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打了一份那种辣味酱菜,就走了出来,他回去后,锅里熬的小米粥已经自动断电。他用小勺搅了搅,感觉米放少了,稀了一些,丁一喝这样稀的小米粥也不顶事啊,他就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准备给她煎荷包蛋。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片冷切的面包片,一块培根,和半个甘蓝,准备再做两个三明治。
江帆将早餐准备好,又将食物和三明治分别放在两个平盘里,盛好两碗粥凉着,他才走进卧室,丁一已经醒了,江帆说道:“起来,起来,快点起来,鸡都叫三遍了。”
丁一听了“噗嗤”就笑了,这句话不仅是因为那个半夜鸡叫的故事而家喻户晓,更让丁一感到他们回到从前的日子了,就说道:“做早餐了?”
“是的,以后早晚饭就交给夫君我了,我发现我做饭已经上瘾了。”
丁一吸着鼻子,说道:“你是不是动烟火了?”
江帆说:“没大动,知道你现在拒绝动烟火的食物,就煎了两个荷包蛋,咱俩一人一个。”
“我不吃,油乎乎的。”
江帆说:“你别急于把我一竿子打死,你起来看看就知道油不油了,我是水煎的。”
“水煎的?”
“当然了,这是我的发明,我知道你喜欢吃温泉蛋,但是我考虑到你眼下吃半生不熟的鸡蛋不好,就给你水煎了,起来尝尝吧,外边软软的,弹弹的,里面黏黏的,保证滑嫩爽口。”
丁一抿了一下嘴,说道:“被你说的馋虫都出来了。”
不知是心情原因,还是江帆做的早餐的确好吃不腻,丁一吃了很多,吃到最后,她都没表现出恶心,江帆放了心。
吃完后,丁一拍着肚子,说道:“这段时间,是我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今天早餐给你打8分,江先生,明天继续努力。“
江帆油嘴滑舌地说道:“是的夫人,我争取达到10分,甚至连续十分,然后把每天你不吐的餐谱结成集,出版一本名为孕妇餐谱或者叫月子餐谱。”
“哈哈,好,那我可是要享清福了。”
江帆看着她,怔了一下说道:“可是,你还要准备好啊,过几天我又要出去考察了,这次走得更远,德国。”
丁一早就知道了他的考察计划,就说道:“好吧,你尽管去,我现在不孤单了,我有他了。”丁一摸了一下肚子。
她的这个动作感染了江帆,江帆也摸了一下,说道:“是啊,陪你的任务只好交给他了,小宝贝乖乖,你要替爸爸陪好妈妈,尽量少地折腾她,让她多吃点,你好长大个儿。”
听了他的话,丁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江帆来到单位后,就见彭长宜已经从后面的食堂吃完早饭了,江帆知道,舒晴不回来的时候,彭长宜就来单位吃早饭。
他叫了一声:“长宜,你来一下。”
彭长宜听江帆在叫自己,就加快了脚步,来到江帆办公室。
江帆放下手包,示意彭长宜坐下,他也坐了下来,掏出那份材料,说道:“我看完了,总体方案还行,也很有操作性,整个造价也还合理,没有出格的地方,如果再能往下压压就更好了。”
彭长宜有些为难,他说:“这个,已经是经过两次压缩的结果了,那行,我再和肖进商量一下。”
江帆是学建筑专业的,他知道这个方案对于施工方已经没有油水了,但惯性思维使然,他仍然说了这么一句。他知道彭长宜用心了,就说:“你看吧,如果实在造价实在压不下去就不要压了。”
彭长宜想了想说:“其实,咱们都不用说他的实际工程,就单从这个方案上看,他已经没有赚头了,如果政府拖欠他工程款的话,如果所有的工程环节只要有一处不是按照预定方案做的,比如出现窝工等等,他都会增加成本的投入。如果政府再拖欠他一年半载的工程款,这个工程他必赔无疑。”
江帆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他一旦进场施工作业,就跟上了弦的箭一样,只能往前飞。其实说白了,他能主动接受这个烂摊子,不外乎两个因素,就像我打电话跟您汇报的那样,一是就像他自己说的,给自己树碑立传,尽快打出知名度,二是借此跟政府各个职能部门增加联络,将来脸熟好办事,再有他没明说,不过我后来给他点明了,就是想这个过程干赔了,将来指望政府给他赚钱的工程,当然我没有给他许过任何愿,我只说一码是一码,不过他要真的把这个工程干得漂漂亮亮,业主满意,政府满意,将来有赚钱的工程肯定会想着他的,毕竟他多少做出了贡献。”
