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坊。
神都惊变之前，谢安石的住处，就在这里。
如今。
修文坊，已经修缮一新。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新修缮的修文坊，和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依旧是一个坊门，一条大街。
大街北面，依旧是一个占据了半坊之地的大宅。
宅门上，挂着匾额，上书两个大字：谢府。
此外，门外有禁军守卫。
唐灿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不少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在谢安石的大门前躬身行礼，然后离开。
一个个言语之中，对于这位曾经的大凉文臣之首，总是带着怀念、钦佩。
显然。
当初的事情，空没有传出来，没有人知道曾经的谢安石，在死之前，做出了那么一件事情。
这样也好，也不好。
对此，唐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会儿，提着东西，溜溜达达的离开了修文坊。
修文坊再往北，就是尚善坊。
过了尚善坊，就是皇城的端门。
唐灿一路北上，直接走到了端门。
门口禁军看到他，全都是一怔，心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等了一会儿，才有人上前，迎着头皮：“唐御史可是要入皇城？”
“不去，我就过来看看。”
唐灿笑眯眯的说了一句，旋即走到一边，就在皇城的城墙下，一屁股坐下来，直接坐在地上。
几个守卫，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不合适吧？”
“怎么办？”
“轰走？”
“你忘了秦寿说的话了？”
“那怎么办？”
“去通知大人。”
“哪位大人？”
“梁王啊！”
“有道理，有道理！”
几个守卫，窃窃私语。
唐灿坐在地上之后，直接把自己提来的东西打开。
酒菜摆好之后，自斟自饮，晒着太阳，眯着眼睛，看起来，还是很惬意。
消息，很快传入高元一的耳朵里。
听着禁军的禀报，高元一哑然失笑，有些没好气的笑骂：“胡闹。”
“梁王，怎么办？”
“跟本王有什么关系，他是高昌使臣，有事儿去找鸿胪寺。”
“啊……这……”
“去。”高元一摆了摆手，也不管禁军的难处。
对于唐灿的胡闹，他也无可奈何。
但是唐灿想要做什么，他倒是明白，轻笑了一声，旋即入宫，求见女帝。
此时。
鸿胪寺少卿范慧，正满头冷汗的站在女帝的身前不远。
方孝孺、赵永康等人，也全都在御前挨骂。
“说，怎么不说了？”女帝眼神冰冷，目光落在范慧的身上：“范慧，你身为鸿胪寺少卿。负责接待高昌使团。”
“这才第一天，使团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怎么办？”
“圣上，不是臣不想办法，实在是……实在是那唐灿他欺人太甚啊！”范慧依旧咬定，是唐灿挑唆，再加上他伤人在先，所以才引起后来的麻烦。
“圣上，大凉百姓，本就不喜高昌使团。”
“若是他们懂得礼数，知道退让，也未必会闹得那么大。”
“哦。”女帝漠然打断范慧的话：“你的意思，这件事情，错在高昌使团，错在唐灿的身上。”
“微臣……是这么想的。”范慧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女帝微微点头：“当着朕的面，依旧信口胡诌。”
“来人，拖出去，杖一百。”
“圣上！”方孝孺、赵永康，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方孝孺继续说道：“此事若是传出去，恐引起民间骚乱。”
“如今神都学子众多，若是有人挑唆，唯恐被误解为圣上有意回护高昌。”
“甚至……被人说成大凉怕了高昌。”
女帝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孝孺。
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大凉律，挑唆是如何判的？”
方孝孺脸色一僵。
一旁，赵永康心中叹了口气，沉声说道：“圣上，范少卿固然有错，使团同样有错。”
“可此时，若是……”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女帝忽然摆了摆手，可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够了。”
“你们无非就是想说唐灿的事情。”
“绕来绕去，何必？”
“赵永康，你说，朕说的可对？”
听到女帝的话，赵永康低下头，闷声说道：“圣上，科举之事，从未有外臣参与之先例。”
“而且……”
既然女帝都把话摊开了，赵永康索性也摊开了，直接说道：“唐灿曾经在朝为官，后往高昌。”
“朝中文武，对其都有恨意。”
“大凉学子，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圣上如此推崇一个外臣，不妥。”
“方孝孺，你也是这么想的？”女帝的目光，再次落在方孝孺的身上。
“是。”方孝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今官场，中正之臣众多，足可担当弥封重任。”
“臣明白，圣上觉得唐灿如今与任何人都无瓜葛，由他任弥封，可在最大程度上避免舞弊的出现。”
“但科举之事，乃大凉盛世，实在不容外臣入内。”
“说的挺好。”女帝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正要借着说下去，有女官低声禀报：“圣上，梁王求见。”
“传。”
“是。”
俄顷，高元一走进神龙殿。
行礼过后，笑呵呵的说道：“圣上，唐灿来了，在皇城外。”
“哦，传他进来，朕刚好有事儿找他。”
“这个……”高元一笑了笑，借着说道：“圣上，唐灿并不是要入宫求见。”
“他做什么了？”
“他在皇城根，自斟自饮。”说出这么一个有些无厘头的答案，高元一自己也觉得好笑，险些忍俊不禁。
摇了摇头，勉强控制住笑意，接着说道：“臣让人去问过了。”
“他说昨天使团遇袭，朝廷也没给个说法。”
“今天就是想在皇城外看看，看看能不能看到昨天袭击使团的贼人。”
“胡闹。”女帝秀眉微蹙，目光自然而然又落在了鸿胪寺少卿范慧的身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高元一，朕正准备惩处范慧。”
“方孝孺和赵永康不同意。”
“你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