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失去(1 / 1)

江逐神色微冷,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玻璃的另一侧走过来,站在了那张床边,满脸讥讽地看着他。

江仁身上非常狼狈,白色的外套已经是污脏一片,沾上了泥水,灰尘,血渍,甚至还被炸断了一截,而他的左眼也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已经凝固,显得半张脸可怖如恶鬼,偏偏另外半张脸还是带着温润如君子般的温柔笑意,过于剧烈的反差令人胆寒。

很明显他赶回来的时候也遭到了阻击,但还是以一种绝对不可能的速度出现在了这里。

“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江仁咧开嘴,露出一个笑,连牙龈都带着血丝,他随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眼神微冷,再度看向江逐时,又恢复成了那种满满的讽刺。

“你能找到这里,就足够令我惊讶了,倒还知道要想办法将我支开。”江仁伸手,摸了摸那女人的脸,微一抬头,果不其然看到了江逐瞬间变得无比可怕的眼神,自觉找到了一种无比好的报复方式的他,瞬间多了几分胜券在握的豪气。

就好像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彻底掌握江逐命运的神,而江逐,不过是他的握在掌心里把玩的小玩意。

无论生死,还是痛苦折磨,都由他来掌控。

至于赶回来时经历的那些挫折,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至少现在,江逐的最大软肋就在他手里。

“让我想想,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呢?”虽然觉得自己目前占了上风,但是江逐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令他又感到无聊,没什么成就感,于是他抬手捏住了那根输气管,一圈一圈地缠在指尖上把玩,抬眼看向江逐,故作沉思道,“想不出,还是由你来告诉我吧,嗯?”

他说着,又用指尖掐了掐那管子,威胁的意味浓重。

毕竟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眼前这个女人。

“仪器。”江逐眼睑微垂,一边不动声色地用智脑解析着这种玻璃的材质,确定自己可以一击毙命的射击点,一边无比顺从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就像是完全认命了一样。

他的配合让江仁感到非常满意,稍稍松开了手,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想来是那天他为了让江逐继续听话,给他开过几分钟的录像,而这家伙竟然就凭着床头的这台仪器,一路排查定位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他中途察觉到不对,宁愿舍弃掉所有的护卫,又拼着这一身伤赶回来,恐怕真的要让这家伙得逞了。

他倒是小看了他。

可那又怎样?

在自己面前,他永远都只会是个输家!

江仁低头抚摸着那个女人的脸,眼神略带痴迷,“多漂亮的脸蛋啊,你知道吗,其实黎子夜她,算是我养大的,甚至可以说,她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可她却偏偏选择了背叛!”

江仁说着,微微收紧了手腕,顿时将她的脖颈勒出了几道红痕,江逐的攻击瞬间轰到了玻璃屏障上,江仁却没在意那巨响,而是松了手,瞬间变脸,略带愧疚地心疼地摸了摸那伤,柔声道,“弄疼你了吧?都怪这小杂种……”

然后偏头看向江逐,冷嗤一声,“我跟你.妈妈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插嘴,这点礼貌都没学过吗?小畜生……”

江逐像是没听到那充满侮辱性的话语,只是死死盯着江仁那只手,恨不得将它直接砍断!

“真是不错的眼神。”江仁丝毫不在意那宛如实质的杀意,甚至心情颇好地拍了拍手,下巴微扬,轻嗤道,“只是,令我感到无比恶心。”

“你想怎么样?”江逐沉声道,连肩膀都微微垮塌下来,似乎是真的放弃了什么,彻底落在了下风。

“我想怎样,你都会同意吗?”江仁冷笑道,“我想要你的命啊,可惜我不能。”

他看向江逐,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凝在玻璃上的蜘蛛网一样的裂痕上,眯了眯眼,“看来你果然是隐藏了实力,我自以为已经对你解析得够透彻了,竟然都被你瞒了过去。”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声音极低地叹了一句,“难怪他对你那么看重。”

“那么,我要的很简单,”江仁抬头,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我要你精神力自爆,否则她就得死,做得到吗?”

江逐神色不变,似乎丝毫不意外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语气平淡地反问道,“就只是这样?我以为你更想要我的命。”

江仁伸手按上了黎子夜的脖颈,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让她彻底失去生机,“我要你的贱命做什么?我更喜欢看到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就连一个稍微有点能力的孩童都能轻易捏死你!”

