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臻连续好几天都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奇怪的梦境一次又一次将他眼膜,根本没有办法阻拦,他时常觉得呼吸困难,浑身处于抽搐的状态,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还在睡眠状态,想要挣开眼睛却完全无能为力。
对于他的这种情况,最担心的莫过于滕明和欧阳连尚。
那天滕明路过陆氏医院门口的时候想要进来取一件留在这里的西服,原本想要把这些东西全都丢在这里算了,但是那衣服的口袋里有一张十分重要的名片,是来自澳洲的合作商,如果这几天不联系他,某个大项目很有可能就要作废了。
之前调查来的报告说陆启臻是去找陆致了,而不是找陆启南,看到那份报告的时候滕明知道自己是十分欣慰的,毕竟,那两个人之间没有他所想象的那种卑劣的关系,只要陆启臻的心是在他这里的,他就什么都没有所谓,身体上的背叛不算什么,他可以原谅。
滕明自认为是十分大方的人,如果陆启臻打个电话认个错,他就会立刻搬回来,不计前嫌——陆启臻那天从陆致那里拿了什么他也调查出来了,知道自己应该是错怪他了,而那天说的话也确实重了些。
滕明心里稍微有点点后悔,但是他也想借此来给陆启臻一个小小的惩罚,以示警戒,让他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不要想随意打发掉自己。
至于他和其他人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情,尽管他派出去的人丝毫没有调查到什么,陆启臻的私人生活看起来干干净净,毫无杂质,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实际上,滕明还是稍微有点点疑惑,毕竟那天欧阳连尚那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假装的。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那么欧阳连尚以后就不会有好日子过,而陆启臻也必须承担起出轨的责任。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滕明才一直都没有主动联系陆启臻,他希望对方能够主动来联系,认错,这样的话,他也比较有台阶可以下,在陆启臻面前也比较能树立起属于自己的威望,以后陆启臻估计就不敢再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陆启臻竟然完全没有打电话找他的意思,甚至连短信都没有发一个。虽然之前他就一直很少主动联系,但是这种事情发生之后,在那天自己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之后,他竟然还是不辩解,不解释,不反抗,就等着自己判刑。
陆启臻像是一个犯了死罪的罪人一般,完全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仿佛一心只想求死,这种态度让滕明恨得牙痒痒,好几次忍不住想要打电话质问他,在打了三次发现对方处于关机的状态之后,忍无可忍地再也不对他抱任何希望。
滕明从小就被人宠爱惯了,完全没有他先去道歉的道理。
他是腾家最后地位的人,就连他的父母都要让着他,其他人更是不敢得罪他,一般其他家族的人看到他也都要让几分,毕竟他家的势力在s城不容小觑,没有人敢得罪腾家未来的当家人。
正是因为这一点,滕明处理器这次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启臻要如何来向自己解释,自己要等到他做到哪种程度的时候再原谅他。
他几乎是做到了摆架子的准备,等着看陆启臻一脸可怜的来求自己,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彻底脱离他的预设,几乎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
因为一心想要等陆启臻主动开头求饶,他没有让人继续跟踪他,自然也就没有得到陆启臻近况的消息。
滕明派出去的人看他没有吩咐的意思,自然也就不会主动把陆启臻发狂一般的工作的事情报告给他。
久而久之,陆启臻在疯狂地工作,以这种超负荷的方式来让自己的神经麻痹,来让自己彻底忘记对他的念想。
而滕明则是处于焦躁等待的状态,从刚开始的耐心等待到后来的想入非非,再到后面的心急如焚,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了,开车到了陆氏医院的门口,直接回到了他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
因为之前他就一直有这里的钥匙,在那之后也没有把它还给陆启臻,所以现在他还是可以毫无阻碍地进房子,不会被任何人干涉。
虽然心里有气,但滕明还是觉得自己能够来到这里的话,应该就能碰到陆启臻,碰到他之后,大不了就先认个错,然后再追究他的责任,最后把他就地正法,按在床上好好做他个十次八次,让他下不来床,走不了路,只能可怜兮兮地趴在床上等自己拿东西来喂他吃。
就是抱着只有的心态,滕明走进了房子,发现里面几乎一如既往,丝毫没有变化——但这些也都是在预料之中,毕竟这里一直都有人打扫,陆启臻也没有多余的功夫来把房间改变布局,所以一切都是照旧。
很快就找到了那张名片,打电话向对方确认好相关事宜之后,滕明就开始寻找陆启臻的下落。
他直奔办公室,没有人。
去手术室问问,也没有人。
最后他又跑到了比较偏僻的实验室,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而且看起来好像真的是好久没有人来了,尽管这里也是每天都有人打扫的,但是桌子上的杯子似乎完全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这时候他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陆启臻一般除了这几个地方不会在别的地方,而他人确实是在这家医院里,顿时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医院里,不在办公室,实验室和手术室,难道?!
找到欧阳连尚的时候滕明心就开始慌了,因为他发现对方一脸的憔悴与难受,似乎最近一段时间都过得不太好的样子。
“启臻呢?!他人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他?”
