明显没昨天那么慌乱。

男人透过断壁的洞,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贪婪自私又愚蠢的母女,只要一点钱就能让她们慢慢上钩,上瘾,最后食髓知味,不可自拔,还有比这更合适的棋子吗?

小巷子外,刘彩云看到周小兰完好无损地出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迎了上去,急切地问道:“银元呢?”

“这里。”周小兰拍了拍胸口,兴奋地把银元掏出来给了刘彩云。

刘彩云开始还很高兴,但很快脸就拉了下来:“怎么才三个,还有一个呢?是不是你藏起来了。”

周小兰很委屈:“没有啊,他只给了两个,还有一个是明天的饭钱。他说咱们晚了一天,给的报酬也减半。”

“怎么还能这样啊,也太抠门了吧。”刘彩云抱怨了两句,遂即又兴奋了起来,三个银元呢,给他做顿吃的能花多少钱,吃肉也花不了半个银元啊,她赚大发了,而且明天还能继续赚四个,不对,是五个银元。

一天赚四五个银元,那一个月不就一百多个。有了这么多钱,他们住在城里也好,回乡下也成,都不愁了,也不怕周家成不管他们了。

周小兰看她只顾着乐,完全没分自己一些的意思,不大高兴:“娘,说好的给我一个呢?”

“哎呀,你这孩子,手里拿着钱就爱乱花,大手大脚的,娘帮你保管着,等你以后要嫁人了娘给你做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刘彩云拿出了大人哄孩子压岁钱的套路。

但周小兰都18岁了,自是不信这个:“不要,说好给我的,要是你不给我,那……那明天你自己来送吧,我不来了。”

“给,给,给,真是来讨债的,娘还能害你不成?”刘彩云万分不舍地给了她一个银元,又一再叮嘱周小兰,“这个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你爹。他就向着你二哥,知道我们有钱了,就算不告诉你二哥,也会把咱们的钱都没收了,你也别想有钱花了。”

周小兰赶紧应下:“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

刘彩云点点头,又有点不放心,压低声音问:“那人还说了什么?有没有向你打听什么?”

“没有啊。”周小兰敏感性要差很多,一点都没察觉刘彩云问话的深意,“他就让我把东西给他,然后让咱们明天中午多做点饭送过去,就没其他的了。”

刘彩云这才放心了:“记住啊,就送饭其他的你可别答应他。”

这样即便哪天出事了,牵扯出她们母女,她也完全可以用一句不知情搪塞过去,尤其是她这个傻女儿,好像真的没想过那个人的身份,这样就更有说服力了。别人要买饭,她贪财给了点吃的怎么啦?

刘彩云光想着虎口夺食,能从病了的狼身上捞点好处,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不付出,最后还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的。但她忘了,要论算计,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女怎么可能是这种刀口舔血的狡猾家伙的对手。

这就跟好赌的人说,我赢几把就收手不干了是一个道理,但上了这贼船,只会越陷越深,底线也会一点一点地被突破,想轻易脱身,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覃秀芳完全不知道,就因为自己买卖红火赚了钱激发了刘彩云母女的嫉妒心,间接刺激他们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第一天收获满满,她高兴地推着板车回到了旅馆。

老板娘见她回来,看了一眼腕表:“回来得蛮早的,东西都卖完了?”

覃秀芳含笑点头:“嗯,比我想象的顺利,都卖完了。”

“那不错,这时间不早,还要收拾土豆吗?我让你姐夫过来帮你打水洗土豆,你负责切就行了。”老板娘提议。

覃秀芳却摇头拒绝了:“不用了,我明天不打算卖土豆了。”

老板娘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今天的土豆不是都卖完了吗?”

