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众人不敢怠慢,有出门去厨房吩咐做大餐的,也有直接从桌上给衙内端糕点的。
高俅检查儿子没有大碍,才稍稍放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高铭吃着糕点,刚要张嘴,旁边的老都管替他考量,怕耽误他吃东西,看着花荣道:“衙内眼下受惊,恐怕说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是此人将衙内背回来的,太尉不如听他说。”
高俅进门时候就注意到了花荣,只是没空问,他瞄向花荣“你是何人?”
他不认得花荣,这很正常,认识才奇怪。
一个太尉怎么会认识国子监小小的武学生。
“学生在国子监读武学,名叫花荣。今日练习回家,看到衙内被一个大和尚追杀,将衙内救下带了回来。”
高铭立刻咽下糕点,“对,是他救了我,咳,咳!”咽得太快有点噎。
“你先不要说话!”高俅赶紧吩咐丫鬟,“快给衙内倒茶!”
高俅打量着花荣,原来就是前段日子被他下狱的人。
不过,高俅经历过大风大浪,风平浪静的道:“那大和尚是什么人?”
花荣如实道:“应该是大相国寺的和鲁智深。”
老都管恍然大悟的道:“这和尚是林冲的朋友!”凑到高俅耳边,低声道:“陆虞侯说,去结果林冲的人回来复命,说他是被大和尚所救,应该就是这人。”
高俅咬牙切齿的道:“既然知道有此人,为什么不去抓获,现在让他寻仇上门,险些害了衙内!你们负担得起吗?”
老都管知错,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高俅对花荣道:“今日之事,我都记在心里了,他日不会亏了你,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
高铭心想,这下高俅跟花荣的恩怨应该一笔勾销了。
多少人挣破头就想得到太尉多看一眼,但花荣被夸奖,脸上也没欣喜的神色,只礼貌的道:“学生告辞。”告退。
“那我送送你。”高铭就要下地,但被他爹一把按住,吩咐老都管,“你派人送他出府。”
花荣看向高铭,眼神是拒绝的,“不劳衙内相送,请好生休息吧。”
衙内休息不好,其他人也别想好,于是高铭也没再坚持,等花荣走了,他则一边吃东西一边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其中没起好作用的陆谦引起了高俅的愤怒,下令,“去抓陆谦这厮,不要让他跑了!”
虽然最后关头,陆谦喊了一嗓子让高铭快跑。
可这并不能抵消他的罪过。
在高俅眼里,陆谦就该咬舌自尽,而不该贪生怕死把鲁智深引到自己儿子跟前。
太尉要抓人,陆谦哪里逃,天不亮之前就被逮住了。
高俅也不含糊,愤怒的吩咐下去,“告诉开封府腾府尹,将陆谦这厮刺配沧州,与那配军朋友作伴!还有,全力缉拿鲁智深!”
高铭听了直咋舌,所谓的配军林冲是指林冲。
像陆谦这种卖主求荣的家伙被送到了林冲跟前,考虑到林冲的武力值,陆谦提前给自己烧点纸吧。
高俅对别人凶残,但对高铭却无微不至,第二天来看他好几次,关怀备至。
高铭根本没大碍,但大夫说他要静养几天,那他就听医嘱静养吧。
在他卧床的时候,慕容彦泽来探望他,并带来了好消息,“报名进行的如火如荼,蹴鞠大赛一定热闹。”
高铭做捧心状,“总算有点好消息,稍微弥补我受到的惊吓。”
慕容彦泽皱眉,“说真的,你又做了什么事,连和尚都要追杀你?”
高铭懒得解释,“他找错人了而已!”立即岔开话题,一伸手,“报名册带来了吗?让我看看。”
“带来了,你都吩咐了,我岂敢不从。”慕容彦泽半开玩笑的说着,递上了花名册。
高铭简略翻了翻,一眼就看到了河北燕青的名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慕容彦泽夺过名册,“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这名册上的哪个男子有好老婆?”
