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下来,除了第一次扔玉佩的时候砸到了大根哥的头。
乃至后来的第二次,沅沅丢玉佩的时候被张大嫂给撞见,被对方追着把玉佩塞了回来。
到第三次沅沅正要把玉佩投河,又被人冤枉准备偷鱼……
这等等一系列操作下来,都让沅沅觉得,一定是她扔玉佩的姿势不对。
她本以为这次会和之前有所不同,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以这种送人头的方式自动掉马……
她皇甫铁柱的身份,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二公子给揭穿了。
虽然不是什么贵族,但她曾经顶着这个名字踩过他的【哔】,事态的严重性可想而知。
所以沅沅现在极度怀疑,这块玉佩远远不止女主光环那么简单了,恐怕它还给她随身加持了一道debuff吧?
“原来是二公子和三公子啊……”
沅沅战略性装傻。
然而宁瑕的脸色阴沉欲滴,阴恻恻道:“你二爷是脸盲,不是傻子……”
她刚才那样娴熟地“嗳”了一声答应下来,哪里还有马甲可言?
“该死的女人……”
“要是踩坏了二爷的子孙根,就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宁瑕一把抓住少女纤弱的臂膀,拖小鸡崽子一般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少女瞬间瑟瑟发抖,她怎么会没有想过。
“如果二公子愿意的话,我……我可以认二公子当爹。”
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断子绝孙,没人养老送终了吧……
“扑哧——”
沅沅话音落下,一旁的宁三公子当即忍俊不禁,掩着折扇笑出了声儿。
差点忘了,三公子也在。
沅沅顿时想起来宁珈还指望她当女主的替身呢,她的眼中隐隐升腾起几分希望。
宁瑕瞥了自家弟弟一眼,语气要笑不笑,“三弟弟高兴个什么劲儿,我怎么记得撞见这丫头的时候,她嘴里还说是个女人就能来嫖三弟弟一下,把你比作那身经百战的风尘女子了……”
“啧,看样子你倒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宁珈唇角向来保持着的温柔浅笑极其罕见地凝固了一瞬。
沅沅:完辽,完辽.jpg
宁三不高兴了,宁二就又高兴了起来。
他冷哼着瞥了沅沅一眼,问她:“说,你真名叫什么?”
沅沅哆嗦着唇,看着旁边调整好表情后迅速进入好整以暇状态的三公子,只觉得自己剩下了死路一条。
想到宁瑕有一条极其厉害的鞭子,抽完别人一顿之后可以做到把皮肉轻松分离,这技术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现代化生产设备所能达到的效能……
沅沅咽了口唾沫,“可以不说吗?”
宁瑕冷笑,摸着腰侧挂着鞭子的位置,“你说呢?”
沅沅:“……”
角落里忽然有人不合时宜地叹了口气。
“小红杏,真没想到你私下里如此淫/乱……”
沅沅睁大了眼睛看去,是狗逼三号。
宁珈唇角重新浮上了温柔浅笑,无可奈何的模样,“有了大哥和我还不够,竟然还撩拨上了二哥?”
沅沅:“…………”
她没有!她不是!他胡说!
宁瑕眉头一拧,“小红杏?”
宁珈折扇轻摆了两下,抵在唇角,似笑非笑道:“是啊,就是那个红杏出墙的红杏,她是个浪荡货,二哥怕是还没有尝过她的滋味吧?”
宁瑕黑眸里立马掠过几分嫌弃,松开了沅沅。
被污名化之后重新得到自由的沅沅:……没错,小红杏就是她,她就是小红杏。
只要不让脸盲的二号狗逼知道她是沅沅,叫什么她都认了。
宁珈想了想,道:“这段时日,二哥身边的来福似乎忙得很呢,竟连自己家的主子都顾不上了?”
来福就是脸盲的宁二公子的眼睛,平日里都寸步不离,但这段时日竟离开了那么久,未免也太过于不合常理。
宁瑕听到这话神色微敛,“他再忙,自然也是为我办事。”
宁珈笑着一拍折扇,提出建议,“既然来福当下不在二哥身边,不如这小红杏就先寄在我这里吧,等下次来福回来了,二哥带来福来领人如何?”
宁瑕目光阴晴不定地瞥过沅沅的脸,又掠过宁珈。
过了片刻才又是冷笑了一声,撒开了手。
“也好,那就先寄放在三弟那里,过两日我再来提人就是。”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走了?”
沅沅疑惑得很,直接把自己提回去不更加方便?
宁珈拿折扇轻敲她的脑门,口吻宠溺,“傻孩子,他只相信来福,而且他还有事情在身,今天根本也带不走你……”
沅沅:“……”
她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内心对他表达了问候:你家一窝都是傻孩子。
前脚逃离了虎口,后脚照旧踏入了熟悉的狼窝。
沅沅又被宁珈请去百花院,进入了熟悉的喝茶环节。
这次仍然是宁三公子纡尊降贵亲自为她斟茶。
宁珈问:“考虑好了吗,小红杏?”
沅沅这次却不敢喝他这杯茶水。
“三公子想要奴婢做些什么?”
宁珈见她不碰茶水,也不在意,语气懒散,“唔,就是一些帮忙驱赶苍蝇的事情。”
驱赶苍蝇?
