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卿觉得自己最近有些流年不利。
先是一年前玄镜遇袭昏迷无医,然后是半年前自己突然心悸,找了大夫说是原先的毒素并未清除干净,本一直被药压制,长期停药导致复发。
另外自己手下的连锁店想要继续扩大,却卡在了卫家这一关,几次邀约卫家现任当家卫施,又不得见。
不是没想过让夜央帮忙,只是偶尔卫施密见夜央,少年回来时虽面上轻笑软语,可眸中压制下的暗云以及身上间或出现的伤痕,都让凤卿卿暂时不能通过夜央获取商业利益。
如果用了,怕是夜央绝不会再慢慢向她敞开心扉。
像现如今这般对她魅惑却暗藏着一丝柔意的笑。
凤卿卿这般想着,上前迎着下了马车的夜央,仰脸笑的清透。满脸愉悦的清傲少女,保持了她身份的尊贵感,却也流露了直接的真诚,
“你回来了,我知道是你就没问题。”
夜央笑意不减,顺势站在凤卿卿旁侧。跟着凤卿卿出来的人靠上去,一手捏起他的下巴半强迫他回头,
“果真是名不虚传,”他笑着看向凤卿卿,“考虑转卖给本王爷如何?”
见凤卿卿神色清冷的拂下他的手,他也不恼。顺势搓了搓自己的下巴,细长的眸子微挑,
“你这是吃他的飞醋了?”
眼前人明明比他们都大上近一轮,却无半分正形。细长的眸子长了桃花眼的轮廓,流转间眸光浮动,配合着浅色的薄唇,十足一个多情貌。
凤卿卿揉了揉太阳穴,“五叔叔还是正经些吧,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怕是坏了皇家名声。”
今年还被这个生性风流的五王爷缠上,也不知几年不在帝都呆的人怎么忽的回来,还被她误打误撞的碰上。
想起那次在长情楼醉酒,凤卿卿便发誓以后绝不在人前喝醉。
若白芷知晓定是要一脸同情的告诉她,请让誓言随风。因为后期的逃亡中凤卿卿是在一次醉酒中真情流露的。那时同样醉了的许白芷就眼看某男主之一神情大动的和凤卿卿深吻起来。在愈加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第二个,第三个
那晚凤卿卿和男主们完成了同时多人的生命大融合。
凤钰从没有身为王爷的自觉。他弹了弹衣袖,走到凤卿卿面前,笑的暧昧,“凤家还有什么名声?”他的脸越发凑近凤卿卿,拇指摩挲上她的嘴唇,“那晚你可是主动得很呢,我的小侄女。”
凤卿卿拍掉他的手,不屑说到,“不过是一个意外的吻,两块肉在摩擦而已。”
凤钰的嘴角的弧度越发扩大,继续不依不饶的纠缠着凤卿卿。
白芷坐在马车边,一边吃着方才忘了的糖葫芦,一边看着眼前的闹剧。
女主现在是点亮了“无论和男主说什么奇怪的话只要为调情需要身边所有人自动失明失聪”的技能吗?
看着绕着弯弯斗嘴的二人,白芷一口山楂直接哽在喉咙。把五王爷看成一根巨型黄瓜已经不算奇怪,只是方才他摸索凤卿卿嘴唇时,一根绿油油的荷兰小黄瓜突然从他的“哔——”处挺立出来。
少女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纠缠。凤卿卿一脸歉意的迎上白芷,“真是抱歉,一些琐事竟是怠慢了妹妹。”
白芷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双眸很快浸润出泪光,可怜兮兮的看向凤卿卿,如呛奶的幼猫。
凤钰眼前一亮,上前几步靠近白芷,“没想到医圣的弟子竟有如此样貌,怎么样,要不要做我的侧妃?”
说着手就要勾上白芷的下巴。
凤卿卿知道他胡闹惯了,想许白芷的性子怕是要被吓着,将张口阻止,却见许白芷一个转身,从马车另一侧下车了。空留凤钰举着手指站在原地,看起来有些傻。
白芷却自然地走向凤卿卿,似乎完全忽视了凤钰。
她当然要忽视,否则担心自己一个没忍住强迫症发作,切了那个荷兰小黄瓜。
更何况她不喜欢这个五王爷。或者说她并不喜欢出现在许白芷身边的每一个人。
一年的时间让白芷将那些细微的记忆都回想起。许白芷在她的世界填充越多,她就越不喜欢女主和男主们。
讨厌和回避是白芷对他们最大的情绪。许白芷的情感像隔了纱,白芷如何努力与这具身体融合,都摸不清她的情感心绪。幸好得到了许白芷的愿望清单,或许是本质纯善,她最后的愿望没有涉及到报复,只有自我的人生遗憾。
少女看着凤卿卿的眼神简单,
“赏金多少,治不好有惩罚吗?”
