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走了,沈佳依快速的钻进了被子里,被子里狭小的空间,一片黑漆漆的,沈佳依掏出已经被汗渍打湿的纸团,慢慢的展开。
可是被窝里太黑了,虽说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可以差不了多少。
她的手机从醒来之后就没见到,也不知道是落在沈家了,还是在许慕凡的手中。身边有没有可用的手电筒之类的,好不容易升腾起的一丝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了。
冷静了好一会,沈佳依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身体在枕头上躺平,慢慢的将被口掀开了一道小缝,从外面看起来好像是睡着之后的人无意识的行为,也仅能进去一道小小的光亮,一丝新鲜的空气而已。
就是借着这股光,沈佳依终于看清楚了纸条上的字,熟悉的笔记,让沈佳依的眼眶瞬间酸涩不已,泪流满面,只有四个字:别怕,等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最后沈佳依攥着那张不知道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浸湿的不成样子的小纸条终于睡了过去,这一睡,一天就又过去了。
周姨或许是一直听着房间内的动静,所以沈佳依才刚刚起床,周姨就端着同样一碗黑漆漆的药敲门走了进来。
沈佳依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看到周姨之后,脑子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个疑问。
周姨明明是司时翰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怎么反而帮许慕凡传递起了消息?
昨天只顾着兴奋,根本没想那么多,今天这么一想,沈佳依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莫不是那个纸条是假的,其实不过是司时翰用来试探她的?
左右想了想,幸而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沈佳依才又安下心来。
“司时翰说,我可以随处走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迟疑了一下,沈佳依斟酌着用词,手中的勺子一勺一勺的舀起黑色的药汤,又一勺一勺的落回到碗中,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周姨愣怔了片刻,点了点头,“是的,少爷是说过,要是天气好的话,多走走,有助于小姐身体恢复。”
“那好,等会吃完饭,我想出去转转。”
得到肯定回答,沈佳依应了一声,随即将勺子啪的扔到了托盘里,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又催促周姨快些上药膳。
周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在沈佳依急切的目光下,嘴角抽了抽,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和沈佳依想的一样,简单的药膳粥,清爽可口,香而不腻,吃饱喝足之后,沈佳依在房间内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能穿的衣服。高大的衣橱里,司时翰的衬衫,西服,西裤,满满当当的挂了一整个衣橱,却根本没有一件女人可以穿的衣服。
到底是司时翰太粗心,还是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一连十多天,竟然连一套她的能穿的衣服都没准备,也算是个奇葩了。
不过也只是片刻,沈佳依就释怀了。
也是,司时翰终究是司时翰,他又不是她的的谁?人家何必管你那么多?
这世间又不是人人都是许慕凡,可以为她沈佳依想的那么周到。
越是这么想,沈佳依对许慕凡的思念越是一发不可收拾。
或许是看出了沈佳依的窘迫,周姨犹豫了片刻,疾步的走了出去,不一会,手中拿了一个淡粉色的塑料袋走了进来,见到沈佳依之后,一言不发的将塑料袋里的东西逃了出来。
一件水洗蓝的牛仔裤,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一件米白色大衣和一套新的没拆封的内衣套盒,在她的手中还拎着一双刷的雪白的帆布鞋,局促不安的看着沈佳依,指了指,那意思分明是让沈佳依看看合不合身。
沈佳依皱眉,走过去看了一下衣服的尺码,点了点头,周姨布满汗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口中喋喋不休的开口,“那就好,那就好。”
沈佳依心中有疑惑,淡淡的瞥了一眼墙上的警报器,知道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也没矫情,快速的将周姨拿来的衣服换好,先一步迈出了房门。
出了卧室门之后,沈佳依也不迟疑,快步的顺着小路出了篱笆门,一直走到了瞭望无际的大海边,才停下了脚步,一个人孤零零的看着海天交接线失神。
周姨落在距离沈佳依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看着沈佳依单薄的身影,眉宇间闪过一抹复杂。
“周姨,这里,应该不会再有监控了吧,那么,你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了吗?”