“我要你饱受伤痛折磨痛苦一生,我要你遭到所有人的厌弃,我要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曾经拥有的一切!”江仁接连不断地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丝毫不怕把人刺激过头索性不管这个女人独自离开。

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看似冰冷的躯壳下是比谁都要火热的心,重情重义到令他都觉得作呕!

“所以,你的决定?是选择保住自己的天赋,还是她的命?”他说完,微微低下头,凑到那个一直沉睡的女人耳边,哑着嗓子道,“我说的是认真的,你也知道他会听从的对吧,所以你还不醒吗?真的打算眼睁睁看着儿子自毁在你面前?”

果不其然,他看到女人的眼珠轻微地转动起来,又迅速扭头看向一旁的仪器,一直无比平稳的线条突然有了强烈波动。

江仁的眼中闪过一抹狂喜,他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刺激道,“看来你不信?不然我就让他先断只手给你看看好不好?你还喜欢看什么?弄瞎自己?还是砍手砍脚?不行不行,那些修复舱都能治好,没什么意思……”

江仁丝毫不在意虎视眈眈的江逐,满心满眼只有眼前这个女人,“啊,我想到了!”

他紧紧盯着黎子夜颤动幅度越来越大的睫毛,欣喜道,“不然让他把自己心脏挖出来吧!就在你面前!”

“到时候我给你捧来,放在你的心口上,你的皮肤那么白,被血色一衬,肯定美极了,”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场景,露出了一个堪称甜蜜的笑,扭曲了那种儒雅,显得疯狂又诡异,“这份礼物,你会喜欢的。”

江仁毫不在意地当着江逐的面说着要将他折磨致死的话,甚至商量般的语气询问江逐,“你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是不是棒极了,你那么孝顺,肯定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吧?”

江逐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江仁的眼神依旧淡淡的,像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中一样。

“你疯了。”他直白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江仁笑了起来,从最初的肩膀微颤到放声大笑,甚至因为表情过大崩裂了眼睛处的伤口,再度涌出鲜血来,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衣服上,晕开一片鲜红的痕迹,让他看起来就像来自地域的恶鬼,无比骇人。

就这模样,说是个正常人恐怕都没人会信。

江仁的眼神越发晦暗疯狂,他怎么能不疯?

就在今天,他失去了所有的实验室,他的名誉地位,还有那些在他看来已经趋近完美的实验体。

明明他已经快要成功了,就快要能取代这家伙的特殊性了,可却全都被他毁了!

而他竟然还妄想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一并抢走,这让他怎么能不疯?!

“所以,你的决定?”江仁偏头看向江逐,“既然当了我这么多年的乖儿子,我倒是能给你个机会,手,脚,还是心脏,你自己选,相信你不会让你母亲失望的,对吧?”

“等等!”

眼看江逐真的抬起了手,似乎就要伤害自己,时易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快步从门口走出来,甚至收了枪,表明自己的无害。

他停在了江逐的右前方,看着江仁道,“虽然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父子叙旧,但作为江逐目前的顶头上司,我想我队员的生死,还是该由我说了算的,你觉得呢?”

“你也知道我很在意他,所以为了他,我也可以破例,放你离开。”时易沉声道,“以江叔叔的城府,肯定还有不少落脚之处和资本,想要东山再起不是件难事,毕竟只有人活着,才能图谋以后,不是吗?”

他一边跟江仁打着马虎眼,左手背在身后,跟江逐比了几个手势。

陈勇他们已经赶了回来,早在他发现这间房间的特殊之处时就被他安排着从另一侧入手,刚刚挖通了地面到达了江仁的身后,虽然也有一片坚硬的合金墙阻挡,但比起前面这扇玻璃墙,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而且他的本意也不是想从背后发动突袭,他已经让陈勇在那面合金墙上安好了炸药,只要他一个指令就会引爆,发出的巨响势必会吸引江仁的注意力,哪怕仅仅只有一瞬,都足够江逐轰开这面碍事的玻璃,然后他会在同一时间把江仁射杀。

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指定更完美的计划,但这个也需要他们有相当高的默契,对此,时易是毫不担心的。

所以继续语气悠然地跟江仁说着废话。

“说起来我小时候,就觉得您不是一般科研人员,果不其然,竟然能弄出那样的东西来……”时易似真似假的赞叹道,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是真的在夸奖还是反讽。

江仁死死盯着时易的脸,看着他状似无意地把江逐挡在了身后,甚至不惜将所有的矛头和炮火都吸引到自己头上来,保护的意味浓重。

他的视线又落回江逐身上,眼眶隐隐发红。

为什么,就这么一个杂种,却永远运气那么好!

