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还没等她抬头做出反应,肩膀上的那只大手紧了紧,紧接着在她头顶传来砰的一声响,等她看到的时候,许慕凡抱着她已经向后退了两步,而司时翰的手臂向下垂着,拳头软软的攥着,指骨结上还隐隐带着斑斑的血迹,眸子里晦暗不清,等沈佳依看过去的时候,司时翰张了张唇,哗的唇角吐出了一口血,红色的血液将司时翰的唇瓣染的更加妖·艳,他努力的裂开唇笑了笑,无声的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沈佳依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司时翰这个样子,她的心里是难过的,真的难过。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和许家的恩怨,司时翰只不过是为了帮她,才不得已卷进了这场是是非非,到现在竟然连整个司家都拖下了水,其实要是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才对,如果一开始她就不接受司时翰的好,或许司家就算不能回到从前,也至少能够独善其身,韬光养晦吧?
深深的看了司时翰一眼,沈佳依闭了闭眼睛,退出许慕凡的怀抱,仰头,无比认真的小脸看着他开口,“把解药给他,我跟你走。”
如果你的目标是我,我跟你走就是了,何必要连累无辜?
这是沈佳依的想法,虽然没说出来,但是许慕凡是谁,又怎么看不出来?
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悲伤,许慕凡摇了摇头,“我没有解药。”
“我说过了,解药给我,我就跟你回去,否则,就算我跟你回去了,你带走的也只能是我的尸体!”
沈佳依一字一句,语气无比的认真。
“我也说过了,我没有解药。”
虽然许慕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沈佳依如此维护司时翰的时候,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一股怨气,唇角的笑意彻底收敛,许慕凡少有的严肃。
“翰儿,快,你妈要不行了!”
远处传来司义城的焦急的声音,司时翰脸色一变,对着保镖喊了一嗓子,“快去落霞阁请我师傅。”自己则快步的跑到了秦雨桐身边。
沈家到是有几个积极的保镖,可惜的是他们对司家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是落霞阁,在院子里好像毛头苍蝇一般乱撞,幸好司老爷子恰好领着几个司家的保镖出来,听到了司时翰的声音,袁大头为了表现一把,立刻自告奋勇的去了落霞阁,司老爷子则由几个保镖搀扶着也去了秦雨桐那里。
司老爷子过去的时候秦雨桐已经快不行了,说一句话也费力的不行,她眸光慈爱的看着司时翰,一只手想要去摸一下司时翰的脸,够了半天也没能成功,最后还是司时翰一把抓住了秦雨桐的脸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我在这,我在这,妈,你别说话,一会我师傅就来了,我师傅的医术你也见过,他一定能救好你的。”
感受着手下温暖的触感,秦雨桐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张了张唇瓣,秦雨桐说,“翰儿,你真的长大了。”
秦雨桐的这句话看起来不过是一句作为母亲在临终前对自己儿子不舍的回忆,可是落在司时翰的耳朵里,成功的让司时翰变了脸,司时翰抓着秦雨桐的手一僵,眼眶立刻红了,唇瓣颤抖,眼泪唰的落了下来。
“妈,我......”
秦雨桐放在司时翰脸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拦在了司时翰的唇边,虚弱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翰儿,不......不管......你要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是妈对不起你......”