“嗯,对。”江帆点点头。
彭长宜又说:“所以,我看这个造价就不要给他压了,为什么不给他往下压了,也是出于两个考虑,一是咱们政府别给他造成逮着蛤蟆攥出尿的感觉,二是不能让他太苦了,免得他在工程质量上打小算盘,这话我已经再三敲打他了,我跟他说,这个工程,必须保质保量,既然你也知道这是一笔赔钱的买卖,并且主动愿意做这个事,那么就说明你已经接受了赔钱的事实,我说,就因为这个工程太出名了,不能再因为以后的工程质量出名了。另外我还说,说如果你精打细算、科学谋划,这个工程到最后是挣钱的,尽管可能不会多赚,最起码是不赔钱的,对此,他也有信心。”
江帆了解彭长宜干工作的风格,缜密、仔细、无私,对于工程他没必要全懂,但他在跟这些人打交道的时候非常得精明,那些商人一般不会占到什么大便宜,所得到的利润都是应该得到的,这一点,江帆对他是放心的。
江帆听完他的话,看着他说:“那好,就依你说的办,你下来就着手进行吧,争取尽快让业主拿到钥匙,元旦前能完成吗?”
“我给他的期限是十一月中旬交钥匙,业主拿到钥匙就装修,如果抓紧的话,他们的商铺就能赶在春节前开业,各段时间的节点我们都掐算到了天。”
江帆点点头,就不再说这事了,他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今天看见林司令了,他问起我房子还要不要,我没有直接回答他,只说下来单找时间说这个问题。”
彭长宜说:“这个问题我想过,我现在意思不太大了。”
“哦,为什么?你在别处相中了其它的房子?”江帆不解地问道。
彭长宜摇着头说:“没有。”
江帆又问:“那为什么要房子的意思不大了?”
彭长宜笑笑,说道:“有些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好,这样说吧,就是要,咱们现在也不宜声张,另外,不要以咱们的名义要,咱们可以假借军人的名义要,该出的钱咱们一分都不少出,我认为还是……还是低调一点合适……”
江帆说:“为什么?我们出钱买房,天经地义,你有什么可顾虑?”
江帆很奇怪彭长宜为什么对买部队的房子有了顾虑,但多年相处的经验证明,彭长宜一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他一定要闹明白他为什么顾虑,因为什么顾虑。
彭长宜说:“关于买部队房子的事,我做了功课,研究了一下,部队的房子我们一旦花钱买下,将来想转手卖都卖不了的,卖不了,没有产权,银行贷款都抵押不了,这是一,再有,如果我们买了部队的房子,就是没沾便宜,将来别人知道也是沾便宜了,所以我的意思就不大了……”
江帆饶有兴趣地看着彭长宜,感觉彭长宜说的这些都不是理由,这些问题从一开始就存在了,那么他现在说这些就有些站不住脚,他笑着说:“长宜,恕老兄直言,你是不是顾忌你那个同学?”
彭长宜一见被江帆点破了心思,就低下头笑了一下。
江帆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就说道:“你做事谨慎这很好,单从这件事上来讲没有必要,我跟你说,咱们买不买房子,跟他没有关系,他干完活儿撤退走人,房子怎么分配他是不知道的,再有,这次让你退出三局联建,完全是我出于私心的考虑,是我不想让你担嫌疑,当然,这件事的确是因为你同学的介入,我才做了这个决定的,事先没跟你通气,但是我想凭着咱俩相知的程度,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用心。”
彭长宜见江帆坦诚,就说道:“这我早就想到了,您是因为保护我才让我退出的,但这也给我敲了一个警钟,让我重新定位跟他的关系,不能跟他们这些人走太近。”
彭长宜最后这话尽管听似跟冲自己说的,也是有意说给江帆的。
江帆是何许人也,他当然听出彭长宜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是不会跟他表白什么的,怎么跟吴冠奇打交道他当然有定力,别说吴冠奇了,就是阆诸所有的企业家、商人,他跟他们交往都是有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