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变成江北地区最大的军阀开始，林婉柔矫揉造作的姿态他就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陆曜山没心情应付，都是冷脸拒绝。
他只是看起来疯，其实骨子里冷而清醒，放走池锦后，陆曜山就派人调查过她的人际关系。
林婉柔和池锦的关系之差，没人不知道。
谁是挑衅者，一看就清楚。
被反问一句的林婉柔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球像要凸出来般，头次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陆曜山是真的打算杀了她！
女人的瑟瑟发抖被青年尽收眼底，他弯了弯唇角，转过身自顾自地往私狱走。
而百乐门内，池锦在陆曜山离开后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雨水把老旧的树木泥土味都冲刷出来，带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凉意。
小七就站在她旁边，胆战心惊，似乎还没回过神。
“池小姐，林婉柔还回得来吗？”
“以后没有林婉柔这个人了。”
池锦口吻平淡，小七听了没再说什么，径直拿了毛茸茸的披风领子给她戴上。
解决了林婉柔，池锦并没有因此松懈。
她仔细搜寻了原主的记忆，临死之际，原主确实看到了线人的逃跑方向，高高瘦瘦，面相普通，但下巴处有一颗肉瘤。
因为枪伤严重，原主不多的积蓄被花的七七八八，池锦就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年轻的侦探，把记忆里的线人描述给他。
侦探初出茅庐，倒是对客人都很尊敬，面对池锦这样的美色都能不动如山。
“找到线索我会联系您的，两块大洋当作押金。”
“那就麻烦您了。”
池锦对此很爽快，她给了钱就起身，丝毫不在意跟踪在附近的士兵。
陆曜山生性多疑而谨慎，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完全交给她呢？
于情于理池锦都可以理解，但不妨碍池锦叫他狗男人。
林婉柔被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得人心惶惶，百乐门因此歇业了一天，即使背后有靠山，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陆曜山又是地头蛇里最凶狠的那一条。
歌女们忧心忡忡，池锦就没这个多余的精力去想。
她疼得把自己裹成一个圆球，咬牙忍耐钝痛感。
最后可能是痛晕了，而不是睡着了，池锦失去了一晚上的意识，任凭清涟怎么叫都醒不来。
“池小姐！”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池锦就看到小七焦急的脸。
额头上敷了块温热的毛巾，干渴的灼烧感总算褪去了不少。
池锦经验丰富，辨认出她这是发烧了。
“我没事。”
小七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尾，不满地嘟囔，“都怪陆曜山！池小姐，我帮你跟明明姐说过了，调一下演出时间，你好好养着。”
池锦说好，这个位面的难度比她想象中大许多，但是小七却给她一种亲切感，仿佛上万年前，小七就跟在她左右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池锦百无聊赖地仰躺着。
她戳了戳意识空间里的清涟。
“反派黑化值和好感度是多少？”
“黑化值百分之七十，好感度是零。”
清涟答得飞快，一边担忧地皱起脸，他是宿主的系统，当然更心疼池锦。
池锦笑了下，“下次给我配点薯片。”
“嗯嗯！”
跟池锦调班的歌女是凌明明，算是原主为数不多的朋友。
凌明明从小就出生在百乐门，母亲是个不起眼的歌女，被当地的有权有势的军阀玩大了肚子，妄想凭借孩子离开。
但军阀满脑子只有权啊钱的，非但没有收留她们母子，还派人杀了凌明明的母亲。
“啧……”
池锦点着眉心，回忆起凌明明的身世，不由得有些怜悯。
出现军阀割据是因为民/国政府懦弱，军阀的构成也很复杂。
北平的军阀身后甚至是帝国主义，至于陆曜山这一类就有点特殊的，既不封建也不现代，但他支持工业和工厂运作。
如果不是陆曜山本身出现了问题，他能把江北治理得很好。
池锦稍微收拢一下思绪，面不改色地把旁边苦涩的药汁吞下去。
虽然西医已经进入了本土，但就目前为止，多的是人不能接受，执着地用老方子。
她又躺了一会，披着披肩走出房间。
还没到开业的时候，歌女们三三两两坐在一处，脚底下瓜子壳嗑了一地。
“就那个林婉柔吧，哎呀，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自己收了人家王老爷的钞票呀，转头又不认人咧。”
百乐门的歌女不单单只有江北的，其中不乏从上海、江南来的女人，说话的语调不尽相同，方言各有各的韵味。
不过歌女的生活是很贫乏的，除了互相攀比，今天有哪个公子哥一掷千金了，明天有哪个有头有脸的人请去跳舞了，陈芝麻烂谷子，总会离不开钱和男人。
池锦抿了抿唇，没有加入话题，她要去看看凌明明是怎么表演的。
底下是食客吃饭的地方，上面搭了个高高的台子，约摸能容纳五六个歌女的样子，四周垂着大片金红色的缎子，都是上好的。
这个视角尤其暧昧，百乐门的歌女肯定是有好嗓子的，但光会唱歌肯定不够，有的歌女还要跳舞。
凌明明就是这张。
高台子上，清纯的少女穿着火辣暴/露的高开叉旗袍，修长雪白的腿晃得人眼花缭乱。
她一面唱，一面跳，脸上浮出红晕，像诱人采撷的娇花。
叫好声不断，有江北的公子哥，嫖的稍文雅些，就夸歌女的身段和嗓子，但更多的是各处军阀麾下的士兵，目光不堪，话也难以入耳。
池锦撑着下巴，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想。
原主要做当红歌女，是还没来得及见识这销金窟里的钱/色交易吧。
凌明明又唱了几首时下当红的歌，终于能下台休息，把狭窄的高台留给下一个歌女。
幕后，凌明明收敛起笑意，面容呆滞地抚摸着镜中的自己。
“明明。”
池锦斜靠在门框边，风情的眼眸稍微下压，的眼底带着点憔悴的青黑，看得凌明明心里更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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