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不仅给谢钱浅准备了衣服和鞋子,还非常周到地替她准备了一副黑色墨镜。
谢钱浅的脸蛋本就不大,墨镜一带几乎遮了大半个脸,所以走远看,顾磊压根就没有认出她来,但车中的沈致却眯起了眼。
他现在已经怀疑顾淼是不是在他身边待久了,平时接触得女性比较少,这给女人挑衣服的眼光都如此奇特,好好的一个小丫头打扮得跟个杀手一样。
谢钱浅平时的运动衣都是宽宽松松的,加上她个子不算高,也看不出什么身材来。
而此时这身收紧的连体衣将她的比例展现得淋漓尽致,那不大不小的胸型挺立饱满,没有一丝赘肉的腰线和流畅的腿部线条更是性感到了极致,一双高跟鞋完美地拉长了她的身高。
她平时压根不穿高跟鞋,突然踩上如此细的高跟,突然感觉连路都不会走了,所以走得不算快,倒莫名走出了一种野性十足的味道。
直到走近,顾磊才发现来人竟然是钱多,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双眼珠子瞪得老大,吃惊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谢钱浅墨镜下的脸面无表情地回道:“不是你给我的衣服吗?”
“……”顾磊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把谢钱浅从头打量到脚,面前女孩的打扮,感觉不是去参加星际大战,就是要去盗墓,更是莫名激起了他的战斗欲,让他血液沸腾,恨不得原地跟她大战三百回合。
只是身后车里的沈致眼神颇沉地对他说:“准备看多久?”
顾磊才赶忙催促谢钱浅:“上车,赶紧的。”
谢钱浅依然坐在副驾驶,顾磊也依然坐在沈致旁边,车子刚驶出别墅区,谢钱浅就敏锐地发现他们前后还有两辆车一路护送着他们。
由于上次突然出现的意外,这次出行谢钱浅不敢马虎大意,一路上透过墨镜都在默默观察路况。
车子倒是并没有开多长时间,直接驶到了一间寺庙门口,此时过了五点,寺庙刚闭寺,门口人烟稀少。
顾磊替沈致拉开车门,谢钱浅也随之下车,然而这时谢钱浅回了下头,发现一路跟着他们的两辆车却并没有在寺庙门前停留,而是径直开走了。
寺庙大门已经关了,仅在侧面留了一扇小门,沈致便单手抄兜,闲逸地朝那走去,顾磊没有跟上,而是直接上了汽车,然后这辆送他们来的车子也开走了。
谢钱浅有些懵地站在原地,越来越感觉不对劲,她开始观察四周的情况,沈致回过头来掠了她一眼:“站着干嘛?”
谢钱浅这才收回视线,几步跟了上去问道:“顾磊怎么走了?”
沈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嗯,有事。”
“那…我们特地穿成这样就是来寺庙的?”
沈致侧眸瞥着她:“不然你以为去哪?”
谢钱浅拽了下身上紧裹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要穿成这样来寺庙?是这家寺庙有什么特殊的规定吗?
彼时,沈致已经带着她穿过小门来到寺内,门口有个值班的工作人员,但并没有拦他们,走进寺内,地方比想象中还小,走进第一个殿内,沈致随手从门口的桌子上拿了两把香,然后又带着她穿过大殿。
后面是一块较为空旷的地方,中间有个点香炉,四周供奉着各类神佛。
整个寺庙,空无一人,处处都透着种不寻常的味道,谢钱浅站在点香炉边,眉宇紧皱,不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沈致将其中一把香递给她,低沉的嗓音落在这处空旷的地方,似有回音般响起:“烧香吧。”
谢钱浅接过香,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信佛?”
沈致嘴角挂着些许不太明了的弧度,将香头放入点香炉中,回道:“周围都是佛祖看着,讨论这个问题合适吗?”
谢钱浅唇际紧抿,这个回答明显代表了他并没有这个信仰,可如何解释在这个时间,他突然要来这种地方上香这件诡异的事情?
沈致见她一直站着没动,满脸猜疑的表情,脸上划过淡而不明的笑容:“信与不信,既然来了,就得虔诚,点香吧。”
很快沈致的香已经点着了,他将香拿了出来,放在唇边轻轻吹灭了火苗,一缕青烟升起,映衬着他的轮廓温润飘渺,却又一尘不染。
谢钱浅侧眸看着他,沈致清冷的气质、周围肃寂的环境还有他手中飘渺的香构成一副绝美的图画。
比她舍友经常安利给她看的小鲜肉养眼多了。
所以当沈致抬头问她:“怎么了?”
她很实诚地回答他:“你很好看。”
沈致僵了下,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直白地…撩他?还是在寺庙,众多佛祖的见证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谢钱浅说完这句话就开始专心点香。
并且点完香后,若无其事地问他:“拜哪?”
沈致盯她看了眼,她一脸平淡,仿佛刚才根本没有说过那话。
他沉默了一瞬,说:“得看你想求什么?”