小时候逃跑一次就被时易救了,从此护持他那么多年,害的自己根本没机会下手;明明是那么差的体制,被断言根本活不过十八岁的,却在分化后拥有了那么逆天的实力,甚至都敢于反抗他。

甚至是现在!

都能让那个时易,以一个omega的身份也坚持着想要保护他。

他算什么东西?!

他又凭什么?!

“我改主意了。”江仁冷着一张脸,猩红的眸子对准时易,扯出一个近乎残忍的笑,他抬起手指直勾勾指着时易,眼珠子却转向了江逐,“我改主意了。”他又重复了遍。

“我要你杀了他。”江仁的嘴角咧得越发大了,“只要你杀了他,我就把你母亲还给你,这样你的资质也保住了,你最在乎的人也平安,怎么样?”

江仁的眼神越发疯狂,甚至从床边离开,趴在了玻璃上,留下两道鲜红的血手印,整个就像是精神失常的疯子,神志极度混乱。

“杀了他,动手啊!”

可无论他怎么催促,江逐都站在原地,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有听从指令的意思。

“我叫你动手!不然我杀了她!”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枪,对准了床上的女人,可他的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盯着江逐。

一眨也不眨,瞪得溜圆,能清晰地看出里面蔓延的红血丝还有近乎疯狂的兴奋。

他非常期待着看到江逐在两个最爱的人中艰难挣扎的样子。

不管怎么选,他都一定会疯!

哈,之前倒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完美的折磨他的办法,简直令他激动得手指都在颤。

走到这一步,他早就已经不在意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了,反正都是一无所有,他宁愿给自己留颗子弹。

可在那之前,他必须要让这小杂种也感受到远超于自己,甚至十倍百倍的痛苦!

“嗯,那就动手吧。”时易微微挑眉,丝毫不在意道。

他相信江逐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一定会动手,不过目标却是朝着那扇玻璃,正好按照之前定好的方案来。

没想到江仁的想法竟然从某种程度上助攻了他们一把。

“动手啊!”江仁也有些着急,枪口已经彻底怼到了黎子夜的头上,只要江逐再迟疑一秒,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让他就这么痛苦一辈子。

“来吧。”时易也点点头,表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江逐缓慢地抬起了手,时易看似认命地闭上了眼,江仁无比兴奋地贴在了玻璃上,神情极度紧张又兴奋。

然而就在江逐暗中蓄力准备全力一击的时候,异变突生。

江仁的胸口被一柄长长的尖刀一般的物体穿透,甚至碰到了玻璃,将它又戳出了一点裂纹来。

他的表情也是无比震惊,夹杂着一点狂喜,胸口鲜红的血液瞬间浸透了白色的外衣,身体无力地软倒,却还是拼命努力转头,想要去看身后的人。

露出了那张美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脸孔,只是还有几分长久沉睡之后的苍白,身形显得有些许单薄。

而她的左手,幻化成了虫族的利足,缓缓从江逐身体里拔.出,然后重新变回了人类的手。

白皙纤长,漂亮地宛如陶瓷,只是指缝里沾了一点红色的血迹,红与白的对比强烈,更添诱惑。

时易猛地瞪大了眼。

没想到江逐的母亲竟然也是实验体!

而且经过之前的实验数据比对证明,就算他们能将部分躯体进行异变,但这种变化是单向的,不可逆的!

也就是说,一旦变成了虫足,也就证明身体里属于虫族的基因开始盖过并吞噬属于人类的部分,之后只会产生两种结果:要么死后彻底虫族化,要么完全恢复成人形。

绝对没有说一部分变成虫足之后还能自由切换回来的。

更何况……

他们是亲眼见证过的,那些……实验体,一旦开始异变,就会彻底丧失人性,变得疯狂嗜血甚至嗜杀。

但眼前这个女人显然不会,因为她正用一种极度温柔的眼神看着江逐。

充满了母性光辉的浓浓爱意,从小就生活这种眼神下的时易绝对不会认错。

“宝宝……”黎子夜抬手抚摸了一下玻璃,似乎想隔着玻璃仔细描绘一下自己孩子的面容。

她睡得太久了,久到甚至差点认不出,眼前这个,俊美高大的男人是自己儿子。

但母性的本能,却让她得以在最后一刻挣扎醒来,试图保护自己的孩子。

“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救你出来……”江逐第一次,紧张到连嗓音都在抖。

“你稍微往后退一退,我会很快,很轻……”江逐说着,走上前,双手贴上玻璃,准备用暴力将它弄碎。

不知道开关在哪里,显然他也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慢慢找,所以索性采取这种最直接的办法。

