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的那一瞬间,陆启南彻底愣住了。
林延的头用力地砸在他后面的墙上,脑袋和墙壁相撞时发出的闷响让陆启南注意到林延浑身都在发抖,还来不及走回书房去书桌上拿自己的手机,林延已经扑到他怀里、一口咬在了他肩膀上。
早前林延发病的时候陆启臻就说过他一个人完全制不住他,陆启南一直到此时此刻才彻底明白过来林延发起病来有多么的可怕。
忽略掉肩膀上传来的剧痛,陆启南搂着林延,一边不住地安抚他的情绪,一边快速拿起桌上的电话,通过快捷键迅速地打电话给陆启臻。
林延的动作越来越多,咬着陆启南的嘴肩膀松开后,他手上也开始动作起来。
犯了病的林延力气比之前大很多,陆启南挨了他一拳,一时间都还没缓过气来,林延的拳头就又一次挥了过来,好在之前经受过多年专业训练的陆启南反应及时,挡住了那差点就打到他眼睛的拳头。
眼见情况越来越糟糕,陆启南用力摇晃着林延的肩膀,企图唤回他的意识:“林延,你给我醒醒!”
林延没有说话,只是发出类似小兽受伤后的呜咽声,听起来格外可怜。
陆启南这时候才看见林延双眼通红,眼眶中的泪水不知道是情绪的失控还是别的什么招致的,林延愤怒中带着几分悲凉的表情让陆启南怔然。
顾不得肩膀上被他咬的鲜血直流,陆启南硬是把力气大地惊人的林延楼进自己怀中,尽量温柔地抚|摸着他冰凉的后颈,嘴上不住地说着:“林延,没事了,没事的……林延,你别怕,我在这里。”
发了病的林延也还是有主观意识,听到陆启南不住地安慰他,腿脚也不再乱踢他,乖乖地任由陆启南搂在怀里喘了一会儿气,忽然抬起头来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很生气?”
“什么?”
“我……巧克力……啊!”
林延话还没说完便尖叫了一声、飞快地跑到门口,把之前他砸门的巧克力从地上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到完好无损的木盒子里。
陆启南看他这般奇怪的举动,还有林延眼中不正常的光亮,脑海中闪过一丝担忧,随即又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猜测。
林延把地上的巧克力都捡起来之后,又赶紧朝陆启南走过来,讨好地对他笑了笑,随即拿起一块巧克力递到他嘴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陆启南陆启南,你吃!”
“林延,你……”
“你吃!”
无奈只能张口吃下这已经掉到地上的巧克力。
虽然心里不愿意承认,但陆启南看着林延的眼神还是黯淡了一下——这人,分明是神志不清了。
陆启臻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林延正逼着陆启南吃第三颗巧克力。在看到陆启臻的瞬间,林延原本欢快明朗的笑脸顿时变得阴郁,一下子扑进陆启南的怀中,一副寻求保护的姿态。
看到这样的林延,陆启臻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给陆启南使了个眼色,就让身后跟着的男护士上前,做好强制性把林延打昏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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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的忽然发病让陆启臻有些困惑。
按道理林延的病情已经得到稳定的控制,体内残留的药物也已经排的差不多,身体状况已经完全负荷得起治疗过程中会出现的部分痛苦,因而最近院方并没有给他注射药物。
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虽然林延被注射的药物是十分罕见的,以前陆启臻也仅限于在理论书本上看到过,真正实践起来这确实是第一次。但从一开始他就给林延制定了精密的治疗计划,按照计划实施的话,林延的身体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反复发病的情况。
和神经科、精神科、心理科的各位主治医生进行深入的会议后,医院总结得出的结论是:林延是因为受了巨大的刺激而导致病情反复。
他被注射的药物原本就对神经元有一定的损伤,在治疗的尾声阶段,忽然这么严重的发病,甚至还有病情恶化的倾向,与引发他情绪激动的人,陆启南,有直接的关系。
鉴于林延身份的特殊性,陆启臻在会议结束后就立刻找陆启南简单地汇报了一下情况,至于下一步的治疗方案,要等林延醒来后进行观察之后才能制定。
陆启南听完陆启臻说的,原本就有些阴郁的表情此时变得毫无情绪可言。他一脸阴沉地回了房间,在陆启臻正打算回办公室的时候,忽然提着自己的笔记本出来了。
“我回去了,我会派人来照顾他的。”
“诶?可是……现在照顾他的最佳人选是你啊。”
“不,不是我,我会选个合适的人来照顾他的,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说罢陆启南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医院,陆启臻没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时间去管这些——他另外还有一位烦透人的病人等着他去看诊。
第二天一大早林延就醒了。
神志清醒、口齿清晰、目光炯炯,完全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人。
在发现陆启南不在病房里的时候林延还稍稍愣了一下,随后,他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那位温文尔雅的青年。
青年察觉到林延的目光,立刻就回给他一个明朗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在夜空中划破了宁静的闪电,灿烂、耀眼,让林延一时间都觉得有些炫目——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这么美好的笑容。
自从遇到陆启南之后,生活似乎就没有真正快乐过,周围的环境一直都很糟糕,连看周遭人事的心情都没有,现在忽然看到这么明亮、充满魅力的笑容,只觉得这才是生命该有的样子:鲜活、明亮,充满了生机。
“你好,我是张启瑞的哥哥,张柯。启南这段时间要去美国出差,让我来照顾你一段时间。”
说罢,叫张柯的男人起身给林延倒了一杯温水,看他慢慢喝了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启南走的时候很担心你的身体,让我等你醒了就给他电话,依我看,他是想听你的声音是真、让我打电话给他是假,所以,这电话还是你来打吧。”
说着,张柯便把电话递给了林延。
林延看着屏幕上“启南”两个字,又抬头望了一眼张柯,有些不太明白似的问道:“你是张启瑞的哥哥?他和陆启南不是……”
“是的,他们之间有许多纠葛,很多事情都因为有太多的误会而变得不可挽回了。我和启南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夹在他们中间调和了这么多年,唯有遇到你以后,他们俩之间的矛盾才变得不可调和了。”
林延看张柯说得一脸平静,心里却分明是感受到了这人是话里有话。
此时电话那边忽然传来陆启南异常疲惫的声音:“喂?”随后便有一个同样听起来很疲惫的女声插进来:“ricky,lst-night,we……”(译:启南,昨天晚上,我们……)
林延忽然打了个抖,手一颤就把电话挂了。
。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