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拭眉额头上都是汗。
粟威的功力不但浑厚,还阳刚霸道。
她是个女子,从未习武,哪怕是这半年来皇甫令尧带她入门。
却也没学出一点什么所以然来。
只能是跟着粟威的引导,粟威也是考虑到怕她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用细水长流的方式传功。
可再怎么细水长流,到了后期的时候,仍旧是免不了的霸道起来。
柳拭眉感觉到自己的丹田像是气球被过多的气充入,即将要爆裂了一样!
也算是非常真实地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
她经历过灵魂出窍,回来后,荆天命给她施法巩固过神魂。
所以,传功过程中容易引发的、因为神魂不稳定、而走火入魔的状况,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比起来,她除了有些难受以外,传功进行得非常顺利。
相反,粟威的生命力,随着内力的消耗,逐渐流失。
他的脸色从苍白开始,逐渐发青。
原本只是满头花白的头发,此时慢慢的一点一点变成满头银丝。
整个人的肌肤,也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植物一样。
鸡皮鹤发!
精气神都很差劲!
柳拭眉感觉到差不多了,试图阻止粟威:“粟老,够了!”
她虽然还不会用内力,但简单的调节还是能做到的了。
所以,她在试图真气回流。
“不要送回来,送回来对我也没用。”粟威分了半点心神,与她说话:“将真气在你自己的丹田里回旋,形成回环。等丹田稳定了,我才可以停下。”
柳拭眉不敢耽误,赶紧按他说的去做。
一开始很生疏,根本没有办法做到。
但是,失败是成功他妈!
一回生二回熟。
任何事都是一样,有事者事竟成。
一次失败,十次失败,一百次、一千次,总会成功!
柳拭眉不知道试了多少次,但,她真的成了!
真气在她体内回环,慢慢稳固凝实,最后形成了闭环状态。
气流缓慢了、乖顺了。
柳拭眉也没有刚才那样难受了。
粟威当然是感受最分明的那个,他没有继续传送功力,而是开始缓慢调息。
这种事不是说中断就能中断的。
他调息了好一会儿,柳拭眉那边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他这边才能停止输送内力。
然后,将体内混乱的真气梳通理顺,经过两个小周天、一个大周天。
来回反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两人倏地睁开了眼睛!
而此时,正在打坐的荆天命,觉察到了结界的波动,也倏地睁开眼睛。
他没有耽误,立即出门。
这段时间,皇甫令尧已经来敲门有五六回了。
死活不开。
也别想强行破门而入。
国师大人……哦,应该说是修仙之人的结界,不是凡夫俗子可以破的。
终于看见荆天命出门,皇甫令尧当然是立刻跟过来!
“你要上哪儿去?”
荆天命没有去看他,口中道:“跟我来!”
皇甫令尧一愣,然后心也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我媳妇儿……我师父,他们出事了?”
此时正是长月当空。
临近八月十五,月光特别明亮,不用灯火也能看得见路。
荆天命没有回话,带着皇甫令尧一路朝觅芳洞这边走来。
走到洞口,他手中拂尘一挥,说道:“进去吧。”
皇甫令尧比猴儿还快,先荆天命一步,迅速往里面冲。
他很快来到冰床前!
第一个喊:“媳妇儿!”
柳拭眉已经完全稳定了,不再受控制。
她正跪坐在冰床上,抓着粟威的手腕,在被粟威诊脉!
而粟威,虽然还是盘腿坐着,但他双目紧闭、面容枯槁。
雪白的发丝垂落,一看至少老了十多岁!
皇甫令尧心口一惊,喊道:“师父!”
柳拭眉当然知道他进来了,但她没空跟他说话,给粟威诊脉完了之后,才道:“我没带银针!”
一直以来,随时都会携带银针的人,因为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瓶颈,内心恐惧到针囊都没带身边。
更不要说,她本来就是睡觉睡一半,被荆天命带出来的。
“啊?”皇甫令尧也没有办法,他焦急地问:“师父怎么样了?”
柳拭眉没回答这个问题,对缓步进来的荆天命说道:“国师,你有办法?”
荆天命没有废话,抬手捏诀,打在了粟威身上。
完事儿后,才道:“我如今法力有限,十二个时辰内,得你自己来。否则,便是回天无力了!”
这么一听,皇甫令尧哪儿还能不知道粟威是什么状况!
粟威的生机本来就已经临近消亡,说直白点,他已经是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
让他之所以还能看起来很精神,主要还是因为他内力深厚。
可现在,他没有了内力……
危矣!
柳拭眉蹙起眉心,道:“令尧,先送粟老回宫,去药神殿!”
“好!”皇甫令尧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立即将粟老背负在身后。
但刚走一步,又问:“那你呢?”
柳拭眉走在他身后,道:“我当然也是立即回去。不管怎么说……就算我依然无法施针,总要让君儿来试试看!”
皇甫令尧想说什么,不想,荆天命突然来一句:“你能行的。”
柳拭眉一愣,回头看向荆天命。
荆天命眸光平淡地看着她,又说了句:“你能行。”
这仿佛是什么洗脑的咒语一样,在柳拭眉脑海里回旋:我能行的!我能行的!对,我可以的!我一定要试试看!
“走!”她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往外走。
按说,来了钦天监,不见见自己的女儿,心里怎么可能过得去?
但人命关天,救人如救火,她实在顾不上去见念念。
连夜与皇甫令尧一起,回了皇宫!
荆天命当然没有跟去,而是来到了公主殿。
大半夜的,皇甫念当然已经睡了。
慕将离还在,在内殿来回踱步。
见荆天命进来,他立即问:“成了?”
“成了。”荆天命的回答很简洁。
他看向寝榻的方向,说道:“念念……最怕被人抛弃,她知道陛下来过,陛下却没有来看她,她哪怕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有怨怼。大国舅,烦劳你留下劝说她。”
慕将离并不排斥这个安排。
但他还是问:“为何国师不能自行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