他等这刻等了太久,久到一秒钟都等不下去了。

过度的激动让他甚至没法思考,只想尽快把人解救出来。

“等等哦,宝宝乖……”黎子夜露出一个极美极温柔的笑,又偏头看向时易,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显然是对他非常满意。

时易有些紧张地站直了身子,从来都能说会道的嘴也有点哽住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尤其在她如此的美貌冲击下,更是有点晕乎乎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但黎子夜也没有跟他说话的意图,她微微低头,看向江仁,目光非常专注,隐隐还带了几分悲悯,“你老了。”

“是啊,快二十年了。”江仁近乎痴迷地盯着她的脸,丝毫不顾忌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甚至多说两句话,还会直接从嘴里咳出血来,“你还是那么完美。”

他靠在那张床的桌角处,前所未有的狼狈。

黎子夜摇了摇头,表情自始至终都温温柔柔的,“他呢?”

“死了!”江仁大笑出声,“我亲眼看着咽气的!”越笑胸口的血就流得越快,脸色苍白如雪。

“是吗?”黎子夜轻叹一口气,有几分淡淡的失望,“你不该动他的。”

“他该死!”江仁的情绪越发激动了,“因为他该死!不光是他,还有……还有这个小杂种……”江仁转头,直勾勾地看向江逐。

见外面两人都看着自己,顿时作恶欲起,反正他也活不长了,更不可能会让他们好过!

所以他微微前倾身体,抖着手扯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露出那个血红的伤口,却不是朝着江逐,而是时易。

他甚至丧心病狂地伸出一根手指捅进了伤口里,疼到整张脸都开始扭曲,笑意却不减,断断续续道。

“你看到了吧?你一定看到了,呵呵……”他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时易,一边吐血一边抖着嗓子努力说道,“他的母亲,是个怪物,你觉得……你觉得江逐,江逐……又是什么?哈……他……”

然而这次,他的话却没法完整说出口了。

因为他的表情定格在了那个狰狞的表情上,然后整颗头都滚了下来。

动手的正是立在一旁的黎子夜。

美到极致的女人,将手幻化成了虫族的镰刀利爪,生生砍下了江仁的脑袋。

而她的表情,还是那般淡然温柔,丝毫没有半点杀人的恐慌和不安。

她甚至将手变回去,又有些嫌弃地擦了擦。

平静地令人胆寒,真是就连那温温柔柔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可怕起来。

黎子夜蹲下身,在江仁身上摩挲了两下,掏出了一个小按钮来,朝外面两人扬了扬。

江逐和时易都稍稍松了口气,看来这应该是开门的东西。

黎子夜握着按钮,走到玻璃前,朝时易招了招手。

时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任由那个女人将他完整地打量了一遍,然后眼睁睁见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

时易不知怎么的,有些脸红。

他直觉想劝她先出来,等到了外面让她跟儿子好好叙旧,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再说那里面还有具尸体,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叙话的好场景。

“你叫什么?”黎子夜目光专注地看着时易道。

“时易。”

黎子夜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很好听,你也是个好孩子。”

“以后,宝宝就拜托你照顾了。”

她有些歉疚地看了江逐一眼,轻声道。

什么意思?

时易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她就按下了手中的按钮。

然后她整个身体瞬间爆裂开来,鲜红的血液溅了满墙,又顺着过于光滑的玻璃缓缓滑落。

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其中的血肉,内脏,骨架……

时易惊呆了,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啊啊啊啊啊!”江逐的怒吼声从身后传来,时易又一瞬间的晃神。

原来……那不是开门的按钮,而是……

她的身体里被安装了炸弹。

可是为什么……

是她知道自己走不出这间屋子,还是不希望自己这种异常被别人发现?

时易想不通,他现在头痛欲裂,心脏快速地跳动着,浑身血液冲顶,几乎就要崩溃了。

而显然有人比他更疯狂,刚才的爆炸距离玻璃实在是太近了,原本的裂纹又被加深,再加上江逐失控时的能量暴动,整面玻璃墙瞬间碎裂,那些鲜红夹杂着锋利的碎渣浇了他们一头一脸。

“队长!”就在时易也快要扛不住,精神力暴动的时候,他的智脑突然传来的响动,陈勇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队长!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了爆炸,那我们这边还炸不炸?”