司时翰哭着摇了摇头,“妈,你别说了,别说了,我求你了,不要再说了。”
“妈要是不说......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秦雨桐咳嗽了几声,皱着的眉头缓解了不少,腹部疼痛也不知道是疼痛过去了,还是已经疼的麻木了,反正现在秦雨桐是感觉不出来了,脸色也看着好了不少。
司时翰一只手向下垂着,另一只手抓着秦雨桐的手,看到秦雨桐唇角几乎已经干涸的血液,司时翰哽咽了一声,下垂着的手没办法用,就用胳膊去擦秦雨桐的血,一点一点的磨蹭,血迹没擦掉,到是滴上了他的眼泪,滚·烫的眼泪砸在秦雨桐的嘴角,涩涩的苦苦的,秦雨桐抿了抿唇,眼泪也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孩子,别哭,啊,别哭,你这一哭,妈走的就更不放心了。”
秦雨桐说话利索多了,她的手也似乎有了些力气,从司时翰的手中抽出,大拇指轻轻的给司时翰擦拭着眼泪,司时翰身体一僵,没忍住直接哭出了声。
从司时翰出生之后,因为司时翰天生对女人过敏的病,秦雨桐就没有再和司时翰近距离的接触过,这一晃,没想到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
秦雨桐眼中流出的不仅仅是眼泪,还有浓浓的不舍和后悔。
她还是亏欠司时翰太多了。
小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在母亲的怀中香甜的吃着母乳,被母亲拍着进入梦乡,可是陪伴司时翰的,只有那张窄窄小小的婴儿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孩子,千万不要恨妈妈。”
秦雨桐唇瓣疯狂的颤抖着,这一句话说完,用力的咳嗽了几声,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司义城早就哭的说不出话来了,一个大男人鼻涕眼泪一大把,糊了整整一脸,和秦雨桐结婚之后,秦雨桐强势了一辈子,他也窝囊了一辈子,原本以为他和秦雨桐在无数次的争吵中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可是在这一刻,司义城确实发现,原来他那颗沉寂的蒙上灰尘的心,还是会疼,疼的好像都不能呼吸了,秦雨桐要死了,他竟然有种恨不得死的那个人是他的冲动,秦雨桐的陪伴已经伴随着时间进入了骨髓,成为了习惯,细水长流,蓦然间断流,留下的只会是干涸。
“雨桐,你别说话了,翰儿的师傅快来了,你挺住,好不好?”
秦雨桐咳嗽终于停止了,视线也落在了司义城的脸上,“义城,我要走了,你解脱了。”
司义城摇了摇头,“别说了。”
秦雨桐努力的想要对着司义城笑一笑,可是表情已经僵硬的失去了控制,眼角的泪水疯狂的往下落,“以前,你总是嫌弃我太强势,什么都要管,还总是对你大呼小叫,我知道,你不止一次的动过想要离婚的念头,但是因为翰儿,你才不得不对我百般容忍。”
“别说了,别说了。”
司义城抱着秦雨桐,将自己的头埋在秦雨桐的脖颈间,呜呜的哭着,“你总是说你知道,其实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确实动过想要和你离婚的念头,那也不过是在气头上,被你激的,我对你百般容忍,除了翰儿,还有就是因为我对你的爱啊,因为我爱你啊。”
“再恩爱的夫妻,一辈子也至少有五十次想要互相掐死对方的念头,耳蜗才不过是被你激怒的想要离婚,也只是想,气头过去了,也就算了,就是因为这个,你就故意要惩罚我,想要离我而去是不是?秦雨桐,你看看,你到底有多霸道,霸道了这一辈子了,就连死也是!”
说着,司义城将秦雨桐放在自己大腿上的头板正,双手扶在两边,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开口,“你不能有事,秦雨桐,你听到了没,我不许你有事,你霸道了一辈子,这次,说什么我也不会再容忍你了,你要是敢抛下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
秦雨桐脸色已经难看的不成样子了,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秦雨桐已经快不行了,刚才的一切不过都是回光返照罢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们才更加的难过。
司时翰不止一次的向着大门口的方向看,从来没有一刻,司时翰恨自己不学医的。
“人呢,来了没!”
司时翰回头,大手一划,对着司家的几个保镖怒吼道,“你,你,还有你,你们都去,快点,立刻把我师傅找来,要是迟一秒,我就一枪崩了你们!”
说着,司时翰从身上掏出了手枪,咔咔几声,枪口却是对准了司家的人。
被点到的几个保镖楞了楞,拔腿就往门口跑,刚跑了几步,远远的就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拎着药箱的袁大头,和在他身后同样行色匆匆的赵阳。
“家主,赵师傅来了!”
司家的保镖退回来,面上尽是劫后重生,赵阳来了,他们也终于不用死了。
赵阳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分钟就到了这里,而袁大头早就累的气喘吁吁,手中高举着药箱,整个人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司时翰看到赵阳过来,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迎了几步,“师傅......”
赵阳摆了摆手,没有和司时翰多说,疾步走到秦雨桐跟前,只一眼,赵阳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救了,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