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您能教我到哪?”
药老道:“筑基期应当不成问题,那时候年纪小,都是师兄扯着耳朵逼着修炼的,还炼的比较扎实,应当不会让你误走了岔路。”
筑基期,足够了。
姚月道:“好!”
说了这么久,药老终于想起自己进来是要做什么了,他一拍脑门,连忙道:“瞧老朽这记性,都忘了采药这茬事了。那幻灵草只在白天生长,到了晚上就自动枯萎了,我们得赶在日落之前将它摘回来。”
“小女娃,快随我走。”
他说着,一把将姚月扯上了半空。
风从脸上呼呼而过,迷了姚月的眼,过了一会儿,她方才适应,一张嘴,灌了满口的风,在半空中被呛得咳了起来。
药老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哈哈的笑了,然后给她套了个气流保护罩,道:“小女娃,你要说什么?”
姚月道:“您别再叫我小女娃了,我有名字的,我叫思归!”
“思归?”药老重复了一遍,道:“这个名字不好,娘们儿唧唧的。做人要洒脱,思这思那的,听着就麻烦!”
姚月听着却没有回话,她放不下,是因为她不愿放下,她也不可能放下。
半晌她说,“师父,这次回去以后,您先教我御剑飞行吧。”
“怎么了?被人带着飞,既不费脑,也不费力,还可以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不是很好吗?”
姚月道:“可是这样飞,好难看!”
药老听了她的话,低头看她,她双脚悬空,身体前倾着,被他扯着衣襟侧拉在后面,随着他的动作东晃西晃,确实有些狼狈。
他不好意思的嘿笑两声,将她一把拉直了,然后改抓她的胳膊。
姚月终于站的稳了些,伸手理了理衣襟。
他们飞到了一座山沟之中,这里秋意正浓,花草树木还未完全凋零。
“幻灵草色呈枯黄色,有七根卷舌细叶,每片叶子上均有两个墨色黑点,寻常长在乱石下,仅有一指高,你仔细些找。今儿下午,我们只需找到三株就好。”
姚月点点头,与药老一起猫腰四处搜寻,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二人皆是一无所获。
药老道:“这种灵草本就难找,现在又正值秋天,与寻常枯草长在一处,极难辨别,你需耐心一些。”
姚月点点头,翻开乱石,这儿看看,那儿翻翻,突然看到一株卷舌状的灵草,上面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黑点,正要上前,伸手去采,就见那株灵草突然变成了一朵巨大的食人花,朝着她咬了过来。
一根冰丝横过她面前,抢在她之前将那株草采了去。
姚月的目光随着那冰丝看过去,只见他手中冰丝一紧,生生将它割成好几段。
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根又一根细长的卷舌叶。
姚月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一幕,若不是药老,她恐怕就被它吞了进去。
药老喜滋滋的蹲在地上,将它一根一根捡了起来。
“这是?”
药老站起身来,献宝似得举在姚月面前,“这就是幻灵草,百年才有一株能生出灵识的,竟就被我发现了,老朽这运气啊!”
看他又卖宝,又自夸,配合他笑笑,又弯腰,继续开始寻找。
药老拦住她,“好徒儿,别找了,有这一株就够了。这生了灵识的,效果更佳,比十株都来的管用。”
姚月直起身来,理了理袖子,看着他手中的幻灵草,问:“师父,方才是怎么回事?”
“这幻灵草有致幻之效,你方才看到的那朵食人花不过是它变出的幻象,吓一下你,好伺机逃跑。”说完,他嘿嘿两声,“方才吓到了吧?”
姚月脸上露出一个淡笑,“还好。”
看到她脸上的笑,药老却不笑了,“你这小女娃是怎么回事?吓到就是吓到了,没吓到就是没吓到,‘还好’是什么意思?要笑不笑的,我不喜欢!”
药老为人直爽,脾气也直,见姚月变成这样一个温吞吞的模样,没有初见她时的那副机灵劲儿,心中觉得不舒服。他不舒坦了,别人岂能舒坦。
姚月听了,也不笑了,强装了几天的乐观也维持不下去了,只是沉默着。
药老受不了这种氛围,直白的道:“你既然认我做了师父,那我也就直接跟你说了,我脾气古怪,向来不喜欢那种正派的作风,自认为文雅,实则最是无趣。日后,我们要待在一起的时间还多着呢,你要是还是这样一副暮气沉沉的模样,跟我耍心机,我就不认你这个徒弟了。”
姚月看着他,天性耿直爽朗的他难得的露出烦躁,心中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讨嫌。
她来这里是有目的,他知道。
她学成之后不会多留,他应当也是知道的。
可他还是愿意教给她。
他给她脸面,也不戳破。如今,是真的受不了她了,才愿意说出来吧。
别说是他,就连她自己,都有些厌恶这样的她。
“诶诶诶,那你别哭啊!”药老看见她缓缓低下了头,欲泫欲泣的模样,以为她是受不了自己的责骂哭了,执拗的脾气似是终于找到了克星,有些慌了。
她本来只是有些伤感,但听到他的话后,心中更觉难过,眼睛干涩,却流不下泪来,只是面上有些苦涩。
药老却以为她真要哭了,连忙道:“你别哭啊!”
他有些不知所措,搔着头上乱兮兮的灰发,胖乎乎的身子在地上来回走动,走两步,看她一眼,“唉害”一声,来回叹气。
姚月静静站在那里,垂着睫毛,也不说话,也不看他。
药老苦恼的在头上用力抓几下,终于停了下来,抱怨道:“多少人想认老朽做师父,老朽都不肯,好不容易认了一个,还是个小苦瓜,老朽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有什么你就说,一声不吭的老朽也猜不透你在想什么。你抬头看看老朽,学学,甭管得罪什么人,想骂天就骂天,想骂地就骂地,天王老子也管不着我,我行我素,怎么舒服怎么来。”
看姚月还是那副样子,药老苦着脸又道:“老朽就是吓你一吓,哪里是真的不要你,你别哭,行不行?!”
姚月突然抬起头来,道:“行!”
姚月这个‘行’说的猝不及防,药老看着她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哭过的痕迹,一时有些愣,“你没哭?”
“没有。”
见姚月没哭,药老方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道:“那你做什么一声不坑?”
“你凶我,我难受,不想吭声!”
药老一噎,吃了瘪,然后道:“不吭就不吭!”
说完背过身去,嘴里嘟囔着,“让你学,你还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