沈佳依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微风拂面,脸上冰凉一片,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她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你到底是司时翰的人,还是他的人?”
这个他虽然没说明,可沈佳依知道,他们两个皆心知肚明。
“小姐,你就别再问了,有些事情,不是周姨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告诉你,总之你就记住一句话,周姨,不会害你的,永远。”
“你......”
沈佳依还想问什么,却突然看到原本没什么人的花圃里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多出了好几个身穿园丁衣服,带着蓑帽的人,一个个看似在摆花弄草,可是眼光却分明时不时的往这边看,甚至在她所站立位置的地方,沙滩的两边也走出了,或三个或两个的黑衣保镖,渐渐的向着她的身侧聚拢。
周姨向着身后看了几眼,迅速的垂下了眸子,向着沈佳依的身前迈了一步,“等。”
一个字落后,周姨快速的埋着头走回了小院,独留沈佳依一个人在风中思索。
等!
又是这个字。
许慕凡让她等,司时翰让她等,现如今就连周姨也说让她等!
就好像,一下子所有的事就陷入了僵局,只能到某一天才能掀开那层神秘的面纱。
“沈小姐,您出来的时间太长了,风大日烈,您还是回房间休息会吧,一会也该午膳了。”
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径自走了过来,对着沈佳依鞠了一躬,向着小院内伸出了一只手,“请。”
这个人沈佳依认识,叫司彦!当天和司时翰订婚,司彦一个人拖住许慕凡的人,让司时翰带着她先走,那一幕她深深的印在脑海里。这个人应该属于司时翰的心腹,没想到这次司时翰出门,把心腹都留了下来看着她,也不知道是该说她荣幸还是不幸。
“好,我知道了。”
沈佳依点了点头,抬头往天上看了一眼,湛蓝的天,万里无云,烈日当空,刺的她的眼睛都有些发晕,摇了摇头,沈佳依眸光闪了闪,一边往回走,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少爷去哪了?”
“属下不知。”
“那你们少爷去做什么了?”
“属下不知。”
沈佳依一只手揪着大衣的衣领,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始终与她齐头并进的司彦脸上,“那你们少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属下......”
“属下不知?一问三不知?
司彦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沈佳依就学着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替他说了出来,一脸的怪异表情,“你们少爷说让我多出来走走,也没规定我出来多长时间,你说时间久,好,那就听你的,回去。”
“现如今,我不过是问你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罢了,你也推三阻四不愿意回答,你如此不配合,让我也好生为难啊。”
沈佳依秀眉微蹙,似是很苦恼,又说,“听你们少爷的意思,我怎么也还要在这里住几天,看样子,你就是专门被你们少爷留下来服侍我的,你们少爷对我什么感情你也看到了,说句不好听的,没准哪天,我就成了你的女主人,我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唯独就是小心眼,很记仇,到时候,我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们少爷若是怪罪,你千万要多担待着点。”
沈佳依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是诡异,好似已经预料到了那一天一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仗,既然你如此不配和我,我觉得我也没必要这么听话,哎呀呀,外面的空气还真是新鲜,让本小姐流连忘返,流连忘返的狠啊。”
最后一句话说完,沈佳依已经转过身子,再次走回到了海边,白色的帆布鞋踩在被海水浸湿的沙子上,身子前倾,薄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曳,好似被海风轻轻一吹就能跌入海中,消失不见一样。
司彦不过只多看了一眼,就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沈小姐,您有什么话好好说,千万别想不开。”
“你说,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然后再告诉司时翰,是你推的我,你说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沈佳依对着司彦摆了摆手,大眼睛闪啊闪,看起来别提多么无辜,可就是这样单纯无害的眼神下,谁知道竟然隐藏了如此恶劣的因子。
司彦此刻保持着双手向前的姿势,这样可以保证若是沈佳依有万一,可以在第一时间将她救上来,可是因为是背对着小院的姿势,再加上沈佳依选的角度很诡异,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都好像是司彦双手在向外推,沈佳依狠狠的拉着司彦身体向后倾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