覃秀芳说:“我今天生意太好,被不少人盯上了,估计明天庙会就会出现不少跟风卖狼牙土豆、烤土豆的,还会比我便宜很多。”

毕竟土豆的做法一目了然,但凡有点厨艺基础的人都能很快做出来,这意味着人人都能卖,市场上这东西多了,价格自然就会压低。

她现在都能想到明天市场上的土豆竞争会有多激烈了,利润自然也会被压得极低,她就不去凑这热闹了,专心卖她的烤肠吧,省点力气。

老板娘一听也明白了这个道理:“那真是可惜了,早知道昨天多做点土豆,咱们赶个早,趁着市面上还没有的时候多赚点。”

“这也不错了,我本来就没多少土豆,余下的开店的时候也用得着。”覃秀芳倒是看得很开,这世上的生意哪是一个人就能做完的呢!自己吃肉也要给别人留口汤喝呀,只要不是像上回刘彩云母女俩那种明晃晃针对她的恶意竞争,她都不在意。

老板娘想想也是,索性不提这个了,拉着覃秀芳进屋:“走,你姐夫今天去逮了两条桂鱼,你来做吧,咱们今晚吃松鼠桂鱼,你上次做的那个味我都还忘不了。”

“好。”覃秀芳拉开了她的手,“我回去换身衣服。”

忙碌的初二就这样过去了,躺到床上的时候,覃秀芳才想起秦渝,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搞出爆.炸案的反动分子抓住了没有?恐怕还没有,估计他们现在还很忙,不然依吴峰的性格,今天就会把饭盒还回来了。

他今天一天都没出现,肯定是没空。他都这么忙了,就更逞论秦渝了,自己这时候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先做好自己的事吧。

秦渝确实也没闲着,机械厂爆.炸案的反动分子有十几个人在逃,最关键是江市隐藏极深的反动分子头目云狐是男是女他们都不知道。抓到的这些人也都说没见过云狐,完全是靠传令行事。

所以也就说大年三十那晚,案发当时,云狐很可能没去机械厂。一个狡猾不知其面目手里又藏有炸.药、木仓支,隐蔽得极深的反动分子,一日不抓住,他们就一天都睡不好。

但江市才解放没多久,民心不稳,他们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搜查,扰民是其一,其二是怕这些反动分子狗急跳墙,搞出同归于尽的把戏,波及无辜,所以只能暗中搜查,同时加强各主要政府部门、厂矿企业学校的安全,此外安排便衣在全市范围内搜寻这些反动分子踪迹。

这么做也是有成效的,一天后,又抓住了五名嫌犯。而且这五人还供出了一个特别让人振奋的消息,当天他们是有一个指挥的,代号老六,而且那人还受伤了,腹部中了一木仓,逃跑的时候走散了。

得到这个重要信息,毛政委立即安排了脸生的战士去各大药铺蹲守,既然受了伤,要活命,他就总得去买药。

因为这场爆.炸,江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但普通民众可能是习惯了多年的战乱生活,所以并没有察觉潜藏在平静祥和下的暗流,庙会照旧进行,而且每天都很热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覃秀芳的生意也非常好,第二天,她只卖烤肠,带了三百根火腿肠,到中午就卖光了,早早的就收摊了。

不出她的预料,这天庙会上果然出现了许多卖狼牙土豆和烤土豆的。而且还出现了一个烤羊肉的摊子,那味道馋得覃秀芳口水都咽口水。

不过那摊子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因为江市在南方,附近并没有草原,畜牧业不发达,羊肉的价格自然也就不便宜,比猪肉还贵一些,所以烤羊肉串的价格也蹭蹭蹭地往上长,就拇指大的三块肉串在一起就要卖一百块。这个价格显然超出了不少人的心理预期,捧场的人自然就不多了。

等覃秀芳收摊回家的时候,对方还只卖了三分之一的量,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卖完。

覃秀芳也没管,推着车就回家了。庙会还有12天,她的火腿肠不多了,肯定撑不到庙会结束,她得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方便好拿,大家都喜欢,又好做的吃食,趁着这个好时机再赚一笔。

