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黎舒画的计策,全军在半个时辰后全部离开营地,往北的方向撤去。
因为马将军对此地的地形十分熟悉,知道距离此地北去三十几里处有一座山谷,那一带的地形最适合做设伏袭击敌军。
要以少胜多,那就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黎舒画手底下的人马本就少于敌军,怯战奔逃在敌方看来很正常,且在离开之时,他还让将士们佯装出十分畏惧,慌不择路的状态,待敌军到了营地,问过本营的驻军,更会深信不疑,从而放松警惕,轻率来追,此乃骄兵之计。
等到第二日,金乌西沉之时,黎舒画的三千精兵已经做好埋伏,就等敌军来到。
云雀儿趴在斜坡上,以干草做隐蔽,微微探出头,望着下方。
“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来呢?”
“别急,天黑了倒是更方便伏击。”黎舒画知道,敌方出动那么多兵,肯定是想将他们击溃的,有所收获的,所以必然会来追,只需要等着便是。
又是半个时辰后,终于有斥候来报:“将军,敌军追来了!”
黎舒画紧盯着下方,山谷的入口,下令全军准备行动。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前军进了山谷,但此时还没到行动的时候,全军仍是按住不动。
待中军全数进了包围圈,黎舒画这才一声令下:“出击!”
先是几轮乱箭与滚石招呼,等到下方乱成一团,各部将领才带着士卒们往下冲杀而去,惨叫声厮杀声响彻山谷,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渐渐止息。
敌军的主将以及几个副将都被斩杀,士兵们逃的逃死的死,剩余的全部缴械投降,局面终于被控制住。
天明时分,黎舒画问马将军道:“我军的死伤情况如何?”
马将军气愤道:“死了近五百将士,伤者有上千。”
这个数比起敌军来,当然只是个小数目,但这些将士都是马将军亲自带出来的,他当然心疼,在他看来就是大数目了。
黎舒画叹道:“先将他们的尸身埋了吧。”
之后,大军返回营地,再次将剩余的驻军制住,暂时住下做休整。
晚间,黎舒画正写折子时,一个士卒跑进来道:“黎将军,那个姓王被人杀了!”
“什么?”黎舒画连忙赶过去,等到的时候,云雀儿也到了,王将军被人割喉,就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气息。
“是什么人干的?”
云雀儿皱眉道:“应该是进来送饭的士兵,派人去捉拿了,但没抓到人。”
眼下营地的防守还不到位,那人只怕早就逃出去了。
况且,谁杀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将军死了,死无对证,此事断在这里,很难再往下办。
“拖出去,埋了吧。”
他只好回去继续写折子,将这里的事上报给皇帝,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皇帝得知后,派了人来做调查,但证据已经全部被毁,查了半个多月,什么也没查到,只能无功而返。
而黎舒画和云雀儿也返回桐城军营,将借来的兵还给郑将军,并向他请罪。
“这也不能怪你们,只怪那些人过于奸猾,害国危民,实在可恨!”
苏父与郑将军知己重逢,自有很多话要说,聊了整整一夜,次日天明才分别。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他的身体已然痊愈,于是继续赶路,南下回老家宁安县。
苏家的族人早就听说苏父告老还乡,这几日将要抵达,因此他们还没进城呢,就有一大堆人等候在了城门口,翘首以盼。
“苏大人可算回来了,从得知你要回乡,族人们就高兴得不行,我们是日日盼,夜夜也盼,天天在这城门口望着,望眼欲穿啊!”
老族长六七十岁的人了,还挺健硕,背也没驼,神采奕奕的,一张嘴也极其会来事,说出来的话叫人不能不受用。
其他的族人也纷纷学着他说话,上来与苏父攀谈。
苏父二十几年没回来了,跟这些人早已生疏,除了几个较为年长的还认得之外,其他人都是叫不出名字的,因此有些尴尬,但族人这么热情,他也不好见外,便客套地与他们说起话来。
云雀儿和黎舒画远远跟在后面,并不去凑热闹。
“这些人也太夸张了,家家户户,全家老少都出来了,至于这么客气吗?”
“毕竟你父亲是官至丞相的人,在宁安县属于最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想亲眼来目睹一下他的真容?这也是家族荣光嘛。”
黎舒画的祖上也是这么风光,只是后来他们一家人有意避世,才渐渐与族人疏远了。
两人正说着笑,一个身穿淡蓝衣裙,十五六岁的姑娘走了过来。
“你们一定就是仙灵公主和黎将军了吧?我早就听说苏大人有个女儿也随他回来了,一直想见见呢,姐姐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貌。”
云雀儿不习惯被人这样当面夸赞,颇为不自在,笑了笑,说:“我年纪大了,论美貌,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小姑娘?”
“姐姐可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我们可不敢跟你比呢。”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去瞟旁边的黎舒画。
在这个小县城里,还没有见过哪家的公子有如此俊美的一张脸呢。
见她小脸泛红,云雀儿瞬间便明白,她家这位又招摇了,心里怪不是滋味。
“这几日天渐渐暖和了,你们赶路肯定很辛苦吧。”小姑娘从袖中拿了块帕子出来,递给黎舒画,“黎大哥快擦擦脸。”
黎舒画看她只是个小孩子,也就没多想,便接了过来。
“多谢姑娘了。”
云雀儿的脸已经有些阴沉了,但他没注意到,还拿帕子果真擦了擦额头。
小姑娘心下欢喜,脸上的红\/晕更浓,小跑着走开了。
“人家小姑娘的手帕是不是特别香呢?拿到手了就舍不得丢。”云雀儿看着他,不阴不阳地说道。
黎舒画转头看过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解释道:“媳妇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不好意思拒绝那孩子的好意,这才……”
“什么孩子,人家都是已及笄的姑娘了好吗?”