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皇甫令尧提出的问题有多严峻,终究是要上路的。
事情总要去做,才能知道结果。
努力了不一定能成功,可能会面对失败,甚至一再的失败、一败涂地的那种!
但,不努力,就一定不可能成功!
心里再痛,再怎么忧虑,皇甫令尧也不得不隐忍起来。
魏逊这边做出发的准备,皇甫令尧也悄悄地将消息送给了粟老。
紧接着就出发了。
表面上,是回南境,实际上,魏逊安排了一路人马代替南君王与南君王世子去南境,他则带着少数几人,与皇甫令尧一起奔赴东地!
皇甫令尧动了,粟威自然也带着人不远不近地跟随。
大蜀帝京。
柳拭眉睡了一觉醒来,听到黎信禀告:“陛下,杜相求见!”
她坐在镜子前,让墨儿给自己梳头。
听到声音,懒懒地道:“让他候着。”
这意思也很明显,是要暂时晾着杜恒了。
若不是杜若识趣,对柳拭眉投诚,柳拭眉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对杜家下手。
现在虽然不确定要拿杜家怎么样,但为难杜恒,在所难免。
杜恒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耐心地在御书房等候。
因为新帝登基太突然,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收拾、布置。
尤其是,女帝上位,生活习惯肯定也与先皇不一样。
加上发国丧,整个皇宫都乱得很。
唯独柳拭眉这里,在重重保护下,拥有一片静谧。
杜恒等了约摸小半个时辰后,柳拭眉才来到御书房。
在墨儿与连翘两人的扶持下,慕将离紧随在她身后跟着贴身保护,长歌已经出发去西疆,黎信则负责外间事宜,暂时充当类似于大内总管的位置。
她一进来,杜恒就跪下了,等她坐稳,他朝她磕了一个头:“罪臣杜恒,叩见吾皇陛下!”
态度可谓是相当诚恳!
柳拭眉挑了挑眉,问:“杜相这是何故?”
“罪臣”二字,岂非表现了杜恒这一趟的目的——认罪来的?
她没有让杜恒站起来,杜恒依旧跪在地上,垂着眸光盯着眼前的地面,道:“陛下既然已经将多年前的孙家通敌叛国案查了出来,自然是知晓,当年,臣亦是帮助构陷罪名的其中一员!”
“哦?”柳拭眉不动声色,反问道:“然后呢?”
杜恒是抱着交底的决心来的,实话实说地道:“当年,臣不过居二品。先皇召见了臣,提起了孙夫人乃夜神国月氏后裔之事。”
柳拭眉有些诧异:“朕还以为,你们都是不知晓这件事的。”
杜恒答道:“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有谁,彼此并不知晓对方的存在。但如今既然已经揭晓,陛下想必也能明白,他们并不知道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只是为先皇办事而已。而当初先皇第一个找的,便是微臣!”
“哦。”柳拭眉也明白了:“因为杜相足智多谋,该不会是先皇召见你,告知你那个秘密,便是想让你为他出谋划策的吧?”
杜恒从皇甫权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站位皇甫权的人。
自然,也是皇甫权可以信任之人。
他缓缓说道:“微臣一直以来,都在为先皇做智囊。兹事体大,得知了孙夫人的来路之后,臣亦很惊讶。但先皇将证据摆在眼前,并且拿了先帝遗诏。那遗诏的内容……”
柳拭眉打断了他的话:“内容你不必说了,朕已经知晓。”
皇甫氏世世代代不容月氏,斩草除根,赶尽杀绝!
这就是皇甫氏百年来的“传承”!
杜恒微微叹息,道:“陛下如今亦是一国之君了,想必您能明白,这事情无关对错,只讲阵营!”
“你说的不错。”柳拭眉点点头:“朕并没有说你做的就是错的,你忠于自己的主子,他叫你做什么,你也只能去做。”
对于这一介女流,能够如此通情达理,杜恒也有些惊讶。
他继续说道:“先皇找了臣,让臣想个法子如何把孙家给灭了,臣便建议,只有通敌叛国之罪,足够将一切可能灭杀在摇篮里。”
不得不说,上位者下手不狠,是无法立威的。
杜恒能够成为皇甫权的智囊,必然不是妇人之仁的人。
柳拭眉没有吭声。
杜恒道:“先皇便说,通敌叛国的罪名,倒是可以成立,但肯定不能暴露夜神国。而臣,便建议把通敌的敌,安排在西魏上。于是,先皇便想到了娶了有西魏国血统夫人的苗杰……”
柳拭眉听着杜恒的讲述,心道:原来,这一个流程,都是杜恒给安排的。皇甫权是主谋,他是最大的从犯!
他帮助皇甫权密谋,让苗杰提供通敌叛国的证据栽赃给孙家,柳赋昀、曲满山、俞泛,他们都是皇甫权找来的伪证人,为了彻底将孙家踩死,没有任何的反弹余地。
这个构陷计划,环环相扣。
直到众人都出来举证,说明孙家通敌叛国之后,这几个人才知道,原来都被连成一块了。
绑死了彼此之后,互相之间成了一个死结,损一则全损。
于是,这几人多年来一直讳莫如深,绝口不提当年之事,将那些事烂在了肚子里!
俞泛就厉害了,就是后来皇甫令尧找上门去问,他也不敢吭声!
可想而知,孙家在这样坚固的联盟下,如何还有反手之力?
杜恒接着道:“那一日,曲皇后算计了孙皇后,给孙皇后一个镇魇太后的罪名……”
“太后病重、昏迷不醒。孙皇后因此被打入冷宫。”
“当时,孙家正在积极地奔走,想要为孙皇后平反。”
“但孙家尚未来得及做出应对之策,先皇准备的一切时机就已经成熟了!”
“那一日早朝,人证物证确凿之下,孙家通敌叛国罪名成立,判了诛九族之罪。”
“紧接着,先皇下旨处死孙家出身的孙皇后……”
这些事情,柳拭眉先前知道一些零星碎片,原来完整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柳拭眉提出了一个疑问:“朕有个疑虑,但请杜相如实告知。你当是先皇首要功臣,却又为何在当初没有擢升?”
这确实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