把板车推了回去后,她就开始去逛菜市场,不过因为过年,很多人都休息,菜市场的菜种类较之往常少了许多不说,而且价格也比年前要贵不少。

成本涨了,售价自然也得跟着涨,但如今大部分人手里都不宽裕,对价格很敏感,她还得再考量考量。

覃秀芳转了一圈,最后空着手回了家。

翌日,她再次推着烤肠去卖,但今天却不大顺利,原因无他,早上十点多,庙会的人多了起来后,她的摊子旁边就盘旋着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这四人约莫二三十岁,一个长着鹰钩鼻,一个眯眯眼,一个□□嘴,还有一个吊梢眉,面相都很凶,看起来就不好惹。

而且他们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轻轻地拍打在手心,慢悠悠地在覃秀芳的摊子前晃来晃去,但凡有人想来买烤肠,他们就用那种阴狠的目光瞅着对方。

逛庙会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谁也不愿意惹上这些地痞流氓,烤肠而已,不吃不会死人,但得罪了这些地痞流氓可就不好说了,没人会为了一口吃的冒这个险。

于是,覃秀芳今天的生意出人意料的冷清,半天下来总共只卖出了十几根烤肠,还有一堆都剩着。

覃秀芳知道,这四个混混是故意的,但对方又没威胁她,也没抢她的东西,吃霸王餐,她连指责对方的立场都没有。

这是庙会,不是谁家的私人地盘,谁都可以来,她也没权利驱逐对方,可就这么认输了,她又着实不甘。

覃秀芳面色阴沉地盯着四人。

吊梢眉挑起眉毛,捏着下巴笑嘻嘻地说:“我说妹子,你这样吃独食可不好哦。”

“就是,听说你这烤肠很好吃,但看样子卖不出去了,要不要咱们帮你解决一部分?”鹰钩鼻不怀好意地说。

覃秀芳不搭理他们,拿起一根烤熟的火腿肠,慢悠悠地咬了一口,认真思考着怎样才能破了这一局。

毫无疑问,这四个地痞流氓是眼馋她的生意,冲着火腿肠来的,就是不知道是他们自己心动了,还是背后另外有人。

但不管怎么说,她不能被人一吓就妥协,否则今天走了这四个家伙,明天又会来另外几个家伙,但凡是个东西都能来敲诈她一笔。她不能开了这个口子。

见覃秀芳不理他们,这四个混混不高兴了,眯眯眼将棍子甩上了肩头,色眯眯地瞅着覃秀芳说:“妹子,你说你一个女人何必这么辛苦呢?要是跟了哥哥,保准你吃香喝辣,一辈子都不愁!”

其他几人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既能得个女人,又还能白得一个赚钱的门路,纷纷为眯眯眼助威:“就是,我哥们儿可疼女人了,跟了他是你的福气。”

怎么疼?用棍子疼啊?这几个家伙一看就是打女人的东西。

覃秀芳不理会他们的自说自话,这种人你越理他,他越来劲儿,你不搭理,他自然就没趣了。

果然,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几句,见覃秀芳一直不搭理他们,也说不下去了。只是被一个女的这么忽视,四人觉得挺没面子的,更关键的是覃秀芳一直油盐不进,他们的目的也达不成啊。

他们又不是吃饱了闲得慌,没事来这堵覃秀芳。覃秀芳嫌烦,他们还嫌一直守在这里又没玩的,又没乐子,也无聊呢。

这么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嘴将木棍往地上一杵,双手握住木棍,张着大嘴巴:“妹子,你这烤肠也一直卖不出去,留着也是浪费,哥几个帮帮忙,帮你消化了算了。”

覃秀芳掀起眼皮子睨了他一眼:“不用。”

“哎呀,妹子别这么犟嘛,你看你都没生意,咱哥几个旁的不行,人脉还是有几分的,我看妹子你辛辛苦苦摆摊也挺不容易的,顺手拉你一把了。这样吧,你把那些都卖给咱们,哥几个二十块钱给包圆了。”□□嘴一副我替你着想的模样。

这颠倒黑白的能力都可以跟刘彩云媲美了。也不想想,她的烤肠今天为什么卖不出去!

