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贺怀说要拿着挂画去测着墨,文棉就一直惴惴不安。
身为一只自闭的小蜗牛,她很有自闭的自觉。
第三天就收拾好东西,带上自己的系列画,和鹿小小一起去了云南。
名为捐赠,实则过去避风头。
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是丽江。
也是山区女校在的地方。
云南交通本就不算发达,华坪又属于偏远地区。
从南京飞到丽江,已经折腾几个小时了,之后还要坐8个多小时的客车才能到。
文棉她们坐的就是8:40那一班车次,一直颠簸到下午四点半将近五点才到华坪县内。
刚进十一月,南京的金桂已经快要谢了,到了云南这处,因着气候温暖的缘故,还能闻到浓烈的花香。
下车之后,文棉就愣住了。
这里看起来……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她认知中的贫困山区,应该是电视上演的那样:
雨后泥泞的土地,常年失修而摇摇欲坠的房子。
背着小柴框的路人,还有他们卷起的裤腿,破旧的衣服。
可面前的这座小县城,却是完全不同。
她们站着的,是宽阔的柏油马路。
路上是来来往往的汽车。
正是黄昏五六点的时候,夕阳倾斜。刷着白漆的高楼,都染成了金色。
文棉和鹿小小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几分茫然。
有开出租的司机,见他们两个小姑娘一直傻站着,呆愣愣的,没有动作,也不说话,热心地问她们:“两位阿诗玛,准备去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鹿小小之前来过云南,对这边的习俗还算了解,知道他们不同民族对女孩子有不同的称呼。这一声“阿诗玛”,应该就相当于他们平时叫的“小姐姐”或者“美女”之类的。
她连忙笑着接话:“师傅您好,请问这边,是华坪县吧?”
司机师傅点点头:“是啊,这就是华坪。”
鹿小小看着宽宽的马路,一脸惊叹:“真是华坪啊!那麻烦您,我们要去一家酒店
,您带我们过去吧!”
热心的司机师傅立刻下车,帮她们把行李搬进了后备箱。
待两人都上车之后,直奔酒店去。
她们刚才在大巴车上,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这会也不困了,一路新奇地看着窗外刷刷掠过的景。
司机师傅一边开车,一边和她们聊闲。
“你们两个外地的小阿诗玛,怎么来华坪了?来玩啊?华坪虽然现在建设的不错,但比起丽江大理来,可还是差的远呢。又没有火车飞机之类的直达,专门过来玩的人,可不多。”
说起华坪县,鹿小小一脸激动:“我们是听说了张校长的事迹,特意过来这边看看的。不过,这边建设的真不错,完全看不出来偏远山区的样。”
司机目光好不偏斜地望着前边的柏油马路,咧开憨憨的笑:“那是这几年国家建设的好,但凡倒回去十年,这边还都是没开荒的土地。用不着十年,倒回去五年,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文棉听着他们谈天,静静地趴在车窗。
汽车驶过长长的乌木河,最后停到了街边的一家连锁酒店。
“这块离女校很近,你们可以走路过去,或者扫个共享单车都行。祝你们玩的开心。”
司机师傅说完,和他们摆摆手,开车扬尘而去。
文棉和鹿小小就推着行李往酒店里走。
“原本以为是个山区,没想到竟然这么现代化。”鹿小小感慨着,办了入住和文棉一起上楼。
俩人才刚进门,文棉的手机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她做贼似的看看鹿小小,趁她不注意,心虚地把手机按到包包的最里面。
但那消息响过好几下之后,竟然直接弹起视频通话来。
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铃声,终于引起鹿小小的注意。
“棉棉,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
文棉别扭地握着拉杆箱,眼睛望着地面,不回话。
就这幅模样,鹿小小一看就知道了,肯定是她那位师哥打过来的。
毕竟文棉来往的人不多,她手机里的好友更是寥寥无几
。能让她在意,还能让她闹别扭的,算来算去也只有她师哥一个。
于是,鹿小小笑嘻嘻地跳到她面前,戳戳她的胳膊,试探地问:“贺怀啊?”
文棉目光闪烁地把头瞥到一边,心虚地反驳:“不是。”
话音刚落,手机的铃声也终于停下。
只是,都没来得及舒一口气,鹿小小那头的手机又响了。
文棉眼睁睁看着她把电话接了,一通寒暄之后……把摄像头对准了她。
还开了外放。
接着,贺怀的声音就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
“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文棉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挎包,谎话张口就来:“没有听到。”
虽然,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一旁的鹿小小,还积极地给她拆台:“听她讲鬼话吧。她那手机响的,我都听见了。还问她,怎么不接电话,也不理我。问她是不是师哥,她还说不是。”
文棉当即红了耳朵根。
上手就要夺鹿小小的手机。
鹿小小连忙抱着手机躲远了。
“说不过我就想挂电话,恼羞成怒吧,略略略。”
文棉急得,嘟着嘴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