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拭眉在御书房内听着捷报。
这一场战役的战果,确实惊人。
梁思在战报中并没有做任何隐瞒,将皇甫令尧是整个战略部署策划人的消息,一一禀明。
但报讯人念战报的时候,柳拭眉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神色一直是淡淡的。
直到念完了战报之后,报讯人将另一封信送呈:“这是梁七爷写回来的家书。”
“快呈上来。”柳拭眉的脸色总算有了变化。
她等的,就是这个!
黎信将书信拿过来看了看,送呈过去给柳拭眉。
柳拭眉迅速撕开了火漆封口的信封,打开了内里的信笺。
是梁升的字迹没错了,上面言辞简单,寥寥数语:均安、勿念。
确实是梁升一贯的风格,他的多话,只会给他的小娇妻!
四个字,让柳拭眉松了一口气。
她很怕自己坐在这个高位上,听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亲人的牺牲消息!
“驿站的人辛苦了,有赏。”她放下了手里的信笺,进行了一些安排:“明日早朝,朕会论功行赏。尔等退下吧。”
御书房内只剩下自己人的时候,柳拭眉才问:“令尧的信,还没有回来么?”
他每天都会写信的,没有一天落下,柳拭眉都很习惯了。
黎信答道:“想必还在路上,快到了呢。”
皇甫令尧的家书不跟朝廷的驿站送回来的,而是走的雁行山自己的消息通道,自然跟战报与梁升的信不会同一时间抵达。
柳拭眉没有说话。
见她神情好像还有些紧绷,墨儿故意说笑调节气氛:“王爷这下可是扬眉吐气了,这一战,他当居首功!”
“嗯。”柳拭眉应了一声,道:“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
关心的,还是他的情况。没有他的信回来,她的心难安。
墨儿给柳拭眉倒了一杯参茶,道:“哎呀陛下,王爷他在幕后部署操控这一切,又不亲自上阵去杀敌,怎么会受伤呢?”
柳拭眉看了她一眼,道:“也是。”
她且再等等吧。
“青云城破,紫云城破城之日也不远了。”黎信说道:“那魏林死了,断了北齐在西魏国的内奸,青云城应该安定许多。不过……北齐真的不会有动静吗?”
柳拭眉沉凝片刻,道:“青云城破城顺利,应该在很多人意料之外。”
按他们的设想,如果不走弯路直接强攻,几个月后说不定还并没有任何进展。
长时间下来,兵马消耗、军饷消耗都是惊人的。
所谓的兵贵神速,便是这个道理。
有了皇甫令尧在背后拐了对方一刀,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算是喜出望外的结果。
“倘使这时候北齐还不出兵攻打紫云城,朕几乎就肯定,他们的重心是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想要等大蜀拿下西魏,西征军深入西魏国腹地,大军疲乏的时候,北齐以逸待劳,很容易窃取战果。
她又朝黎信看去,问:“辅政王没有消息回来么?”
黎信说道:“暂时没有。”
皇甫厉那个人,如果他得到的不是万分确切的消息,是不会送回来的。
柳拭眉也明白。
皇甫厉也好,庄闲也罢,在这方面都是很扎实的人。
以前的皇甫厉不会送模棱两可的消息给皇甫权,现在的庄闲也不会将不可靠的消息送给柳拭眉!
“罢了,稍晚一些,等哥哥过来,我再与他商议。”柳拭眉将心思从战事上收回来,道:“南吴聘礼,都清点完了吗?”
“已经清点完了。”黎信答道:“嫁妆也已经全都装上了车,只等挑个合适的日子启程去南吴了!”
柳拭眉点点头,道:“召九皇子觐见!”
因为正好这几日她的月子已经坐满四十二天了,少不得有一些事。
正式出月子后,她的饮食结构和其他,也都可以相应调整。
没有母乳喂养,柳拭眉有些遗憾。
但她身为大蜀帝王,实在是分身乏术,没有办法同时做好皇帝、又做好妻子、又做好母亲。
所以,她只能为孩子准备最好的奶娘,并非像古代惯常的那样一个奶娘奶到大。
正常的乳母,在三四个月后,奶水的营养已经不够了。
得换!
太多事情,以至于柳拭眉至今还没有召见皇甫瑾,与那孩子好好谈谈。
柳拭眉允许皇甫瑾住在宫里,但他并没有。
而是抓紧最后的时间,死赖着皇甫玥,还想要皇甫玥带他一起走。
女帝召见,他还是不太情愿,但皇甫玥亲自将他送进宫里来,他只好来了!
柳拭眉没有召见皇甫玥,所以皇甫玥在外头等,皇甫瑾只得独自一人进入御书房内。
这个御书房,他极少极少来,以前是他的父亲在这里的时候他就没来,之后柳拭眉进驻,就更是没来过。
但他没有半点好奇心,进来后行礼,之后就保持沉默。
柳拭眉一看,心道:“果然已经成了个问题儿童!”
她站了起来,朝一旁的椅子走去,朝皇甫瑾招招手,道:“阿瑾你过来,我与你说几句话。”
皇甫瑾没有动。
柳拭眉又问:“你的小灰灰呢?”
提到那只她送给他的兔子,好像终于引发了皇甫瑾的一点共鸣,他微微抬起头来,道:“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怕弄丢了。”
“噢!”柳拭眉恍悟地点点头,朝墨儿看去,道:“墨儿,让人把秃秃兔送过来!”
“突突突?”墨儿一头雾水。
柳拭眉一愣,却是笑了,道:“瞧我,都记错名字了。小哑巴!把小哑巴送来!”
因为她心里一直认定了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时间玩宠物了,以至于把名字都给记混了!
墨儿这才恍悟,连忙叫人去把那兔子送来,还调侃道:“人家小哑巴早就不秃了!”
这样一个缓和气氛,皇甫瑾的紧张感消退了不少。
但他还是双手绞在了一起,搓搓搓。
这微表情代表着,他还是很紧张。
柳拭眉干脆走过去,将他拉过来坐下,问:“怎么,你很怕我?”
皇甫瑾还是个中二少年,怎么能容许别人说他害怕?
他立刻反驳:“我没有怕!我为何要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