覃秀芳冷笑着看着他们:“二十块一根,你有多少,拿过来,我通通买了!”

四人没想到覃秀芳一个女流之辈碰上他们都这么倔,恼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二十块是看得起来,小心最后一根毫毛都没捞着!”

“那也是我的事,不牢你们费心!”覃秀芳板着脸,冷冷地说。

“你……”□□嘴拎起了棍子。

旁边的路人见了吓得赶紧跑开,唯恐被波及,这儿很快空出了一片地方。

班主看见了这一幕,赶紧叮嘱了两句弟子安排接下来的项目,然后飞快地跑了过来,拦在覃秀芳面前:“哎呀,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说四位兄弟,人一个姑娘家出来讨口饭吃不容易,有什么大家好好说话,别动刀动手的。”

鹰钩鼻冷哼了一声:“那也得她好好说。老头子,滚开,别过来碍事,否则小心连你一块儿揍了。”

班主瑟缩了一下,到底没有退缩:“咱们有事好好商量,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说不是?”

□□嘴拉了一下鹰钩鼻,上下轻蔑地打量了班主一番,语带嘲讽:“你能做她的主?”

覃秀芳上前,将班主拉到一边:“不关你的事,你回去忙吧。”

“这怎么行,哎呀,姑娘啊,你年轻不知道这些人的难缠,俗话说小鬼难缠,说的就是他们。他们要点保护费,别太过分的你就给了吧,破财免灾,咱们还要做生意呢!”班主苦口婆心地劝覃秀芳。

覃秀芳没看他,意味深长地说:“怕是破财也免不了了灾。”

班主愣了愣:“什么意思?”

他看向对面的四个混混:“你,你们想要什么?”

□□嘴张开嘴巴说:“我们不要钱,就想跟妹子交给朋友,妹子教教我们怎么做这烤肠呗,哥几个嘴馋,回头在家里也能做来吃。”

说得可真好听,要别人的方法还这么冠冕堂皇,想得可真美。

覃秀芳干脆不说话,利落地将东西收进了桶里,然后搬上了板车。

对面四人和班主都惊呆了。

班主忙拉着覃秀芳:“哎呀,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生意怎么就不做了?这么多你也吃不完,带回去怎么办?”

覃秀芳不紧不慢地说:“送人。”

班主瞪大了眼:“不是,哎呀,姑娘你年纪轻,别意气用事了,这成本都得多少钱啊,亏这么多,这些天你不白干了?”

覃秀芳瞟了一眼对面四人不善的眼色:“我乐意,我开心!”

班主没料到覃秀芳人不大,脾气倒不小。他跺了跺脚,无奈地看着对面四人:“把人姑娘逼成这样,你们满意了?做人不是你们这样的……”

“行了,破老头子别他娘的废话了。不告诉我们配方也行,这火腿肠我们收了,你有多少,都拿过来,咱们给你25块一根,这可比你又是费盐又是浪费油还辛辛苦苦在这里摆摊强多了。”□□嘴终于退了一步,将价格提了5块。

但覃秀芳就是置若罔闻,她一声不吭地将东西全搬上了板车,推着就出了庙会。

鹰钩鼻见了,恶狠狠地说:“好,好你倔强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几天!”

覃秀芳装作没听见他的威胁。出了庙会,她没有回家,直接将车子推到了部队门口,然后让值班人员帮她叫吴峰。

没多久吴峰就来了,手里还拿着他那只饭盒:“大妹子,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饭盒都忘了还回去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

覃秀芳从板车上搬下来一个木桶,塞给了吴峰:“你拿回去吃吧。”

吴峰低头看到几十根烤熟的火腿肠放在木桶里,惊呆了:“这么多?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要拿去卖的吧,不行,不行,你拿回去,我不能吃你的。”

吴峰看到了覃秀芳身后板车上的工具,猜到覃秀芳应该是去摆摊了。

覃秀芳把木桶推了回去:“给你,你就拿着,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帮我一个忙。”

吴峰接住了木桶,看着她:“你说。”

“你知道哪儿有卖木仓的吗?如果方便帮我买把木仓。”覃秀芳语出惊人。

吴峰意外的同时马上明白肯定是有事发生,连忙问道:“不是,你怎么想着买木仓,出了什么事?”