面上是一副淡然清冷的状态,轻软的声音到让凤卿卿察觉到了她隐藏的怯弱。她不急着回答,反问到,
“小镜子昏迷了那么久,你不担心他吗?”
凤卿卿仔细的观察对面少女。
白芷眼中有一瞬的迷茫,不解的问,“小镜子?”
凤卿卿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将逗弄玄镜的昵称习惯性的喊了出来,正要说话,白芷一脸问号的看她,
“我师兄不仅昏迷还不举了?!”
名号都改成小太监的称呼了!
因震惊少女的音量略增,走到凤卿卿身旁的凤钰笑出了声,冲凤卿卿一脸促狭,
“既然不能人道,你要了也没用了。不如把人家师兄还给人家吧”
凤卿卿忽的严肃道,“玄镜是一个完整的人,不是东西。他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再者说,若白芷妹妹和她师兄两情相悦,也不是我能左右的”说到末句她的声音中有一丝隐忍。
白芷却是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凤卿卿的手臂。
“凤郡主。”白芷张口。奈何凤卿卿已被凤钰带着陷入口舌争辩,并没有察觉到白芷小心翼翼的动作。
白芷不死心的继续戳,正要加大力道,手腕却被人抓住。她看着手腕上的猪蹄默默咽了口口水,抑制住了反手抓住的冲动。
即使手腕上的触感细滑,视觉上的欺骗性还是很大。
凤卿卿二人自然没有忽略掉白芷痴痴地看着夜央手指的模样。
凤卿卿看向夜央。她曾经有一瞬想过夜央会被许白芷吸引的可能性。相对于真心,人更容易被外表先吸引。在黑暗里待的久了,看到纯洁的身心不想掠夺吗?
这想法也只出现了一瞬便被凤卿卿自己否决了。许白芷对夜央或许是有足够吸引力的,但是她不可能走进夜央的心凤卿卿对这一点有十足的判断,在看到夜央的眼神回应时,心中最后一点不确定也打消了。
夜央在凤卿卿的凝视中松开白芷的手,靠近她低语,“你不痛吗,怎么不躲开。”
少年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没有勾人的撩人技巧,只是温声的告知。
凤卿卿笑了。
白芷垂首,话本上的事情在现实中看到,又是动植物世界版本。一次是新奇,两次三次就无聊了。更何况她不过是想说句话就生生说不成。这时到隐约理解“真相永远没时间说清”的感觉了。
凤卿卿确定了夜央的心思,这才将关注点转移到白芷身上,
“现在情况紧急,我们先进宫吧。”
几人会面的地方正是长情楼,夜央在此等待,凤钰只丢下一句不愿看到他大哥那无趣像便追着夜央消失了。是以前往皇宫的马车内只有白芷和凤卿卿。
白芷没想到凤卿卿此刻已经拥有了自由出入皇宫任何地方的特权。二人向皇子寝宫走去,凤卿卿讲述的表情掺杂了温柔的笑意,
“昕儿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和我最是亲近。只是去年就像变了一个人,突然开始畏光,性格也变得乖张易怒,经常莫名其妙的昏倒”
驻足在寝宫门前,凤卿卿看着白芷蹙眉,“白芷妹妹,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我只信你。”
凤卿卿看人的时候眸中有光,会给你一种你就是她的全世界的错觉。白芷忽然有些理解男主们莫名爱上女主的原因了。优秀的人唯一的关注,是很诱人哪。
只是女主的“唯一”有点多。
不过这和现在的自己也无关啦。摒弃掉一时兴起的乱想白芷随凤卿卿踏入寝殿内,大门在身后无声的合上。在她逐渐适应殿内的黑暗时,凤卿卿温柔的喊到,“五皇子殿下?快出来,姐姐来看你了。”
黑暗中无人回应,凤卿卿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昕儿,你在哪里,快出来”
凤卿卿话音未落,一个黑影从角落冲了出来,猛地撞进白芷怀中,甜软的声音委屈的撒娇,
“姐姐姐姐,人家好想你~”
白芷被撞的差点没站住,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能感觉到一个齐腰高的男童抱着自己。
“你认错人了,”白芷覆上他瘦弱的肩膀,“你的卿卿姐姐在那。”
男童却是抱紧白芷不松手,“不要,人家没认错,以前会认错,现在绝对不会了!”