高铭道:“行,既然你抓住我的黑点不停的提起,你等着,等我哪天知道你的糗事,你就完了。”
慕容彦泽很坦荡,“你尽管来,你到时候无论如何揶揄讽刺我,我都不会往心里去。我现在就是好奇你到底盯上名册中的什么人了?”
“我直白的告诉你吧,这个人叫做燕青,踢得一脚好球,长得也十分好。有他在,能吸引不少观众。”
慕容彦泽想到了戏子,“看你的意思,是要把他捧成名角了?”
“就是这意思!”
慕容彦泽笑道:“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像你形容的那样是个上等模样的人物。我已经有些期待看到他了。”
“他是河北大名府首富卢俊义的小厮,主人巨富,他也见多识广,十分伶俐。”
慕容彦泽往高铭床沿边一坐,“卢俊义?我从没听过这个人,可见朝中没什么靠山。”
“你都没听过,你怎么知道他没靠山?”
“你想啊,既然他是大名府首富,有的是钱,如果他真有靠山,早已经通过靠山的关系在东京府内结交其他贵客了。但凡他在东京混得有点名堂,我都不可能没听过他。有钱却没名,可见没靠山,没人引见。”
高铭嘴硬,“或许人家低调呢?”
“你信吗?有钱却没靠山,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他难道不知道?可见是真结交不到靠山。”慕容彦泽道。
高铭在慕容彦泽这里上了堂厚黑学基础课程。
他不得不说慕容彦泽分析的很对,卢俊义就是没什么靠山,才会被大名府官员整得死去活来,被梁山趁机赚到了山上。
他眼珠一转,朝慕容彦泽笑道:“如果咱们这场蹴鞠花式比赛办得好,那么还要办蹴鞠正式比赛。而资金么……我看这个卢员外或许能资助一二。”
“这一个孩子还没养大,你就捉摸着再养一个了?先把这个喂活再说吧。”
“还不许人有点憧憬么。”高铭嘟囔。
——
到了比赛开幕前的几天,大街小巷有小厮拿着锣鼓造势,边敲边喊:“好消息好消息,蹴鞠白打比赛开幕了,地点:七月十五红枣树胡同外空地。河北、山东、各路选手汇聚一堂,切磋比试,百年难遇。另有歌舞相扑表演。”
预热了几天,转眼到了开幕当天。
人山人海,人在空地外的街道站不下,都站到树上去了。
空地周围的树上攀满了人,有少年小孩也有大人。
甚至人流密度太大,连空气都不新鲜。
“有请参赛队员入场。”随着“主持人”一嗓子。
从举办方的搭建起的凉棚后面,列队走出来整齐打扮的蹴鞠球员,举着印着自己名号的旗幡绕着场内走了一圈。
这时场地外一棵挂满人的树上,有人眺望道:“赛手的模样看不太清。”
“你坐到场地内就看清楚了。”旁边的另一个男人道,他坐在树枝上,双手都不用把扶东西,两条腿还闲适的晃来晃去,仿佛坐在平地上。
他长得瘦瘦小小,容貌寻常,但眼神颇为明亮,一直注意着场内的情况。
场地内也坐了许多人,大家坐在阶梯式的座椅上,就连最后一排也不遮挡视线,看得很清楚。
头顶还有遮阳的凉棚,可比树上惬意多了。
“坐到场地内,起步价六百文,前排的要九百文,谁有那个闲钱呦,在这里看看就好了。”周围的人纷纷道:“况且票很难买。”
“就是,这里视野很好,干嘛花冤枉钱进场,还要排队买票。”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谈论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刚才和他说话的瘦小男子已经不见了。
不多时,树上的人们感到体力有些不支,口干舌燥。
“幸好我早有准备,带了好酒来。”有个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自己挂在腰间的酒袋。
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酒袋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谁,谁偷拿我酒了?”
“谁偷拿你酒了,不要叫了,好好看球,不看就从树上下去,这里挤死了。”周围人嚷嚷。
此时,街道上正闲庭信步的时迁,拧开刚才顺来的酒袋喝了一口,与一个拿着票牌的人擦身而过,眨眼工夫,票牌就到了他手上。
留那人在原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时迁则大摇大摆的往场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