覃秀芳并不想麻烦吴峰,吴峰也不可能天天去庙会给她站岗震慑对方,而且只要做买卖,以后也少不了会遇上这样的事,总不能都指望别人帮忙。她扯了扯嘴角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大太平,想买把木仓防身,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她是真的觉得不太平,除夕夜的爆.炸,上辈子秦渝的牺牲,还有沈一飞的残疾的双腿,这些都令她很不安,让她意识到这不是上辈子的那个太平盛世。如今还是乱世,四处都埋伏着杀机和危险,尤其是她最亲的人都在从事最危险的工作。

她想保护自己,不给亲人添乱,也想保护她的亲人们,但武力值她肯定是拼不过男人的,只有木仓支最好上手。今天鹰钩鼻四人的行为不过是进一步坚定了她心里的这个想法而已。

“你认真的?”吴峰定定地看着覃秀芳。

覃秀芳没有笑:“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吴峰想了下说:“光有木仓,不会开也不行,一个弄不好还可能会伤到你,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覃秀芳不问反答:“你们部队里有女兵吗?她们会不会使木仓?”

自然是有的,当然也会用木仓。

吴峰说不覃秀芳,想着世道这么乱,她一个姑娘家没个人护着,手里有把木仓定然也是好的,即便木仓法不好,也能吓唬吓唬那些打她主意的人,便答应了:“成,我想办法给你弄一把,回头教你。”

覃秀芳这才展颜一笑:“谢谢你吴峰,需要多少钱?我回去拿。”

吴峰挠了挠头:“这个,我也不知道,等找到木仓再说吧!”

“成,这事就麻烦你了。”覃秀芳冲他笑了笑,转身推着车子回了旅馆。

吴峰拎着一桶烧烤进了部队,这诱人的味道很快就吸引来了几个鼻子灵通的。

“吴峰,你小子拿的是什么啊?这么香?”一个男人大大咧咧地跑了过来问道。

吴峰扯了扯嘴角,拿了一根火腿肠塞给对方:“吃的,送你了!”

“好小子,这么多,你就给我一个就完了!”那人不干,又伸手去拿。

这动静又引来了两个小伙子,大家一人要了一根烤肠,塞进嘴里吃了起来,边吃边呼过瘾:“好吃,吴峰,这是覃记那个老板娘做的吧?好家伙,上次咱们去,一人只分了一根,这次竟然拿了这么多给你,买的吧,多少钱,我算给你。”

吴峰赶紧摆手:“不用了,要是不好意思,就帮我个忙,问问谁有多余的木仓要卖。”

如今木仓支管理不严,他们手里除了部队发的木仓,有些人手里还有从其他渠道得来的木仓,保留着。不光他们,民间也有不少人手里有木仓。

男人扭头看了吴峰一眼:“你买木仓干什么?不是发了吗?”

“不是我,是大妹子想要一把木仓防身,托我帮忙问问。”吴峰忙解释道。

正巧路过的秦渝和毛政委彼此对视了一眼,由毛政委出面,板着脸说:“干嘛呢?吴峰,你过来……东西拎上!”

吴峰:怎么感觉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他不情不愿地提起木桶进了毛政委的办公室,行了个军礼:“毛政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毛政委点了点他攥在手里还不肯放地上的水桶:“说说,这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别人送我的。”吴峰避重就轻地说。

毛政委睨了秦渝一眼,眼神有点幸灾乐祸:你妹子怕是要被人拐跑了!

秦渝不理他,问吴峰:“谁送的?”