说着他抬头看向殿门,“开门!我要去见父皇!”
殿外的侍从将打开殿门,他就拉着白芷向门外跑。白芷为防他跌倒,半跟着他的脚步。凤卿卿也从方才的怔愣中缓过神跟了出去。
外面的日光正是充足,白芷正揉眼的时候前方的人却停下了脚步,转身埋进白芷怀中,带着哭腔的喊道,
“姐姐我眼睛好疼。”
走到二人身旁的凤卿卿上前,“昕儿不要睁眼,你在黑暗中呆久了,眼睛尚未适应外面的光线。”
凤昕将脸埋进白芷怀里委屈的磨蹭,白芷在低头后瞬间闭上双眼,声音慌乱的几乎要哭出来,
“你先找你卿卿姐姐,我,我眼睛也疼。”
白芷在心中暴雨梨花针式哭泣。她的眼睛是被辣的疼。
有谁能把怀中这个乱蹭的半人高jj怪拉走?!
那肉粉的色泽,逼真的褶皱,比白芷记忆医书上的人体结构图还细致。
伴随着衣帛撕裂声,白芷感觉到抱着自己不放的人松开了手,很快他又单手攥住她的手,欢欣的说:“好了姐姐,我们走吧,这样你就不会跑掉了。”
白芷微微睁眼,就看到一只半人高的jj眼睛的位置绑上了白锦,jj上长出来的小手紧紧地牵着她。
她忙转开视线,很快就看到了自己被撕扯出大口的裙子,看着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不为别的,这条裙子可是她攒了四个月的钱才买下来的。
许白芷过去的衣服都是玄镜直接定做的,秉持了清山谷素洁简单的作风。她的愿望清单里有一条:想穿美美的衣裳。白芷想着总是要添衣服的,便咬牙先买了这身。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凤昕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白芷向前走,却因看不见路差点跌倒。一旁的凤卿卿及时牵住了他,带着二人向大殿走去。
三人一线走在路上,凤昕虽然蒙了眼,却还是不时回头,生怕白芷丢了似的。白芷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满脑子都是裙子的事情。
即使治好了皇子的病会有更多的钱财,她还是打心底觉得难过。这身衣裳是白芷自己挣钱攒钱买给许白芷的,也是买给自己的。这个世界属于许白芷的东西很少,更没有一样属于白芷,对于自己的每一样东西,她都格外喜爱和珍惜。
但是那孩子的眼睛的确不能接触外界,当时情况较急,白芷又无法怨他。最终只能在心里难受。
不觉已经跟着二人进了大殿,顺着凤卿卿跪拜在地上,凤昕雀跃着要上台阶奔向端做上方的父皇。凤卿卿行了礼,一脸温柔的牵引着凤昕上前。
凤昕急不可耐的与父皇诉说。凤卿卿垂首立在一旁,不漏过一个字。目光逐渐汇聚在尚俯首在殿下的少女身上,她心中风云变幻,面上却是不显一分。
凤昕说梦见娘亲说姐姐要来看他了,责怪他认错了姐姐,让他这次别再弄错,不然姐姐就不要他了。
凤卿卿却是不信只凭梦言,皇上会听信凤昕的话。再说原身的身世她早就细细盘查过,家族破灭,三岁入帝都,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三岁凤卿卿心中一紧,原主三岁前的事情只是听人说,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错抱的桥段?
凤卿卿不由想起首次进宫面圣时,凤昕就莫名黏上自己,皇上也一直对她偏爱有加。不然原主那样一个性子,还能在帝都作威作福,甚至欺负了众多皇亲国戚都无人找事。乃至她现今事业发展迅猛,都和皇上的庇护脱不了关系。
正思索着却感到皇上已经从龙椅上起身下了殿阶。
白芷压根没注意殿上的人在说什么。她此刻在安抚自己:没关系,可以找人修补,修补不了自己回去尝试缝一下,添上一些别样的布锦或许会更好看呢。
“抬起头来。”
一道威严的声音在白芷上方响起,白芷顺着声音抬头,却在抬起的一瞬间猛地俯身低头,没控制好力度的她狠狠的撞到了地面上。
白芷双手捂着额头彪出泪花,又不敢喊痛,只能哼哼唧唧,听着倒是令人心疼又好笑。
少女身前本垂眸淡扫的人弯起了嘴角。
初见时那人也是这般不知所措的行礼,在撞到额头后委屈的擒着泪花看向身边的人;也是这般被他的威严吓到而不敢出声,哼哼唧唧的向身边人撒娇
他哪知白芷是被他吓到不假,不是因他身上的皇家威严,而是他在白芷眼中的形象。
你能接受一根巨大的真实版成年jj与你贴面而立吗?