欧阳连尚闻言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那眼神中有愤怒有嫉妒有担心有害怕,同时更多的是无奈和心酸。
滕明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的眼睛里可以同时包括这么多情绪,看欧阳连尚欲言又止,知道陆启臻肯定出了什么事,一时间没忍住,拉着他的手臂就急切地低吼了一声:“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欧阳连尚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就带他去了住院部,一看那方向,滕明就知道自己八成是猜对了,一路上心跳不断地加速,他真的担心,最坏的情况……
之前陆启臻就有轻微的隐藏人格倾向,虽然在他们相处的时候,除了刚开始那几次有些不正常以外,陆启臻基本上都是正常的,事情也都记得清楚的,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也没有性情突变,一副正常人的样子。
因为这件事刚开始他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滕明觉得自己是下意识地步想去调查这件事。如果陆启臻有什么问题,腾家的人说不定要说什么闲话,也许也会反对他继续和他在一起。
毕竟包容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已经是腾家人的极限,如果让他们知道陆启臻的大脑是不太正常的,人格有两面性,他还拥有一个隐藏的人格,估计那些人会立刻要求他停止和陆启臻的一切往来。
这样一来,他就算是想要继续争取和陆启臻在一起,也是回天乏力了。
毕竟,他只是滕氏的继承人,他的父母再怎么溺爱他,也还是要稍微顾忌一下董事会的看法。
滕明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算着今天公司里基本上已经没有事情了,便发了个短信给助手,叫她不要找自己了,什么事都放到明天再说。
他们来到住院部的vip区域,这是滕明一度非常熟悉的。当初为了和陆启臻套近乎,他做了那么傻的事情,现在想来真是有几分好笑。
跟在欧阳连尚的身后进入到一个之前他也没有怎么来过的区域,滕明正奇怪这里怎么特别安静的时候,欧阳连尚转过身低声对他说道:“这里要保持绝对的安静,你别扰了他。”
说完便打开门走了进去,床上躺着的人毫无生气,面色苍白得如同日光灯,丝毫没有血气——之前自己离开这里的时候,陆启臻面色红润,完全是一副很滋润的样子,和现在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他竟然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滕明几乎是难以自制地走到了床边,想要去触摸陆启臻的手,欧阳连尚及时走上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你不要动他,他现在只能靠营养液维持新陈代谢,你动的话他的血液会不畅通,就让他好好躺着。”
这番话让滕明的心都凉了半截。
“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说来话长,原因是他思念你过度,外加积劳成疾,最主要的是他的隐藏人格好像有点严重了,他最近似乎一直处于沉睡,前段时间累得很了。”
“你怎么不看着他一点?!”
“你这话让我怎么接?首先我不是他的恋人,他并不会听从我的话;其次,让他变成这样的人是你,当然我也有一部分的责任,我不该抱着可以趁机而入的卑劣想法,竟然帮他把你赶走了。好了,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吧,你好好陪陪他。虽然他看不见听不见,但是我想,他这时候,最需要的人,应该是你。”
欧阳连尚的话里有话,滕明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愣愣地看着欧阳连尚给他端来一张椅子,随后那人便主动离开了房间,把他和陆启臻留在一起。
看到陆启臻手臂上几乎有些透明的皮肤,以及皮肤下面那些青色的血管的时候,滕明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他从小就不知道痛苦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唯一难受的地方就是心脏,那也只是因为过去的车祸留下的后遗症,并不是什么情绪的变动。
小时候他也看过一些爱情,当时他完全无法理解里写的那些想念一个人想的心都疼了,或者类似于看到别人难过自己的心也疼了之类的说法,现在,他彻底懂了。
因为不能动陆启臻,他只是把手覆盖在那人的手臂上,轻轻地摩挲着,想要把自己的热量传递给他似的,不断地来回动着——尽管房间里的冷气没有开的很大,但陆启臻的手却是冰凉的。
以前一起睡觉的时候她就发现陆启臻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一些,却没有想到他在生病的时候竟然会如此脆弱,手指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仿佛自己一放开他就要彻底消失似的。
看到陆启臻如此脆弱得躺在病床上,滕明自然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工作。他请了年假,每天都在医院陪着陆启臻,一直到三天后那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可那时候陆启臻只醒了一会就继续陷入了睡眠,欧阳连尚叫值班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陆启臻的身体,后者说这一切都属于正常情况,陆启臻的身体并没有大碍,既然他已经醒了,基本上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滕明对于医生的说法半信半疑,若不是因为这人是欧阳连尚说非常可靠的,他几乎都有冲动给陆启臻换一家医院诊治。
陆启臻半梦半醒睡了好多天,偶尔醒过来会说一些让人完全摸不到头脑的话,滕明刚开始只以为他只是偶尔说梦话,到后来才发现陆启臻每一次说的梦话竟然是有些联系的。
他万分后悔自己没有把那些话记录下来。
。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