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临近尾声。
新人在牧师面前接吻,典礼结束,宾客陆续散去。
杨嘉立听到里面传岀来的,悠扬缓慢的小提琴伴着庄严圣洁的合唱,看着叶霆期待的眼,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就当……留个纪念吧。”
叶霆笑了,牵着杨嘉立走到牧师面前。
他用英语对牧师说了几句话,牧师笑着点点头。
叶霆紧紧攥着杨嘉立的手,小声说:“杨杨,我们开始了。”
杨嘉立扭头一看,刚结束典礼的那对新人坐在观礼席,笑盈盈地看着他。空荡荡的教堂,玻璃花窗依旧透着—束一束安静的天光,上帝和其他天神,永恒而慈爱地注视着一切。
剩下几位还没来得及退场的宾客也不忙着走了,又坐了下来。
杨嘉立心脏砰砰跳了两下,莫名紧张。
牧师就像方才一样,认真又肃穆地宣读婚礼誓词。
轮到杨嘉立回答的时候,杨嘉立眨着眼,有些不正经地说了我愿意。
牧师撇过头问叶霆。
叶霆站得笔直,浑身紧绷,眼睛里都冒了血丝,神情格外郑重严肃,说:“我愿意。”
杨嘉立头皮一麻,总觉得气氛愈发的不对劲起来。
牧师笑着点点头,操着一口纯正优雅的牛津腔,说:“现在,你们可以交换信物了。”
杨嘉立刚想说他们没信物可以交换,叶霆就对着他半跪了下来,从怀中取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打开,两枚男士婚戒蕴着光,安静地躺在里面。
杨嘉立瞪大了眼睛,惊得忘了呼吸。
叶霆笑道:“吓到了?”
杨嘉立脸色有些发白,惶惶看了还在笑着观礼的宾客一眼,皱眉压着声音:“一个假的典礼,你弄得这么正儿八经干什么。”
叶霆没回答,从丝绒盒里取出一枚婚戒,捏在指间。
他抬头看杨嘉立,目光温柔而深邃:“三十天要过完了,我好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我们在一起四年,无论真假,我都想和你宣一次誓戴一次戒指,算是,有始有终。”
“大一的时候,你追了我好久,那时候我特别不耐烦,对你从没有好脸色,好几次琢磨着想把你弄到角落里打—顿,这样你就能老实了,就知道滚远了。可是如果现在让我回到那时候,我想在军训第一次见到的你的时候就坐到你旁边,悄悄牵你的手,跟你说,杨嘉立,我好喜欢你,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还想回到一年前我们重遇的时候。我想把那时候心里那点愚蠢的怨气拿掉,在你朝我伸岀手的时候,就把你紧紧牵住,哪儿都不让你跑了。”
叶霆眼圈悄悄红了:“大二你参加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的那天晚上,比完赛,我骑着车带你回宿舍。你穿着干净又帅气的白衬衫,坐在后座,抱着我的腰,靠在我背上。那天晚上下了雪,你把手偷偷伸到我衣服里,我听到你很小声地说了一句:’霆哥,我最喜欢你了’。这句话,可能你自己都忘了,但我永远记在心里。”
“宝宝,你不要觉得过了这么些年,你变了样子,就不再是我心里喜欢的那个你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以后,无论过多久,无论你走到哪里,无论你走得多远,你永远还是那个站在艺术楼门口,穿着白衬衫,满身少年气,笑得干净又可爱的,我想藏到心坎里疼着的宝贝杨杨。”
杨嘉立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看着半跪在面前的叶霆,心脏里有股情绪像是青芽破土,肆意扎根生长。
他看着叶霆红红的眼圈,颤抖着把手伸了过去。
叶霆捏着戒指,低着头,一点一点地把戒指套进了他的手指。
戴好戒指,叶霆抬起头。
杨嘉立看到他哭了。
明明是笑着的,眼眶却映着水光,湿润一片。
杨嘉立忽然喉咙发涩,像是无头苍蝇似的,手忙脚乱地也给叶霆套上了手指。
牧师说:“现在你们可以接吻了。”
叶霆牵住杨嘉立的手,慢慢地凑了过来,轻笑着说了句:“宝宝,我们结婚啦。”
然后极温柔地吻住了杨嘉立的双唇。
牧师说:“现在,我宣布你们的婚姻,合法,有效。”
杨嘉立被拥在叶霆怀里,在那一刻,他听到叶霆的心跳失控而剧烈地跳了两下。
从拉斯维加斯飞回国内,离三十天之期,就剩下最后一天,二十四个小时。
这个晚上,叶霆反常地没有抱着杨嘉立睡觉,背过了身去。
杨嘉立也背着他,听着叶霆一声一声的呼吸,心乱如麻。
昏暗的卧室里,墙上的钟依然毫无忧虑地发着均匀而机械的滴答声,声声扣在人心。
杨嘉立眼神空洞地看着黑漆漆的角落,突然明白了。
如果这三十天的交易也是叶霆的计划,那这一定是叶霆最成功的一次。
最高明的计谋,不在囚身,而在攻心。
杨嘉立在被子底下轻轻摩鲨着手指上还没摘下的婚戒,他沙哑着问:“你睡着了吗。”
叶霆很快回答他:“睡不着。”
杨嘉立转过身,看着叶霆坚实的后背:“你明天不去上班,行不行。”
叶霆深吸了口气,终于缓慢地转过身来,幽深的眼眸和杨嘉立四目相对:“好。”
叶霆笑着拥住了杨嘉立,亲昵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小声问:“最后二十四个小时了,你打算怎么过,我都听你的。”
杨嘉立问他:“你真的都听我的?”
叶霆郑重:“都听你的,想怎么过?说吧。”
杨嘉立点了点头,深深吸气,平静道:“我要做那个。”
叶霆挑了挑眉:“哪个?”
杨嘉立把手伸到被子里,伸到叶霆那边,手指一握。
叶霆吸了口冷气,满眼震惊。
“明白了吗,”杨嘉立认真道,“就做这个,一整天。”
叶霆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有些发颤,像是不敢相信:“……宝宝?”
杨嘉立咬咬牙,一翻身坐在了叶霆身上,俯下身,鼻尖顶着叶霆的鼻尖,凑过去在叶霆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似是凶狠地说:“最后一天,我怎么能那么轻松地放过你这条混蛋疯狗。不把你榨得一滴都没有,我都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