白芷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的眼睛要爆炸了!
这倒是真符合某些话本里女主惊呼的“好大,好粗,好长”,但是她一个女配真的不需要见识这种标配好吗?!
幸好额头的痛感压住了白芷差点出声的尖叫。很快白芷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抚上自己的额头,本以为对方是要替她揉揉,却不知对方没轻没重的按了几下,憋着笑的问:
“痛吗?”
白芷被他按的眼眸越闭越紧,慌忙趁他抬手时捂住自己的额头,像护着宝贝般喊到,“别按了!”
感觉到对方停滞的动作白芷才想起对面的是昇朝的一国之君,古代这种尊卑制度貌似很严格。琢磨着“霸道帝君”之类的话本中与皇帝相关的礼仪,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她换了一种说法,
“莫让民女粗养不洁无能无用低微卑小不足挂齿平凡不堪肮脏污秽的贱额玷污了陛下精心保养孔武有力修长圣洁气势不凡圣芒万丈指尖带光的贵手。”
嗯,多亏过目不忘,那些拍马屁的词全用上了。白芷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大殿之内忽的寂静下来,就在白芷忐忑不安时头顶传来了闷在胸腔里的笑声。
笑够了的人放缓了声音,
“站起来吧。”
白芷将站起来,一旁的凤昕就迫不及待的扑进她怀里,“姐姐干嘛要那样说自己,姐姐是最高贵的人。”
白芷不想说话。被视觉上两根大小jj包围,她说不出话。她怕自己一出口就是话本上的脏话。
当白芷站起身的一刹那,男人差点脱口而出一个人的名字,强悍的自控力让他将未出的声音压了下去。
凌厉的眸子微压。
像,真的太像了。不过比那人看起来更加单纯可欺。
“许清泉对你怎样?”
凤邺早在凤卿卿向他推举许白芷时就知道她的身份。当时还想着许清泉自己避世隐居,虽允许弟子出世行医,怕也绝不允许他们为皇家做事。却不想他早在多年前就设了计。
这般不知世事的天真,不是在远离人世的地界孤独终老,便会在面对这人世的丑陋时生不如死吧。
许清泉好手段,这般养育一个人,对他恨意至此吗?恨到连她的血脉也没有丝毫怜惜。
白芷并未注意到凤邺暗下的眸色,只规规矩矩的回答,“爹爹很好。”
将许白芷的虚弱身体养大,衣食住行的照顾。许清泉作为父亲的基本职责的确做到了,尤其是在临终前几年他对许白芷的宠溺呵护。虽然梦中他对许白芷有莫名恨意,白芷却无法去说他不好。
凤邺沉默良久才转身背手而立,出口的声音低缓,
“昕儿的病你可有把握?”
白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作为医者最怕患者这样问。即使再小的病症,也有多种病因病况,治疗的方式自然有所差异,治愈的几率也有所不同。医者从不随意保证。
但是面前的人是一国之君,他只需要一个答案。
将要张口怀中的凤昕却是扭头看向凤邺,“只要姐姐在,我的病就好了。”
凤邺听了应声道,“既然如此,你便入宫伴十五皇子左右,直至病愈。”
他一句话,白芷便留在了宫中。
在凤昕的强烈要求下,白芷不得不睡在他寝殿外室。凤昕的寝殿日不进光夜不掌灯,也得亏白芷曾失明过,又因为眼睛的幻觉习惯了“盲医”,不然只靠眼睛她不知得毁了多少人的身体。
是以她完全融合进凤昕的生活环境没有什么不适。这时她到有些理解凤昕并不严重的病为何凤卿卿说只有她能医治了。
只是凤昕总是喊她姐姐这件事的原因白芷很想知道。虽然她后知后觉的猜测自己该不会是皇上的女儿,可许多事情完全对不上号。首先许白芷的记忆中丝毫没有这件事的线索,其次被她翻个底朝天的清山谷也没有这件事的痕迹。
再加上凤昕说都是梦中的事,白芷更理智的怀疑这是凤昕心理疾病的某种外在投射。
白芷将这当做凤昕有病,凤卿卿可不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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