吴峰瞅了他一眼,老老实实地说:“覃秀芳同志。”

“她为什么要送你这东西?”秦渝又问。

吴峰总感觉自己在接受审问,头皮发麻,老老实实地说:“就是托我给她买把木仓防身。”

“东西留下,你出去吧。”秦渝没点了点下巴。

吴峰抬头看他,秦渝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十几秒后,吴峰败下阵来,没再提烤肠的事,算了,回头再让大妹子给他烤一点,毕竟他们关系那么熟了。

当吴峰走后,秦渝的眉毛就皱了起来,烦躁地说:“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好了让人跟着她的吗?她为什么会来找吴峰买木仓?”

“小张,去查一下覃秀芳今天遇到了什么事。”毛政委拉开门吩咐了小张,回屋里,笑眯眯地对秦渝说,“这不是怕你嫌弃对方不中用吗?我得派个得力的人,放心,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到江市了,包你满意。”

秦渝总觉得毛政委这笑容若有深意,他眯起眼:“这个人我认识?”

毛政委卖了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渝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毛政委这人看着平易近人,没架子好相处,实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尤其喜欢捉弄他看着长大的这些晚辈们。

他越是不说,就越是有猫腻。

“看我干什么?吃东西啊。”毛政委装作没看见秦渝探究的目光,拿了根烤肠咬了一口,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吴峰这小子嘴巴厉害,什么好吃的都能被他找到。听说这东西叫烤肠,用猪肉做的,但跟平时咱们吃肉感觉又不大一样,覃秀芳同志的手还真是巧啊,可惜我儿子小了点,她要是愿意等等也行。”

秦渝直接提起了桶。

等毛政委吃完了手里的发现面前没东西了,他无语地看着秦渝:“你要不要这么抠门啊?还有十几根呢,我吃点怎么啦?你把桶都拿走了,也太不像话了。”

“你白吃百姓的东西好意思吗?”秦渝一口怼了回去。

恰在这时,小张喘着大气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报告!”

“进来。”毛政委扭头看向秦渝,得意地扬起眉,“我这可不是白吃的,我这是要做事的。”

秦渝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别啰嗦了,赶紧说正事。

毛政委咳了一下,问小张:“怎么回事?”

小张如实将自己打探来的消息说了出来:“覃秀芳同志这几天都在庙会上卖烤肠,生意非常好,被人盯上了。他们仿造覃秀芳同志的烤肠,用猪肉和猪小肠做了烤肠,但没有成功,味道不对是其一,价格过高是其二。所以又打上了覃秀芳同志的主意,今天四个地痞流氓一直守在覃秀芳同志的摊子上……覃秀芳同志不肯妥协,收了摊来找吴峰帮忙买木仓。”

搞清楚了事情的缘由后,毛政委挥退了小张,嘟囔道:“现在我有点相信她是你们家的人了,这火爆倔强的脾气,跟你爹如出一辙啊。”

见秦渝阴沉着脸没说话。毛政委挑了挑眉:“你什么打算?”

“我想吃烤肠。”秦渝淡淡地说。

毛政委听得莫名其妙,指了指他手里的桶:“那里面不是有很多吗?这都还不够你吃的?”

秦渝直接把桶推给了他:“送你了,我喜欢吃热乎乎刚出锅的。”

毛政委仔细咀嚼了一下才明白他这拐弯抹角的意思,不由失笑,这小子,明明是看不过有人欺负覃秀芳,要去给她撑腰,却非要找借口,也不知道这别扭的性子像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倒霉,去了三个医院都没挂上口腔科,牙疼要人命啊。

都是秋天的那杯奶茶惹的祸,基友给我点了一杯超冰的,喝了我大牙就疼了,前几天她又热情地说:喝奶茶不?上次的草莓奶盖那个好喝不?我给你点啊!

我:不了,不了,喝了要长肉,牙疼不舒服不喝了,千万别点……感谢在2020-10-1322:44:24~2020-10-1422:4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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