谢钱浅扭头看了一圈,朝侧面走去:“那我拜拜财神吧。”
“……那里是月老。”
谢钱浅停住脚步回过头,沈致指着另一边:“财神爷在那。”
于是谢钱浅又走到财神爷面前鞠了三个躬,把香插上,一回头看见沈致立在天王大殿前,白衣挺立,双眼微阖,举香齐眉,幽淡的檀香环绕,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飘渺的烟雾之中,诉不尽的风华。
寺庙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日落的余晖将这不大的寺庙染成金色,镀在那个白衣男子的身上,他眉宇轻皱,心里不知在默念什么,似是有化不开的心结凝聚在眉心。
谢钱浅站在离他两米之外静静地看着他,那超凡如画的隽美撞入她的瞳孔之中,让她的灵魂也跟着沉淀,没有去打扰他。
远处忽然响起了浑厚的钟声,回荡在这片慈悲之地,伴随着钟声,沈致缓缓睁开了眼,将手中的香献上,才转过身来,眉宇间的凝重早已烟消云散。
耳边的钟声依然有规律地响着,似撞击着人的心灵,每一下都是如此浑厚悠远。
谢钱浅看着他问道:“接下来呢?”
沈致用眼神看向大殿门边的两个蒲团:“打会坐吧。”
说着他当真走到蒲团前悠然坐了下来,谢钱浅越来越感觉四周的环境变得诡异起来。
沈致却从容地取下奇楠珠,握在掌心拨弄着对她说:“你猜我刚才对佛祖说了什么?”
谢钱浅不解地摇了摇头,沈致脸上挂着难以辨明的笑意:“请求佛祖原谅我扰了他的清净之地来捕鱼。”
谢钱浅皱起眉又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可以捕鱼的池塘。
沈致拍了拍身边的蒲团:“来坐会,不急,钓鱼要有耐心。”
谢钱浅疾步走了过去,拉过另一个蒲团,问道:“顾磊去哪了?”
“布网。”
“网在哪?”
谢钱浅单膝跪在他面前的蒲团上,墨镜被她掀到了头顶,凛眉之间,浅色的瞳孔中迸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英气。
沈致嘴角微微撇了下,声音低醇:“以这间寺庙为中心,周围三公里皆是网,鱼儿只要潜入网内,收网行动就会开始。”
谢钱浅的眸子震了下,她下意识朝周围看去,有风悄无声息地拂过她的发梢,吹向更远的地方,仿佛连大殿外面贝叶棕大叶摇晃的声音都依稀听见。
然而便是这样一个毫无人烟,寂静无声的地方,周围埋伏了不知道多少人,隐藏在黑暗之中。
习武之人的敏锐度要异于常人,所以从一下车起,谢钱浅就感觉到周身环境有种无形的气场,此时才知道这种怪异源于什么。
她不禁压低声音问了句:“万一成了漏网之鱼呢?”
沈致嘴角闲散地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那你就是我最后一道屏障。”
他黑沉的目光像磐石一般注视着她,牢不可破,那一刻谢钱浅突然感觉面前的男人把自己的命交给了她,她回望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还是真的如此信任她?
她突然觉得身上的紧身衣有些闷热,扯了扯领口,原本清净安逸的寺庙在一瞬间变得危机四伏,她的神经在顿时紧绷起来。
可偏偏是这么不经意的动作,紧身的布料拉扯着胸前圆润的弧度,那一览无遗的曲线让沈致拨弄珠串的手指稍稍迟缓了一些,目光也沉了几分。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面对这个女孩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还是在佛门净地,实乃罪过,于是他缓缓关上眼帘,眼不见为净。
谢钱浅却站起身来回踱步,四处查看,又折返回来问道:“你怎么确定鱼儿一定会上钩?”
沈致闭着眼坐在蒲团上,整个人如入了定般,只是声音依然清淡地飘了过来:“待会的慈善晚会政商云集,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即使有本事混进去,在那种场合动手无疑是找死。
如果是你,看到新闻后要来做掉我,最好的时机是什么?”
谢钱浅的脚步突然顿住,沈致替她做了回答:“就是现在。”
谢钱浅突然感觉紧身衣下的毛孔都在快速收缩,她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以沈致的势力,想摆平一个花边新闻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但这条新闻居然还能持续发酵好几天,唯一的解释就是。
“你故意放新闻出去的?”
沈致嘴角划过浅淡的弧度:“不是放,是放任。”
谢钱浅顿时明白过来,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他只是利用别人之手办自己的事,不费吹灰之力,也没有任何刻意的痕迹。
新闻并不是他主动放的,但他却利用了这个曝光做鱼饵静等鱼儿上钩。
她立在沈致面前,浅色的瞳孔忽然收缩,她来到沈致身边前,师父对她说“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沈致能在这样的家族里坐稳这把交椅需要什么样的心性”。
她现在似乎隐约感受到师父话中的含义。
便是在这时,沈致突然睁开双眼牢牢盯着她,声音急促:“过来。”
谢钱浅同时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快步朝沈致跑去,“砰”得一声类似枪响的声音骤然响起,几乎同时她下意识朝沈致扑了过去。
当时沈致就坐在蒲团上,以至于谢钱浅扑向他的那一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后仰了一下,然后谢钱浅便稳稳地砸在他身上。
沈致就感觉面前落下一道黑影,胸口猛然一沉,他闷哼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瞪着面前的女孩。
毫无征兆,在没有任何防备和心理建设的情况下。
距离近到他可以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女孩身上特有的柔软和那独特的甜香,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和内心深处的恐惧突然就在他脑中对撞,纠缠,拉扯,撕裂。
他胸口剧烈起伏,双眼瞬间布满可怕的光,撑在身后的双手逐渐握成拳,他紧紧咬着后牙槽,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忍伤害她分毫,怔怔地盯着她,问道:“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