沅沅表面上战战兢兢发问,实际上却对这件事情心知肚明。
三号狗逼分明是想让沅沅这个天生放/荡的少女能够化身成女主的替身,去抢女主的光环,勾引女主的男人和所有裙下之臣吧?
这其中就包括暮北王男主和二皇子男二。
也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对,这剧情就跟上了高速公路一样。
就说捡玉佩这事儿,点痣这事儿,给他生儿子这事儿,再到眼下帮他驱赶苍蝇这事儿?
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奔着一百二十码以上的速度发展地越来越快?
就差怼着沅沅的脸告诉她,她明天就得跳崖狗带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沅沅才终于发现她努力的方向可能不太对,再按着这个诡异的事件发展下去,搞不好都不需要男女主出场,她就能自己独自完成狗带的任务环节了。
沅沅屏着呼吸:“奴婢想考虑一下,再答复三公子。”
宁珈抿了口茶,目光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即才释然一笑,“当然可以。”
他的手指掐起少女柔腻的下巴,向她承诺,“我这后院,永远都有你这只小红杏的一席之地。”
沅沅仰着脖子,在这暧昧到充满粉色泡泡的气氛下几乎僵成了一条咸鱼。
直到宁珈对这条咸鱼索然无趣地松了手,少女才哧溜逃出了这里。
人走茶凉。
宁珈见她分明恨不得插上翅膀逃走的背影,亦是不徐不疾地推翻了她的茶杯。
而后将那根沾染了她体香的手指递到了鼻下,细细地嗅闻着她的滋味。
和楚儿不一样,但……竟然也不会让他反感?
宁珈搓了搓手指,那细腻温热的触感仿佛仍然缠绕在他指尖流连忘返。
她的眼神和以前……实在是不太一样。
“去查一查。”
宁珈对身边的心腹淡淡开口。
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怎么就敢忤逆他了?
天黑了下来。
乃至子时,墨色的天际连那点冷清的月色都被浓重的乌云所吞灭,时隐时现,恍若充斥着一股不祥的意味。
中年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淌满鲜血的脸上充满了惊骇的神情,仿佛见到了这人间的恶鬼一般,喉咙里发出“嗬哧嗬哧”的粗喘。
“呜……和、和我没有关系……”
那样久远的事情,明明久远到记忆甚至可以忘却……
可在今夜,却被人重新提起,以那样血腥的手段。
当年的事情,珠珠姑娘怀孕生子,是老太太一怒之下不管她死活了。
然后原本在老太太庇佑下就已经受人欺负的珠珠姑娘,在没了老太太的庇佑后,又做出那样的丑事,她在府里的日子可想而知。
宁珠珠是卫国公府最小的千金不假,可她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傻子。
而她唯一出众的美貌,则是被她唯一的孩子所继承。
如今这个孩子长大成人,站在了中年男子的面前,与他一起来细细地“回忆”这些往事。
杀人的进度慢了下来,并不是郁厘凉感觉累了。
而是因为他的记忆慢了。
记忆里那么多人,要一个不漏地全都想起,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七十四——”
谁又能想到,在那五年间,曾经至少有七十四个人参与了谋害他母亲这件事情。
人的恶意可以随风而长,也会聚众而来。
郁厘凉又想起来,偶然的一天,两个庶出的舅舅误入了西霜院,看见宁珠珠的时候惊为天人,然后才想起来是那个藏在深宅里的傻妹妹。
这么漂亮的女孩,要不是妹妹该多好……
他们抚摸着她的小脸,在她无知的眼神下极尽意淫着她。
后来郁厘凉长大了一些,会偷东西给小傻子吃,却每次都会在跑到西苑那堵墙后的地方,被那些人给逮住。
明明,只是一些连狗都不吃的残羹冷饭啊。
却也会成为他们欺凌的借口……
在见到珠珠的最后那天,珠珠说,她不是他的母亲。
男孩睁着黑眸茫然,不是他母亲,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珠珠说,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珠珠垂着脑袋,泪珠掉在了衣襟上,极小声地告诉他,这么乖的好孩子,才不是傻子生的。
“我……我想起来了!”
“当初给你母亲下药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少年一脚踏入血泊,干净的鞋底被染成了红色。
“所以,他们都死了。”
中年男人仍旧在血泊之中不断地垂死挣扎,“我是害了你母亲,可我也后悔过的……求你,求你留我一条性命吧……”
“所以,也是你对珠珠说,我是傻子生的?”
直至死前那一刻,中年男人仍旧试图否认过往的一切。
“不……不是的,我不该那么说的……”
郁厘凉垂眸望着他,语气轻轻地纠正道:“错了。”
“我就是傻子生的……”
浓郁的血腥传入少年的鼻息间竟不再像以往那样变得那么腥臭作呕。
仿佛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
这次少年没有忍住,尝了尝食指上蘸取的鲜血。
幽沉的瞳仁微微扩散,瞬间被浓郁黑色所取代,竟瞧不出一丝微光。
想要吃了尸体的念头,顷刻间几乎被放大到了极致。
郁厘凉记得,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他是不能随意外出行动的。
这个日期,好像又要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