“撤退。”时易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强行把自己的精神力暴动压制下来。

他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必须要保护的人!

“队……队长!通道快……塌了!”陈勇那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响动,看来已经开始坍塌了。

而他们这里,玻璃墙也是最重要的承重墙之一,这么一来,这间房间肯定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我说了,你们立刻撤退!”时易冷静地下达了命令,然后彻底关闭了智脑,慢慢朝江逐走过去。

他现在就像是个迷途的孩子一般,被淋了一头一脸的血渍,还是来自他最亲最爱的人。

这一瞬间,时易甚至不合时宜地对那个过度漂亮的女人产生了几分淡淡的埋怨。

她太决绝,也太残忍了。

竟然当着江逐的面这么自爆。

“江逐……”时易慢慢蹲下身,想要握住他的手。

江逐只是赤着一双手,将那些散碎的玻璃慢慢拢进怀里,似乎这样就能重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来。

他的眼睛暗沉沉一片,彻底没有了焦距和光亮。

而且他身上的信息素彻底紊乱,开始狂暴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不分敌我,就连他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割裂,皮肤出现了无数看不见的小口,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时易自然也不能幸免,因为江逐已经,完全疯魔了。

他甚至不认得人,只余满心的暴戾和杀意。

时易的脸上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最致命的是靠近颈侧大动脉的那道,险险擦过,只是破了点皮,但看起来无比骇人。

“江逐,你看看我。”时易蹲下身,强忍着身体被不停破开的痛苦,慢慢把江逐抱进了怀里。

跟他额头对着额头,鼻尖顶着鼻尖,捧着他的脸,语调轻缓地说道,“我是时易,你还记得吗?”

江逐的眼皮颤了颤,但没有太大的反应。

而此刻,上面的屋顶已经开始坍塌了。

无数细碎的石块砸落在两人周围,时易却不闪也不避,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柔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如果你想留在这里,我也陪着你……”

他的话刚说完,两人头顶上就有一块巨大的石板砸落,时易用威势将它轰开,然后把江逐扑倒,用自己的背承接了散落下来的小石块,发出了一声闷哼,甚至嘴角隐隐有了血迹。

“你小时候最爱粘着我了,”时易默默咽下了那口血,继续道,“我就想着,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要护着你,因为你是我的童养媳。”

“还有没告诉你的是,其实无论是之前还是什么时候,我从来没真的生过你的气……”

“我很喜欢你,所以不会离开你……”

时易说着,第一次,主动吻上了江逐的唇。

交换了一个带着血腥气的吻。

同时放开自己的精神力,探入他近乎狂暴的精神识海中,原以为会需要费些周折,却没想到江逐的精神力对自己半点不排斥,甚至颇为乖顺地缠上来,就像他们之前就已经有过这样互相梳理精神力的举动一般……

而他a.级的精神力,想要疏离江逐s级的精神力,不免有些吃力,但他却没有半点迟疑,甚至毫不犹豫地打算抽干自己。

“所以,你希望我死吗?”时易说着,带了几分淡淡的忧伤,“你……真的希望我死吗?”

死这个字太沉重了,无论是谁的死亡他都再也承受不起了,于是江逐稍稍恢复神智,就看到了整个天花板都往下砸落。

而时易压在他身上,显然会最先承受这一切。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陈勇他们焦急地等在外面,整个地面已经全部塌陷,剩下一个深坑,看着令人胆战心惊。

“队长他们……不会全给压里头了吧?”一旁的队员瑟瑟发抖,就是个a.级的alpha,这种规模的坍塌,全身骨头都给压断,或者直接砸到了头,那也是十死无生啊!

“给老子闭嘴,不乌鸦嘴你是不会说话了吗?赶紧挖!”陈勇的嗓音也有些抖,但还要控制着自己不能表现出来。

一个总指挥一个副队长,两人一起埋下边了,他就是目前职务最高的,不能乱了方寸。

所有人都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着,然后眼睁睁看着中间的地面微微颤动,最上面的那块石头似乎在被人不停地推动。

众人对视一眼,连忙把那石头搬开,又往下挖了点。

然后看到了两个灰头土脸的血人。

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时易被江逐死死抱在怀里,人已经昏过去了。

但好在,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刀完了,蠢作者跪在这里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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